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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   大醉一场,殷长离却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时已近中午,他起床掀开帐子也是吓了一跳:这一觉倒是睡得踏实,睡得够久。

      下床来,殷长离又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却是那只爱偷吃的鹰进了他的房间,此时正歇在椅背上,嘴里还叼着一颗红艳艳的树莓果。

      殷长离再去看一旁的几案上,果然看见一个白瓷碗装了半碗新鲜的果子,也不知被这鸟儿偷吃去多少。

      睡得太久,殷长离又渴又饿,见几案上有茶壶,便去倒水喝。
      不想那偷吃的鹰却以为是要抢它口中之食,毫不留情地一嘴啄来。

      “啊!”殷长离反应很快,但还是没躲过,手背被啄得红了一片,疼得要命。

      “怎么了?”傅辰安快步进来,就见一人一鹰正在对峙。

      傅辰安瞪了阿云一眼,那鹰顿时乖乖装鹌鹑。

      “没事吧?它与你闹着玩,不然这一口肯定要见血。”
      傅辰安握住他的手,见只是留下一道红痕便放下心来。

      殷长离总不能跟一只鹰计较,趁主人在此赶紧飞快去拖了茶壶过来,连饮三盏茶才舒服些。
      “它怎么什么都吃?”
      阿云还叼着那颗树莓果,殷长离看见它眼睛眨了一下,顿时又被那堪称流光溢彩的眼珠子给吸引了去——原来鹰的眼睛这么好看!

      傅辰安笑道:“你可以去摸摸它。”

      殷长离慢慢靠近,阿云立刻支棱起翅膀,大有“敢靠近小爷我就一翅膀拍翻你”的架势。

      傅辰安过去摸了摸阿云的小脑袋,它便很听话地收好翅膀,梗着脖子等殷长离抚摸上自己顺滑高贵的羽毛。

      “啾——”一声低低的鸣叫,它口中的树莓果稳稳掉在殷长离的脚背上,在雪白的肌肤上跌碎成一抹红渍。

      “调皮,去吧。”傅辰安宠溺地安抚了几下阿云,便打发它出去。

      殷长离弯腰擦去污渍,见屋中盥洗之物已备好,便过去洗漱。
      等他收拾妥当,这边傅辰安已摆好饭菜。

      今日许是饿的狠了,殷长离胃口尚算不错,就着软饼、菜蔬连喝了两碗荷叶粥。

      傅辰安道:“头疼吗?若还不舒服就再睡一会儿,等午后天气凉一些了我送你回去。”

      殷长离摇摇头,又道:“昨天晚上喝的是什么酒?醉得快还不上头,竟助我睡了个好觉!”

      傅辰安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方道:“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平日少喝些。”

      “怎么——难道我昨夜喝醉后耍了酒疯?”殷长离有些忐忑:喝醉后真是半点事也记不得,想了半天也只能想起自己抱着酒坛子对月念歪诗那一茬。

      傅辰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有。”

      “我就说嘛,明明我酒品很好的。”既然没有酒后丢人现眼,殷长离便放下心来,见外面是个阴天,便道:“走吧,你也好早些回来。”

      回程依旧是傅辰安带着殷长离。
      两人一起纵马翻越一座又一座山野,有那么一瞬间殷长离突然觉得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

      不过,再长的路也是有尽头的,他们还未到达永城县就遇到了高微。
      高微停下马,看见二人同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傅辰安已翻身下马,双手托住他的腰将人稳稳放下来,再轻松送上殷长离自己的坐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练。
      高微看得又是一愣。

      傅辰安将缰绳递到殷长离手中,沉声道:“我走了。”

      “嗯。”殷长离见他立刻松手,又飞快地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忽然大声喊道:“多保重!”

      傅辰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绵绵不绝的群山里,殷长离也慢慢打马与高微一道继续返程。

      一路很沉默。
      殷长离有些奇怪地看着高微:“阿微,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秋木湾出了什么事?”

      “没有。”高微轻笑道,“五公子的事进展很顺利,他让我来接你,说明后天就要返回藏月城。”

      殷长离十分高兴:“这么快?”

      高微点点头:“嗯。公子好眼光,那假道士还有点真本事。再者,王大人这边的事也成了,许是那假道士的药管用,黏虫少了好些。”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殷长离催马快行:“太好了!我们快回去!”

      殷长离与梅无咎自临波郡回到藏月城时,已是五月二十七。
      梅无咎一回来便带着林寒洲一道躲进了后山炼药房,整整半个月都不出门。

      今年的各类比试皆不由殷长离亲自负责,他倒是前所未有的清闲。
      听高微昨日回来说五师兄把头发都烧没了,殷长离今日便耐不住好奇地打算去围观一下。

      梅无咎的炼药房在清都峰的西北方,比殷长离自己住的这地方还要偏僻。
      殷长离独自闲步过去,才走到药房附近便觉出不寻常——这里怎么跟打了仗一般,连草木都有些缺胳膊少腿儿了。

      果然,才走近炼药房便听得后面一声巨响,乍一听就跟火药爆了一样。
      殷长离急忙寻声跑过去,却见梅无咎等人皆是喜笑颜开。

      “小七,你来得正好!这火铳可算改成啦!”梅无咎顾不得一身烟灰,忙把还冒着烟的火铳递给殷长离看。

      殷长离接过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这东西跟现世的火枪很不一样,再者以前殷长离也没机会接触枪械。
      看了一下新鲜,殷长离便还回去:“怎样?方才的声响好吓人。”

      梅无咎高兴得跟捡了宝似的:“瞧瞧那堵墙,就这一炮,过去就瘸了一角!”

      殷长离看过去,果然见那处土墙缺了一角,现在还在簌簌掉灰。

      “你来的正好!给这家伙起个名字吧!”梅无咎十分爱怜地不住摩挲那火铳。

      殷长离却笑道:“五师兄,既然大功告成,您老能不能抽出点功夫收拾收拾您的头发?”

      梅无咎哈哈大笑:“嗨,你也是来看热闹的?看吧看吧,随便看!”

      “噗嗤——”殷长离本来不想笑的,但五师兄顶着一头烧得黄焦焦的头发,这样子实在是太滑稽。

      梅无咎又试了一枪,这次打的是远处的一棵梨树。瞧那距离少说也有百余米,殷长离亲见一截小臂粗的树枝应声掉下来,惊叹之色立刻溢于言表。

      “太厉害了!准头居然这么好!”
      “那是!”插嘴的却是一旁的林寒洲,他拿起另一支火铳给殷长离,噙着笑邀功:“小美人儿要不要试试?我教你!”

      许多日子不见,这厮居然还改不了这油嘴滑舌的毛病。殷长离懒得理他,倒是梅无咎皱眉道:“小美人儿?谁?他?”

      林寒洲立刻怂了:“寒洲失言,先生勿怪。”

      殷长离拉过梅无咎,笑道:“五师兄大功告成,总不能这副样子去见师父他老人家吧?走了,我们去收拾头发。”

      梅无咎今年年方三十四,本是仪表堂堂的中年美大叔,这时候被殷长离拉过去照了镜子,顿时就愣住了:“我、我的头发——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这两天就顶着这么个头发?”

      看到五师兄镜中的样子,殷长离憋笑真的憋得很辛苦。

      梅无咎本是一头黑发,不知那火势是有多凶险,一头长发如今被烧得只剩三四寸长,发尾被火烧过的地方蜷曲起来,焦黄焦黄的,跟油炸过的面条一般……
      这造型实在是不忍猝看。

      殷长离有些犯难:“师兄这头发可怎生是好?这倒长不短的,还得剪掉一截才能去掉那些坏掉的。”

      事已至此,梅无咎也别无他法,洒脱道:“剃了算了,正是盛夏倒是凉快。”

      “行吧。”殷长离看五师兄已吩咐人给剃了光头,忽然心生一计。

      不一会儿梅无咎的光头就剃好了,他看着镜中自己这无比陌生的造型,摸摸光光的头顶,虽觉得有些凉飕飕的不习惯,倒也觉得新鲜。

      这时却见殷长离拽着林寒洲进来了,便皱眉道:“你拽着他做什么?”

      “五师兄您不知道吧?林道长可是有一双逆天改命的妙手,我让他来给您做顶假发,绝对叫人看不出来!”
      说着,殷长离便将林寒洲推了上去,又说了一遍第一次见到林寒洲时的事。

      几番沟通,林寒洲拍胸脯保证一会儿就去给梅无咎量身定做假发,保准叫人看不出异样。
      临要离去了,林寒洲又故态萌发:“小美人儿,你如何谢我?”

      “林道长,你是不是想挨揍了?”被人当着师兄的面这般叫,殷长离面上觉得难为情。

      “嗨,小美人儿你忍心吗——哎哟!”报应来得真快,梅无咎一掌过去,林寒洲躲不过只有忍痛。

      梅无咎眸中寒光一闪,冷声道:“若再叫我看见你不尊重,就拿你去填我那丹炉。”

      林寒洲不敢造次,恭敬道:“是,先生。”

      梅无咎面色一缓,又道:“你很有天分,我答应过你,火铳做成了便允你入门收你为徒。长离是我小师弟,以后就是你的小师叔,要守礼。”

      林寒洲身子一颤,当即跪下行拜师大礼:“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嗯,起来吧。”梅无咎将早就备下的见面礼递给他,看着徒弟甚是满意。

      师兄这就收了个徒弟?还是座下首徒?
      殷长离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摸摸身上,只有手腕上有一串清凉珠——他一向不爱装束,这清凉珠是药王谷送来的,用药材香料做成,触手生凉、移动生香,最是夏季当用。

      “恭喜五师兄。”殷长离不好空着手,便脱下腕上的清凉珠送给林寒洲。

      梅无咎自然不在意这些,见徒弟还愣着便轻声呵斥道:“叫人。”

      “小师叔。”
      “嗯,林师侄。”

      殷长离正准备让五师兄将徒弟带出去见见人,大师兄却派人来请他们了。

      来人语焉不详,但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事,两人便不敢耽搁,迅速赶往城主官邸。

      他们二人到时,除了外出不在藏月城的二师兄与六师兄,其余几位都到了。

      颜贞一脸严肃地坐在上首,见人齐了便把一份文书先传给了柯玄。
      柯玄看过又传给边潇潇,众人看过之后皆是沉默。
      等了好一会儿,那东西终于传到了殷长离手中。
      居然是一封诏书,来自定国。

      殷长离仔细看了两遍,方道:“定国皇帝是不是疯了?居然想用一个‘武宁候’的虚衔来换我们整个藏月城?”

      颜贞道:“嗯,不但如此,还要我即刻启程进京去授封,打开天门关交由镇西将军把守。”

      “绝无可能!”
      “就是,绝对不行!”
      几人一听这话,皆是义愤填膺。

      颜贞抬手止住他们:“定国来使昨日方到,今日便大张旗鼓来颁发了诏书,想必镇西军已在天门关外。我们藏月城多年来从未起过兵戈,召你们来便是要商议如何应对此事。”

      柯玄道:“二师兄不在城中,急调各地神威局人手,仓促间恐只有两千人。”

      殷长离与边潇潇对视一眼,便道:“无妨,各地青壮的武训从未间断,只寒亭一城便可召集万余人。”

      边潇潇亦道:“我与小师弟共掌钱粮,城中府库充足,便是断绝与定国往来撑个三五载绝无问题。”

      梅无咎却有些遗憾:“我们新做的东西还无法派上用场,不过这些年铸造的各类兵器也不少。三师兄,供给一个数万人的军队应当没问题吧?”

      颜贞道:“区区一个镇西军尚不足为惧,便是定国举国来犯我们也有实力与之一战。情势当不至于此,我们各自去准备吧。”

      离开城主官邸,殷长离便与四师姐一道去检视城中各地府库。
      自四年前,殷长离便主张广修仓储,这几年城中各地风调雨顺,收成很不错,粮食倒是十分富足。

      与边潇潇一道忙了大半日,方检视完藏月城的,明日起两人便要前往其余几城去检视,顺便抽调青壮武力。
      返回云海楼的路上,殷长离的心还未平静下来。
      “四师姐,我们真会与定国开战吗?”

      边潇潇却很平静:“兴许会吧。不过我觉得这一次不会,定国去岁与桓国甚是缠杂不清,他们素来不知我们的底细,必定不敢冒然来犯。”

      “也是,我们有天险,他们决计过不了天门关。”殷长离叹息一声,“只是我没想到乱战来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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