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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那个人努力抬起乱蓬蓬的脑袋,不知是否看清了来人,便不管不顾地倒在了雪地里。

      田均带着人将他抬回去,又唤醒商队中懂医术的文先生前来查看,才知道那人伤势颇重,背上有刀伤,肩上有箭伤,身上头上又有擦伤、磕伤,真不知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文先生全力施救,殷长离思忖片刻便道:“田叔,我们去周遭看看吧。”

      田均略一沉吟便点了十余人,与殷长离一道顺着那人来的方向去查看。

      走了约有一刻钟,殷长离他们便看见雪地里倒着一个人。田均见那人还有气息,不等殷长离吩咐便着人将他送回去。

      往前走了一会儿,果然又发现了情况,这次是三匹死马并两个人,其中一个早已死去多时,另一个还算侥幸,气息尚存。

      殷长离借着雪光打量着此地的环境,又去将那死去的马匹与人查看了一番,心中已有了思量。

      殷长离吩咐道:“田叔,把这个活的带回去吧,其余的不用管。”

      田均一路留心,早已猜到这里发生的事,闻言倒是一惊:“公子,他是昭国卫兵,那两个看着倒像是桓国人。”

      殷长离淡然道:“我知道。我们既救了桓国人,难道就要看着这个昭国卫兵冻死在雪地里吗?明日便可到繁阳城,这卫兵若能救活,我们送还昭国,想来不会生出事端。”

      田均知道殷长离的脾性,不好多说,只得将人带回去。

      一夜过去,三个人侥幸都救了过来,只是吃了药还昏睡着,并未清醒。

      殷长离将三个人分开安置,昭国卫兵还好说,那两个桓国人却要谨慎藏好。其中一个伤的不重,早上已经醒过来,他们一盘问,果然是桓国人,只说与自家公子游历至此,突遭昭国士兵追杀,不得已才奋起反抗。

      殷长离与田均也不多问,只着人一番交代,便将人藏在一辆满载皮毛的大车之中,若是普通盘查,绝不可能发现。

      倒是昨夜遇到的那第一个人颇为麻烦,一身的外伤看着已经令人乍舌,文先生说他还受了很重的内伤,恐怕受不住颠簸。

      哎,救人救到底吧!殷长离叹息一声,只得让阿戎将人搬上自己心爱的马车。

      车声辘辘,渐行渐远。
      傅辰安没有醒来,他的神识还停留在昨天,那是他一生做不完的英雄梦。

      傅家世代居于云阳城,傅辰安更是生于斯长于斯,从他记事起,祖父就一遍又一遍地给他讲桓国昔日的辉煌,当然,这其中更是少不了当年桓国名将李沐将军的英雄事迹。想当年,李沐将军曾数次孤军险进,打得昭国俯首帖耳。

      五天前,傅辰安带着他的侍从阿沛自云阳城出发,一路向北,依照书中记载,想要走一遍当年李沐将军踏破昭国的路线,查看沿途关隘,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像李沐将军那样一举北上,剑指王庭。

      云阳向北的第一座大城是繁阳,傅辰安与阿沛乔装打扮,谨慎行事,一路很顺利。见昭国防务似乎并不十分严缜,傅辰安就想继续北上,前去查看一处书中记载过的要塞。

      哪曾想,这一次却出了事,他们二人才行至要塞附近,便被昭国游骑发现。好在那是一支只有六人的巡逻小队,见事不妙,傅辰安知道绝无侥幸,与其落在昭国人手中,还不如拼死一战,奋力杀几个昭国贼子。

      那是一场苦斗。
      趁敌不备,傅辰安连发三箭,箭箭命中,将三个贼兵射杀。

      不过,这样的好事只有出其不意的时候好使,昭国人自幼弓马谙熟,一旦反应过来绝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箭用完了,与贼兵的距离越来越近,傅辰安与阿沛只好近身搏斗。

      敌人的箭矢射中了他的肩膀,敌人的刀刃刺伤了他的躯体,血染白衣,他都没有闲暇去喊疼。
      一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他硬撑到最后:绝不能比昭国贼人先倒下!

      狂风暴雪中,一场殊死搏斗终于结束——是昭国人倒下了,傅辰安与阿沛还活着。

      我们杀了昭国人!
      我们打败了昭国卫兵!
      我们,也一定要活下去!

      一场实力悬殊的死斗耗尽了傅辰安的所有体力,所有心神。
      天越来越黑了,也不知道昭国卫兵会不会再出现,马匹早已丢失,傅辰安与阿沛只好互相搀扶着,在雪野里逃命。

      他们走了很久,又冷又累又饿,傅辰安也越来越绝望:没有死在昭国人的刀剑之下,难道要冻死在这片荒野之中吗?

      正当绝望之际,傅辰安看见远处似乎有火光。
      他与阿沛一直朝着火光的方向行去,可是走了很久很久,那看似很近的火光却依然还很远,似乎永远也走不到。

      阿沛倒下了。
      傅辰安也倒下了。
      这一次,他终于看见了近在咫尺的火光,也看见了守着火光的人手中明晃晃的刀光。

      傅辰安自嘲惨笑:这里如今早已是昭国的领地,纵使看见火光,又怎么会得救呢?不过,杀死过昭国卫兵,也算死而无憾!

      不知过了多久,傅辰安缓缓醒来,凝神许久,他才知道自己是在一架马车上。

      他微微一动,浑身上下的伤便争先恐后地疼了起来。傅辰安正要仔细查看身处的环境,却被马车外面的说话声夺去了心神。

      外面,居然是昭国的士兵!他们正在盘查!

      “你们从何而来?”
      “自乌珠城而来,正要去往繁阳城。”

      “昨夜宿在何处?”
      “昨日晚来暴雪狂风,实在不宜赶路,便找了个废弃的村落歇脚。”

      “一路上,你们可有遇到什么人?”

      听到这一问,傅辰安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此刻他也顾不得浑身的伤痛,下意识去找腰间的佩剑。一路逃杀,那佩剑却早已不知遗失在了何处,傅辰安急得要死,慌乱之间感觉小腿被硌了一下,才想起靴筒里还藏着一把匕首。

      傅辰安屈身之所很暗,他根本无法查看周遭情形,空间很狭小,似乎连胳膊腿动一下都很难做到。他努力去够那把匕首,就在要摸到的时候,他听到了回答。

      “有。昨夜我们确实有遇到受伤的人,他受伤很重,不知道是不是将军要找的人?”

      难道下一刻自己就要被昭国人带走?傅辰安绝望至极,疼痛的胳膊颤抖着拿不稳那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匕首,匕首滑落下去,“咚”的一声掉在了车板之上。

      那人引着昭国的士兵过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傅辰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这时却感觉突然有光线透进来,却是有人揭开了头顶一直罩着他的帷幕。

      一个低低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你醒了?不要动。”
      傅辰安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个看不清的人影将帷幕又揭开一点,俯身下去探他的额头:“你是不是——”
      车外的脚步声似乎停了下来,而那个人低声的询问也戛然而止——一把寒光闪烁、锋利无比的匕首正戳在他胸前。

      那个人影似乎疼痛难忍,手上胡乱一抓却抓得那遮光的帷幕又露出一大块。一束光照了进来,傅辰安看见有殷红的鲜血缓缓顺着匕首的利刃渗出来,一丝丝凝聚,跌落在他手上。

      滚烫的鲜血令他很是错愕。一股异样的情愫爬上了傅辰安心头,他来不及多想,又听到了车外的对话:“正是我帐下兵卒。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哎,想来将军也知道,我们遇到时,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地上的都是尸首,再也没有别人了。”
      “哦。他们倒是跑的真快。”那首领似乎信了,可想起自己带人沿途追寻,居然连那桓国贼人的踪影都找不到,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的手下已经仔细核查了这支商队的通关文牒,商队人数不多不少与文牒相符;他又带人逐一搜查了那几十辆的大车,均无发现。

      那首领望着唯一没有搜查过的那辆马车,思虑再三还是问道:“车中是何人?”
      “我家公子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故而在车中修养。”见那首领还有些犹豫,田均便道:“将军,我家公子与贵国国师乃是至交,故而此番才会命我等全力营救贵国士卒。”

      那首领权衡再三,还是不死心:“哦?既是我国国师的朋友,不知可否引荐?”
      不待田均应付,殷长离便命阿戎打开车门,很是虚弱地扶着软枕:“咳咳,将军是要搜查我这马车吗?请便。”

      马车内部并不宽敞,一眼就能望到底,也无处可以藏人。那首领见车中这位公子脸色苍白,一副病体支离的萎靡模样,便不再疑心,致谢告辞。

      昭国的士卒远去,云海楼的商队也即刻要启程,阿戎关上车门时忍不住笑道:“公子,您的演技可真好,方才连我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子真生了一场大病呢!”

      殷长离却再也撑不住了,颤声吩咐:“阿戎,去请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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