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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虚境降劫 ...

  •   界宝第三天,三座仙界紧密相连,遥遥望去像一个倒悬的“品”字。其上两座名为天骏与天飨,前身分别为聆宇旧朝时繁育仙驹的天骏草场及供奉仙酿的天飨御窖。

      天骏来头不小,当年女帝麾下两万兵修,善结战阵,人人配化神仙驹两匹,一匹用以冲阵,一匹用以轻袭,鼎盛之时,四万仙驹半出天骏。后聆宇同百目相争,连番大战,兵修尽皆阵没,草场所在修真星也没能逃脱战火,仅有一名御马小厮携数匹种子逃离。后丹奴老人收拢聆宇残部,代主赐封,立天骏仙界,虽是一界,而今不过金丹仙驹百匹而已,挂靠名头,聊以□□。

      天飨御窖与之相似,往昔便以窖藏数量之巨,种类之丰,品质之胜而闻名星域。其内一座大窖所藏仙酿足够帝座仙宫日夜宴饮百年,御窖所在修真星,这样的大窖共有千余口。但那场旷日之战,即便天飨地处偏远也没能幸免,大劫过后,存者者不过酒槽工三五人、酿书酒册数本而已。

      下面的那座仙界名为天渊,旧称庚辰大渊。此界来头更大,是女帝钦点养龙地。此渊渊主原是一条小小应龙,苦修万载,偶得聆宇亲传大神通,跃渊而出超脱桎梏,故其子嗣代代为聆宇服驾拉辇,并在座下听训。此地亦湮灭于那场大战,而今虽有在册龙裔数百,但大多血脉驳杂,毕竟当年潜逃得生的渊龙唯应龙王父女两条而已。

      在这界宝之中,应龙王战力不算最强,但其某些方面却又强的有些离谱。下自人界,上至第八天,应龙王兢兢业业,飞禽走兽鱼虾蟹鳖全不放过,如今子嗣何止万千,虽说能修至化神境的仍是不多,但就凭老龙王的这份勤勉,复兴聆宇旧朝当有他一份大功。

      作为挂名渊主,必然要为尊上前驱。数个时辰前,九道仙钟过后,应龙王现法相,携化神巅峰子嗣十人出庚辰大渊,离界急赴第九天。

      不同于大张旗鼓的应龙仙宫,渊内一角,银阙仙宫安静异常,如未闻仙诏一般。
      仙宫偏殿,羽蛟王及碧蛇姐妹苦侯多时。宫内女侍道自家主人正在小憩,再多问便是一字不答。

      羽蛟王三人初入天渊界时,遥见遵父横跨庚辰,未及上前,三人便被巡界龙修接引前往银阙仙宫。此宫宫主为应龙王长女,为避应字讳,取银为号,称银龙王,修为半步碎虚,有代父掌界的权柄。

      此时应龙王离界,而银龙王未出宫,巡界龙修禀章行事,将来客接引至银阙仙宫,此事并无不妥,这些龙修才不会管羽蛟王三人是如何的心急火燎。

      说来这银龙王也颇为奇峻,宫主血脉高纯,头生金角,肋有金羽,相貌几近渊主,母族也远比其父应龙王高显。凭其出身与修为,大渊之中,诸修无不拜服,尊其为庚辰第二主,这是其武功。

      再就是功德,昔年大战,银龙王曾于帝陨处舍命衔回女帝两截指骨,助聆宇女帝托体复生,故其地位之超绝还在其父应龙王之上。以丹奴老人的话来说,便是老龙亏在根脉,胜在血脉,只管育种即可,庚辰天渊若有新渊主,老夫代授印,当属银龙。

      此时此刻,羽蛟王略有些恼怒,但也不敢显露,只是心道这宫主架子未免太大。庚辰大渊的规矩他也懂得,应龙王离界,案牍诸事移交银阙仙宫。方才接引入宫时,那群修为不过元婴的女侍不由分说便要自己卸甲搜身,储物袋也被收了去。到了偏殿,只教三人枯坐在此,连杯仙茶也没有,自己好歹是化神巅峰修士,地龙九脉之首,怎能受此怠慢?

      青蛇性急,眼见碧蛇元神愈发虚弱,不由得恼了,拍案而起,大呼自己乃是遵父应龙王子嗣,急见宫主,来人速速通禀。对此,两边侍从双目斜视,不理不睬,其中一人还不屑地哼出了声。

      就差没说出那句话:这大渊之内,谁还不是遵父子嗣呢?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有一身着华服,龙首人身的女子款款而来。那龙首上生包金银角,颈藏金麟;头陀饰明镜,两须卷祥云;颔下蕴金珠,鬓发藏银星。神行九九数,呵气化仙津,见之神往,几欲拜服,如此仪态,来者正是银阙宫主银龙王。

      羽蛟王知是正主来了,与碧蛇姐妹立即起身相迎。三人本想作揖,但被银龙王气息一激,不由得齐齐伏跪在地。若说与悬池那通虚一击相搏,羽蛟王三人尚有遁逃的余地,但若银阙宫主出手,即便是化神巅峰羽蛟王,不出三两招就会被当场格杀。不说别的,光是这股威压便可令化神修士伏跪不起,稍弱些的说不定会筋脉摧折,当场殒命。

      羽蛟王心道,这是宫主听见了碧蛇言语而故意为之,三人中属他修为最高,此时所受压力自然更大。他一咬牙,索性行了大礼,叩首连连,委屈道:“下界草修羽蛟叩求尊宫主,还请宫主替我地龙九脉做主!”

      银龙王略有惊讶,不料这杂种如此能屈能伸,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

      “地龙九脉…本宫记得你,羽蛟王。当年老龙王下人界布散龙种,选了九只畜生,种下九脉。你乃羽蛇化蛟,血脉不错,如今应是化神,哦?化神巅峰,还算勤勉。”

      银阙宫主语气和缓,但威压仍是半点未收。

      “你方才说做主,做什么主?以你修为,人界可有谁能胜你?”

      “金池仙界器灵悬池仙子、金池剑仙与我九脉生隙,悬池以丹炉炼杀峦蚺,我愚弟二人前去讨要说法,那悬池一言不合,再下杀手。我九脉忍让再三,搬出遵父名号,本想逼其退让。不料那姐弟逞凶,又杀了雪蟒三人,毁碧蛇肉身,擒赤蛇元神,还毁去尊父赐我的法宝金羽扇……”

      银龙王身侧的女官为其传音数句,闻言,银龙王面露讥笑道:“方才听闻太衍仙宫九道仙钟,召我等共御外辱。如此危机之时,金池二仙竟都下了界?那器灵仙子,哦,而今名号悬池,我记得她不过元巅修为,耽于游乐,本事稀疏。金池剑仙倒是个好手,败你不是什么问题。但你们这九个杂种合力仍旧敌不过同阶两修,如此也就罢了,连自保都做不到,三逃一擒,还有五人形神俱灭,让尊父丢尽老脸。如今来我庚辰大渊诉苦,羞也不羞?”

      “非我推卸,只是那悬池有通虚之力,教我如何能敌!还请宫主降劫,为我……”

      银龙王朝女官侧头,打断道:“通虚?”

      女官又传音了几句,银龙王边听边道:“我不过小憩片刻,只觉人界大震,原来竟有这等妙事!噫,原来如此…先令剑、炉下界,再叫我等奔赴第九天,看来这天地当遭大难,老仙君与丹奴老人是要拼光我等旧部,为尊主谋一条生路。”

      碧蛇姐妹听的云里雾里,羽蛟王却想起了什么,继而面露惊恐。他曾听闻金池剑仙与那悬池仙子虽然侍立仙君左右,但当年二人尚未出世时,身为本体的鎏金纹银炉与金雷飞剑一直深藏于太衍仙宫之中,后来金池仙君持剑擎炉,催生器灵,是赠也好是借也罢,金池麾下便多了这么两位仙人。

      他还曾听闻金雷飞剑初入化神时便与虚境大能相斗,不曾想这敌手竟是银龙王。再联想到宫主方才言语,心中更是惊骇:这悬池二仙的身份恐怕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羽蛟王瑟声道:“宫主殿下,此事……”

      “此事你等不妥。炉、剑来头很大,非我大渊出身,招惹那二人,死了也是白死。别说是你化神修为,便是我等虚境修士也难以摧破那炉身剑身。至于通虚一击,不过是无上尊主生前虚影,念起念落,本无杀意。但你等实在是时运不济,恰好碰到了尊主丹成那刻的虚影,帝境丹火,哪怕并非实物,凭你等修为,如何抵挡得住?”

      “这悬池仙子,难道是…是……”

      “自然是尊主法宝,内封尊主丹道本源。和那剑一样,待尊主复生,摧破炉、剑,取回本源,到时自然…算了,这些也不是你该知道的。”

      银阙宫主顿了顿,继续道:“本宫倒是奇怪,你等是如何激发这道虚影的?”

      “我那时气急,本想取其性命,便下了死手。”

      “竟是这样。罢了,谅你心诚,我同金池剑仙说和说和,饶你不敬之罪,留你九脉传承就是。羽蛟王,你随本宫赶赴第九天,你在下界可有出众子嗣?我额头这面通界宝镜可传像传音,以你修为,去了第九天多半是要死的,最好把后事交代清楚。”

      羽蛟王大惊,他来此可不是为了送命的。虽不知第九天有何凶险,但银阙宫主也没有骗他的必要。于是他心一横,将碧蛇姐妹朝前一送,转身遁逃。

      刚一振翅,只听一声啸响,显化法相的羽蛟王被一条银色龙尾当空劈下。至于碧蛇二人,还没靠近宫主身侧,便被一旁的女官两□□在地上。

      “本宫接了仙诏,要带上银阙宫里六名化神小辈一同赴死。你等既然撞上了,算是倒霉。替去一半人难免惹那些老家伙非议。只是拿你替了本宫女儿,想必也没人会蠢到死咬不放。银芩,你这就下界,若庚辰灭,你便效仿老龙王,莫要断了渊主传承。”

      名唤银岑的女官重重嗯了一声,道:“我看金池剑仙便不错。”

      银龙王也很赞同,欣慰地点了点头。

      银岑娇笑道:“羽蛟,老龙王当年授你入虚法,汲龙气入虚境,只消在人界九州龙脉布下阵法,再拿汲气大阵困了你那弟兄姐妹八个,吸上两甲子,九九归一,所汲龙气足够你修至洞虚。我在天渊镜阵里监察九天龙脉,每每看到你地龙九脉,不免捧腹大笑。你明明已修至化神巅峰,却事事瞻前顾后,惜身惜命,怒时便要行匹夫之勇。老龙王功法玄妙,你琢磨不透,便甘愿献法于那白璧台后人,要与他共分龙气。你二人合谋先镇了峦蚺,见当真汲来了龙气,你又不免眼红,想要独占。之后嘛,你恰好遇到悬池仙子斩了峦蚺肉身一事,本想借元婴器灵发难,不料来了金池剑仙,更不料触发尊上虚影,杀的你等屁滚尿流!”

      羽蛟王面色煞白,他看了看身前的碧蛇、青蛇,姐妹俩被银岑以双枪钉在地上,枪头自后脑入,自口出,他看不出二人是什么表情。

      银龙王对女儿银岑摆了摆手:“好了,岑儿,速速下界去吧,本宫额上这面通界宝镜你也拿去,你既也学了入虚法,把羽蛟送出去的龙气都汲取回来应该不是难事,自己修炼,早日入虚。”

      银岑称是,接来通界宝镜,兴奋道:“我先寻一寻金池剑仙!”

      得银龙王应允,银岑便将宝镜祭在面前,掐诀念咒,不多时,遥隔三重天外的衮州沉霜谷便映在镜面。这通界宝镜乃是碎虚法宝,自有沟通天地之能,寻人探物更是不在话下。碎虚以下修士,一探便知。若是高于碎虚的修为,镜面便会空无一物,于是此镜也可用作判断敌人的修为,银岑持此镜下界,可凭此镜避祸,相当于多出了几条命。

      通界宝镜镜面几经转折,总算平定下来。镜面里,有面貌妖冶胸脯丰盈的妖修,手持赤蛇王元神,以飞剑刺死,一剑过后,怨气冲天而起。那妖修更加喜形于色,并指如剑,以指对天,如与宝镜相视。

      “这狐妖有些面熟,应是白璧台后人!奇怪,她见我宝镜不避不退,反倒挑衅,这是以为杀了那赤蛇元神我便会发怒吗?…等等,我明明探查的是金池剑仙,为何会出现这只狐妖?”

      此时衮州沉霜谷内,池沐正与三州修士缠斗,忽有一影透体而出,踏空而去。池木气息一降再降,几息之间足足消去七成修为。三州修士见状面露喜色,各祭法宝一拥而上,悬池暗骂一声,一口丹火喷出,将临近的几名青州妖修烧做飞灰。

      金池剑仙飞回本体处,抄起飞剑朝天外那面宝镜虚影掷去。他方一出手,又连掐数诀,本体飞剑拉出长长尾焰,朝宝镜轰出一道剑气,刺破大阵后又拔升千丈,瞬间透镜而过。

      银阙仙宫内,银岑惊叫一声,连退三步跌坐在地。一道剑气自她脸颊划过,若非闪身及时,这剑气多半会将她枭首。

      银岑后怕道:“好凶的小相公!娘,这哪里是化神修士!”

      “当年尊上于化神境凝练剑意,金池剑仙只可能是化神境,不过这化神并非寻常就是了。这剑是冲本宫来的,你接不住也不必自恼,这也教你一个道理,下界时不可轻敌,不然只会死的不明不白。”

      银岑低头称是。银龙王呼出一口气,化作仙津涂于银岑面颊,那道剑伤便立刻好了。

      “这金池剑仙多年不见,还是如此凶劣,罢了,虽是他启衅在先,我也不欺负他,还他一手便是。”

      言罢,银龙王从颈后摘下一片金鳞,对镜面弹了过去。不多不少,正好是通虚一击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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