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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献宝换命 ...

  •   银阙宫主挥手间,流光透镜而过,自沉霜谷上空千丈外显化成型,本不过巴掌大小的金鳞幻化成一个数丈方圆的虚影。细看其上缘厚且敦实,下缘折断处骤然收窄,薄且锋锐,如同刀口。

      这斧面一般的金鳞尚未凝实,看其落点正是沉霜谷底。对于满身披挂“银甲”的宫主而言,金鳞实在是宝贵的很,她脖颈上的金鳞不过数十片,每片皆蕴有半步碎虚之力,意引而发,无往不利,与敌搏命刀剑加身时,若有不开眼者瞄准宫主身上所谓的要害,多半会被这几排金鳞出其不意的反击杀个措手不及。

      如此护身重宝,她是轻易不愿浪费的。如今看似一怒之下甩出的一片,其实大有深意。

      宫主银龙王出手时,刻意削了几成力气,恰好留够了通虚一击之力,让池剑不至于伤的太重。面对见自己出手而做嗔怒状的女儿银岑,银阙宫主哭笑不得,抽了抽龙须解释道,此鳞非是降劫,是小惩大戒,小惩大戒!

      银岑转念也想明白了,以娘脖颈上那金鳞之珍贵,虽然金池剑仙接下此击很是艰辛,但接下后,所谓惩戒何尝不是一种馈赠?金鳞之坚,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在化神境中算得上响当当的法宝!到时那位小相公是用它磨一块护心镜还是缝一块铜护裆,自是随他的便,只要不拿去送人就行。

      不同于银阙仙宫内的轻松,沉霜谷内倒是另一番景象了。

      此际,池剑器灵身兴奋地发抖,嘴中含糊,双手翻飞,上来便使出了看家本领。本体飞剑于蜂鸣中一分为三,三又生三,共九把飞剑各操十二式剑招,把金雷三十六式剑阵演化三遍。周遭流光婉转,剑剑首尾相接,数道回环将三座剑阵融为一体,再佐以金池仙君随意口授的三才境感悟,使这繁复剑阵无限接近于虚境神通。

      春狩大阵五行方位,五位化神老祖惊骇欲绝!方才那透阵而出的飞剑虚影,霎时而过,在坐诸位竟无一人察觉。即是说,若那飞剑袭杀的目标是这阵内之人,不论是谁都难逃身陨。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五人瞠目结舌,大阵之内忽有一位前辈操弄出虚境剑阵,又是一言不合便透阵而出。这次五人倒是反应及时,在白千忠的呼喝下,立刻将大阵撕开一只缺口,放那前辈过去,不然大阵肯定要先吃上这接近洞虚的一击。

      “白家老三,给我等一个解释!”

      易鼎源惊魂未定,朝火位喝问:“先是冒出个“悬思”,又是白珠月一剑诛杀赤蛇王,眨眼间阵内又多出个虚境前辈操弄剑阵,阵外又有那斧面般的通虚一击。你小云楼春狩,难不成狩的不是妖物,而是我等?”

      褚岐三人亦是出言附和。白千忠虚影自南而起,朝诸修一一拜去,道:“我同诸位赔个不是,确实是我小云楼有所隐瞒,阵内之人阵外之事,我也不敢妄称全然了解。方才操阵前辈是我白家临凡小祖金池剑仙,至于头上的虚境杀劫,我见识短浅,应当是白珠月擅杀赤蛇王,引上修报复。现下有我白家小祖应敌,要紧之事先是疏散阵中子弟,事后我奏请阁老,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洪蒙拱手道:“三长老,我百纳宗三子和另外几个小辈被那位悬思前辈收了去…”

      “那位是…是我白家另一位小祖,传闻已是半步虚境的大能,曾使出通虚一击。”

      易鼎源张了张嘴,呓语道:“能有通虚一击之力,如何需要挂着半步二字。”

      褚岐、洪蒙、眼中亦满是惊骇,小小沉霜谷,引来三位虚境相斗!三人修道至今,不说见所未见,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白家有两位虚境靠山,又闻白阁老飞升在即,白家…金池…

      易鼎源想起昔日自己开蒙时,所学的第一本经书《九天百仙谱》,提及第九天,不过四句话:金池上上界,九霄罗天仙。虚上三才生,浩渺不可言。”

      老蚁回过神来,她倒是现实的很,没再管什么金池之事,而是眼神热络地看向了空中。

      若是那几位虚境前辈出手,哪怕看上几眼,对久伫化神境的几人而言算是场不可多得的机缘造化,下面既有那位白家虚境前辈坐镇,总不能坐看白千忠困死大阵之内吧?

      易鼎源心想,这老鸟肯定什么都知道!当真不是什么好鸟!但又见萧筚大张鸟嘴,确实是一副错愕之象,怎么看也不想是装出来的。

      “富贵险中求,若有变故,我自遁走。”

      老蚁故作焦躁,身子却老老实实的坐阵入定,并大声传音:“罢罢罢,象州修士听令,若想活命,速速离谷!”

      洪蒙也跟着传音道:“衮州修士听令,春狩有变,速启阳符!”

      而后褚岐大声传音:“诸宗元婴修士整顿子弟全速遁逃,沆山宗、百纳宗殿后!”

      萧荜也同时传音道:“萧笠我儿,速速护青州修士出谷,疾疾疾!”

      阵内阵外,三宗修士乱作一团,传音不断。本在谷底,所剩不多的几名金丹小修立即启动阳符,阵外几家元婴修士略做合计,当即清点队伍,陆续离谷。

      “陈岷!陈岷何在?褚雅,你要急死爹爹吗!你二人速速出阵!”

      “洪秀,老祖传音,无需顾虑你师兄几人,速启阳符出阵!”

      “讳如,爹在阵外等你,那几件法宝咱们不要了,保命要紧!”

      谷内修士逐一传出阵外,数只宗门、家族早已点清人手,带队长老们大多略一抱拳,而后各祭法宝,携子弟纷纷遁逃。只有衮州几位元婴修士去而复返,搬运伤患、击杀出谷妖物,帮修为弱小者抵御自天而来的威压。

      “爹!”

      泠讳如出阵,牵着洪秀的手,大步流星的跑至泠道孤身旁。老谷主心中长舒一口气,又以神念探查一番,这才心下大定。

      “方才与那树妖前辈鏖战三百回合,太是过瘾!咱家祖传那一套月华登仙曲被我舞的虎虎生风,老娘以力破巧,生生打折那前辈三条枝脉!”

      “胡闹!爹喊你你当听不见吗!”

      “嘿,老东西你长本事了!你敢教训我!有能耐你教训教训褚家老头,那陈岷有褚老头撑腰,狗仗狗势,无法无天……哦褚伯伯,没瞧见您不是,眼拙了眼拙了!哎哎哎,洪叔,您家老幺我给您带出来了!您快来,咱们爷俩好好叙叙旧!”

      褚嵩闪身而至,拦在泠讳如前方。泠道孤把女儿往身后一护,道:“褚道友,你这是何意?”

      “泠兄误会,褚某是想问问少谷主,我家女儿还有那陈岷,少谷主可曾见到?”

      “别提陈岷,说了我便来气,这厮目中无人,抢我令牌,打我骂我欺我辱我……”

      褚嵩悄悄递来一件不俗的法宝,泠少谷主眼神一亮,接了过去,嘴里依旧占起便宜:“要说这梁子结的也冤,她二人不巧被我撞见在哪里嗯嗯啊啊,哎呀,这话我怎么说出口,真是羞煞我也!我发了道誓,不能违背…不行,我讲不出口!您要执意想知道,我只好拓印一份玉简……”

      见褚嵩面色不豫,泠讳如立刻正色道:“方才是说笑的!谷底,那位前辈身旁,西行一百丈,不知陈岷那臭小子和褚雅小妞在想什么,出谷前我和洪秀招呼了他二人,陈岷说什么今日出阵,再无机缘,当以命搏之。他两人未启阳符,反倒朝那前辈处走了过去。要是没被前辈法宝捉去,此时应当还在附近。”

      褚嵩心思流转,抱拳谢过,他刚欲入阵,却缓缓停下了脚步。

      他想起白山懋多日前的那句谶语:木中火,火中金,贵人天来,洗髓改命。

      方才阵中老祖也向他传音,被那位白家上修捉去的子弟不必施救,想来以那位前辈的修为自当应劫无虞。褚雅二人在那位前辈附近,或许也是场机缘造化。虽说那位前辈还是对几名小辈下了杀手,但也是小辈不守规矩,有意冒犯。沆山宗有小云楼照拂,那前辈惜才,应当不会太过为难陈岷二人。

      前辈树身为木,法宝炉火之威力更是骇人。又有另一位前辈操剑阵施展虚境手段,透阵而出上击天劫…降下天劫者定然也是虚境大能。

      只是贵人天来,到底谁才是贵人?

      人皆有私心,一想到这或许是女儿最后的机会,褚岐倒也不急着去救人了。他此时也暗暗下了道誓,若陈岷真能救下女儿,即便他还是执意与那女修成亲,自己也会将沆山剑诀后三式传给他。

      ……

      谷底,丹炉仙子的影身呆愣了片刻,这才厘清发生了什么。少了池剑,池沐修为暴跌,但仍有几近元婴的实力。方才小树妖还有她识海中的悬池本尊正与诸位金丹小修打得难解难分,忽然大阵内连降五道传音,众修做鸟兽散。一树一炉一时没了对手,池沐放松下来,只觉周身剧痛,她直接原地扎根,靠着方才汲来的仙酿修补自己残破的树身。

      “白小月!滚来见我!”

      悬池话音未落,一道身影转瞬传出大阵,再就没了踪迹。

      分影双身诀果真玄妙,此刻悬池影身恨不得立刻捉了白珠月来,但她的本尊仍旧熏醉未醒,此刻同池沐扎了根,是一步也不想走动的。

      “这事本仙子回头同你算账!喂,小飞剑你行不行,那鳞片应该是银龙王的,本仙子有通虚之力,你还欠些磨练,非我自夸,不行便叫姐姐我来抗这一击!”

      “小丹炉,我正要以此磨练,你莫插手!我于人界无敌,像这样的生死危机百年难遇,我若像你一样能逼出通虚一击,自可突破瓶颈!”

      “不行便换本仙子上!我记得银龙王那长虫膘肥体壮,一身蛮力,很不好惹,看这一击的架势应当又长进了不少。非我自夸,你毕竟弱我两个境界,不可力敌!”

      “我晓得。”

      悬池倒不是多么紧张,她能感到丹炉之中仍有通虚一击之力,大不了拿头顶上。倒是弟弟小飞剑若能借机感悟,突破瓶颈,也便不虚此行了。

      丹炉仙子感慨地叹了口气,好锻材天资聪慧,边角料只有勤能补拙,自己不过元颠便有通虚本领,他日更进一步,还不知要强到什么地步。唉,这修真何言公平,哪怕是同一块陨铁,同人不同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罢了。

      “小东西,撑不撑得住?”

      “主子,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但又感觉自己很行!我…我也不知道!”

      “哦,那是你识海里的本仙子感觉很行,不过你放心,说保你不死便保你不死!今日对你来说是个大机缘,依我看,你这小东西多半十年便能踏入金丹!”

      “主子之前还说百年…”

      “那是没吃本仙子的丹药,看你表现不错,为你练一炉好货也不是不行。”

      “金丹呀,那我就能早点帮到恩公了!”

      池沐受伤颇重,树身多有破损,枝干不知折了多少,大多是伤在池剑跃出识海之后。三州金丹小修倒也各个不俗,接手不久便看出池沐仅仅雄于修为,功法神通实在是弱的一塌糊涂。围攻修士抓住池沐气息暴跌之际一齐出手,若不是小丹炉影身爆起杀人,池沐多半要当场暴毙,即便她手中还有几枚剑丸也不顶用。

      这池沐根本不会打架。

      那些出手的小修中,悬池对后来上前的泠姓、洪姓的两个小姑娘印象颇深,他二人实力比周遭小辈都要强上不少,一人展绫,一人推掌,虽说仍是入不了丹炉仙子的法眼,但胜在招式花哨,辗转腾挪煞是好看。悬池很想见识下她两人的长辈能有几斤几两,尤其是洪小姑娘那套掌法,稍稍推演,便能琢磨出不少东西来。

      丹炉仙子刚动了捉人的念头,不料阵外异变骤生,五位化神传音,这二人见势不妙直接遁走,小丹炉气急败坏,但也无可奈何。此时她那本尊还醉在池沐识海,池沐在此扎根,连带着她的影身也跟着酥软懒散起来。

      不远处走来一男一女,男修倒提一柄长剑,拱手行礼,女修则以轻纱掩面,施了个万福。

      “晚辈沆山宗陈岷,见过白家前辈!”

      “晚辈褚雅,见过前辈。”

      “你家长辈们传音叫你们这些小修出阵,你俩人不跑,是想被本公子擒去炼丹?”

      “我观前辈所捉之人,或有一技傍身,或有底蕴传承。春狩有小云楼牵头,大阵五位化神老祖既然不曾阻止前辈捉去门人晚辈,想来只要我等守着规矩,前辈不会轻易害我等性命,我猜前辈多半是想为那桃树妖修寻几门趁手的功法神通,抑或是找些好手来给她喂喂招。”

      “你看着机敏,就是人有点啰嗦。我不喜欢啰嗦的男子,我来此作甚,干你何事?”

      陈岷咬牙道:“敢问前辈可是上界修士?可否救我少宗性命?我少宗自幼孱弱,修行坎坷,尚未突破金丹,而今大限将至,寿元几无,只在旦夕!我闻上界宗门都有洗髓伐毛的宝地,能否请前辈收了她去,救她一命。”

      悬池这才正眼将面前之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她没有回答陈岷的请求,而是先问道:“小修士,你知道的还不少,那你说说,想要飞升九天都有什么路子?”

      “传闻有两种方法,一是有大能踏破虚境天关,开辟仙界,脱离人界桎梏,谓之一人得道。二是有上界宗门招徕,或随入虚大能一并飞升,谓之鸡犬升天。”

      悬池抚掌而笑:“这两句话挺有意思,哈哈,你可知道,上面足足有三十二个仙界,但虚境修士不足十个,你说的鸡犬升天是对的,很多化神巅峰修士独占一界,非是靠祖荫,便是靠裙带,鸡犬升天四字真是绝妙,鸡犬鸡犬,当真是一群土鸡瓦犬!除了金池,哪有什么洗髓伐毛的宝地,勉强撑住架子不倒罢了,比你这些人界宗门强不了太多。所求飞升仙界者,首先要看清自己斤两,这上界也不是什么宝地,是云巢之于鹰隼,也可能是笼囚之于鸟雀。”

      “前辈说的是,说到底,还是实力说话,拳头说话。”

      “正是此理,那个褚雅,你把你遮掩气息的法宝收了去,面纱也不用戴,你那一脸死气遮不住的。”

      “让本公子瞧瞧,嗯,本事太差劲,资质也差,肉身也差,用过的进补淬体的丹药更是差的离谱,陈岷小辈,直言告诉你,以她这条件,即便有上修引荐,九天诸界没有哪个虚境宗门肯破格收留她,更不会浪费那些宝贵的资源在她身上。至于你沆山宗的化神,我远远瞧过,老不中用,修到了头,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这小丫头自己撞个大运……”

      丹炉仙子每说一句,陈岷的脸色便难看一分。褚雅拉着他的衣袖,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嘛,非我自夸,区区寿元之事,本公子出手还是能救的!可这小辈生死与我何干?”

      陈岷激动,言之凿凿道:“若前辈肯出手,在下愿献三宝。”

      “说说?”

      “一者,沆山剑诀五式,我可拓印一份赠与前辈,先以前两式为定,事成之后再献上后三式,若日后我辈推演出第六式乃至第七式,亦会相赠,还望前辈不要轻易外传。”

      “岷哥,不可!”

      悬池还未回话,褚雅倒是先急了。丹炉仙子挑了挑眉,她本来是没什么所谓的,这沆山剑诀闻之未闻,再有弟弟所使乃是飞剑,要了这握手剑诀多半也没什么大用。但瞧这二个小辈神情痛苦好似割肉一般,反倒使悬池来了抢夺的兴趣。

      陈岷按住褚雅,继续道:“二者,我手中此剑乃是宗门镇宗重宝,虽然入不了前辈法眼,但这是我宗最为贵重之物,事关宗门颜面。他日我宗子弟若是发迹,定然竭力赎回,此剑,我代宗主赠与前辈。”

      “岷哥!这剑可是…”

      “你别多嘴。前辈,此事陈岷一言可决。”

      悬池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三者,我陈岷日后若能踏入虚境,可为前辈出手三次,哪怕赴死,在所不辞。”

      说罢,陈岷朝前方树林使出两式剑诀,一式剑开沆砀,二式剑振高岗,两招威力大的惊人,直接捣烂了半面山体,嶙峋剑创,不似金丹修士所为,几乎到了元婴初期的境界。连远在千丈外,正准备与鳞片搏击的池小仙人也大感兴趣,抽出半缕神念入谷看了看。

      悬池仙子喝彩道:“好个沆山陈岷,看了你这两式剑诀,我倒真高看了你三分。但我也不是傻子,这三条好处无不在你,真不知你是自信还是自负,若是答应,眼下好处不过是你这手中残诀和一把破剑……不过这也没什么,刚刚接了上面那位的传音,说你是天生剑胚,让他亲近,叫我索性卖你个人情。既如此,你这破烂剑诀我且收下,其它东西不必了,我瞧不上……再等等,这把破剑给我看看。”

      悬池向陈岷索来沆山剑,屈指一弹,又闻闻嗅嗅,摸了又摸,惊喜地向上传音:“好宝贝,小飞剑,待会下来瞧瞧!”

      悬池把剑收入炉中,而后纹银炉一旋,将褚雅吸了进去。

      “一个月后来越州端县,我留个单子给你,上面的东西给我找齐双份,练好了丹药,填也能把这小丫头填到金丹。她体内那些服丹留下的隐疾顽坷,调养起来比较麻烦,但于我而言也不过是舍不舍得罢了。”

      陈岷接过那长长宣纸,入手一搓,发现后面还跟了半页,列了不少绝学,赫然是那些被吸入炉中的诸宗子弟方才所施展的。此际也容不得他答不答应,唯有诺诺称是。至于如何完成,只好交给沆山宗的老祖了。

      ……

      沉霜谷上方千丈,斧面般的龙鳞再无半分虚幻,自空而坠,朝池剑当头斩下。金雷飞剑演化而出的三座小剑阵飞速轮转,一座接一座地迎向这枚通虚龙鳞,小剑阵一十二击而过,便叫龙鳞倒击百丈。三十六声金铁交鸣,龙鳞一退再退,重新回到千丈左右的高度。

      池小仙人以化神境界硬抗通虚神通,似乎仍有余裕,如此足以自傲。

      经过短暂的停顿,龙鳞仍旧以相同的角度坠了下来。池剑复又操阵而上,这次他又换了几式迎击的法子,三座小阵一变再变,三十六道电光石火后,龙鳞退回空中九百丈。经由两次冲击,池剑已有些吃力。如此不是办法,再是如何削减此击的威力,这龙鳞还是要砸进身下的大阵之中。

      他大概也看出了此击不过是那银龙王借此立威罢了,未含多少杀意,也并非躲避不得。但若是闪身去也,便失了磨砺的自身的意义。

      金池剑仙脑海中不断地勾勒着剑阵落点,挥手之间如雨幕倒降,却如何也托不起龙鳞重柯。

      剑仙只要不是头铁到底,自是性命无虞,阵内五人看出池剑颓势,心中说不怕也是不可能的。

      眼见那虚境一击即将破阵而入,躲也不躲?是离阵遁走?阵内阵外徒子徒孙凡在沉霜谷中者如何幸免?是维持大阵?硬抗虚境神通,虽有四位化神道友共同分担,但会不会阵破人亡?

      易家老祖易鼎源转瞬便有了决断,逃!

      老蚁刚欲离阵,便被一股来自土位的杀意锁定其腰侧要害。

      “褚岐老儿!何苦拦我!”

      “易鼎源!如今情况未曾明了,你这是作甚!少你一人,西柱当折,我大阵破之顷刻!”

      易鼎源暴怒,但此刻又有两道杀机自水、木两位而起。老蚁惊道:“洪蒙,你卖我一个人情罢……萧道友,连你也要拦我?”

      褚岐脾气暴躁,直言了当:“你那易家三只废物早早被扫出大阵,连夜出谷,被你那元婴小杂种护送回宗,如此没了后顾之忧,你自不急!”

      洪蒙也连忙道:“易道友真不急着走,不说我等沆山宗、百纳宗门人、光是萧家那几个小家伙,阵内阵外,可有一人出谷?其他几人也就算了,折了萧竺,老鸟还肯放过你?”

      “不走,不走等死?”

      萧筚的声音自东而起:“易道友三思,象州由你牵头参狩,如今诸宗青俊大半都在谷内,你若弃之不顾,诸宗绝灭两代,你即便苟活,日后也别想在三州立足!”

      易鼎源闻言,只得卸了逃身的想法。待她重新入阵后,身遭三股杀机才次第隐去。老蚁修至化神,心思也算通透,知道自己的处境后便立刻服软,如果执意离阵,瞬间她便会遭受重创,即便侥幸逃生,她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去。

      老蚁自知生性胆小,眼下尚未大难临头,方才自己确实有些过激。

      再说,援护不及是一回事,弃之不顾肯定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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