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旧事》余咸咸

8、第八章

　　“这位兄台！”稽修延突然歪歪扭扭地作揖，“我叫稽修延，家住福禄巷，嗝~福禄巷的油铺旁，你这个朋友，在下今日交定了！”
　　宋辞简直被折腾的头疼，“我可没说要与你交朋友！你赶紧回家！再不回家我就不跟你交朋友了！”
　　“嗝~”稽修延摸摸肚子，“好饱啊。那我回家了，我回家找小老虎。”
　　“你走吧，赶紧走吧！”
　　宋辞看着这个醉鬼摇摇晃晃地离开，心里松了口气。
　　殊不知啊，小秀才以后还要经常照顾这醉鬼。
　　宋辞也晃晃悠悠地走回家。
　　然而路上一拐弯却进了朱家桥瓦子，临近新年，瓦子里依旧有很多表演节目，有嬉笑怒骂的杂剧，宋辞觉得就像现代的小品；还有说书的，讲的是百说不厌的三国，周围围了一圈人；跳舞的女子身着蓝色长裙旋转数圈，跳的是胡人的胡旋舞；演奏乐曲的，几位男子女子吹箫的吹箫，弹琴的弹琴，已经很类似现代的乐团了；还有傀儡戏、皮影戏表演，被小孩子们团团围住；
　　不过看到沙画的时候宋辞还是吃了一惊，此时的沙画名叫“沙书”，虽然没有现代的沙画那般美轮美奂，但依旧画得栩栩如生。
　　等看到表演七圣法的魔术时，宋辞是真的被吓到了，因为那表演者竟然真的将自己开膛破肚了！还对着人群展示一圈，人人惊呼，再怎么仔细看都好像是真的被剖腹了一般，就连宋辞这个看过各现代种魔术表演的人都想不出是如何做到的！
　　人人抚掌叫好。
　　不远处的还有用绳子圈出的一块块场地，有的在表演蹴鞠，有的在表演相扑，周围都围了一圈人，有的高声加油，有的捶胸跺足，不就跟现代的球迷一般吗！
　　走到勾栏前，墙上张贴着这几天的表演者和节目，后天晚上还有“明星”刘乔、吴牛儿、李敦等合作登台表演杂剧，宋辞看到不少“粉丝”已经出了两百文钱提前买了门票，足以预见后天晚上的热闹场景。
　　宋辞顿感有趣，就也买了一张票，想了想，又多买了一张。万一赵二郎那晚有空呢，若是他没空，就请其他茶友一起听戏。
　　一圈逛下来已经接近子时，宋辞也不溜达了，赶紧回家。
　　想起今天那位稽修延仁兄的遭遇，宋辞想他得多留心自己的毛毛，千万别不小心走丢了。
　　不料宋辞回到家，在自家门口竟然站着个黑魆魆的高大身影。
　　看这体格就知晓是赵二郎。
　　“这么晚了，二郎怎会在此？”宋辞惊讶地问道。“幸好今晚没下雪，不然肯定会受凉。”
　　“我听家里婆子说你今晚来找我，担心你有事情，就在这里等你。”赵二郎答道，一贯地沉稳。
　　宋辞尴尬地捂脸，“太抱歉了，我忘了你今晚要去找好友了，大概是睡傻了吧当时...你等了很久吗？”
　　赵二郎摇摇头：“没多久，我也刚从酒席上回来。你找我有何事？”
　　“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明天我想炸制些面食，本来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帮我烧火的，但是又觉得太麻烦你了。其实...感觉你挺忙的，我就不占你时间了，找其他人帮忙也可以的。”
　　咦~这话怎么听上去有点白莲啊.....
　　赵二郎眉眼一敛，“你想找谁帮你？！明日我肯定有空，随叫随到。”
　　宋辞抬眼看着他：“真的不忙吗？那你明天中午帮我烧火吧，正好可以尝个鲜，刚炸出来的东西是最好吃的。”
　　赵二郎用力点头，“放心吧，我一定到。”
　　宋辞眉开眼笑，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赶紧回家吧，别着凉了。”
　　“嗯，”赵二郎嘴上答应着，人却未动，“你先开门，我看着你进去。”
　　宋辞掏出钥匙开了门锁，嘴角带笑进了院子，忍不住又从门缝中探出头，那傻大个果然还站着没走。
　　宋辞眉眼弯弯地望着他，“还站那干嘛呀，赶紧回家吧。”
　　赵二郎咧着嘴傻笑：“这就回，这就回。”
　　娘呀，小秀才真可爱！
　　赵二郎老房子着火欢欣雀跃地回自己家，看到自己的老母亲还在堂屋坐着。
　　赵青峰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他娘察觉到什么了，摸摸自己后脑勺，还是忍不住一直傻笑。
　　赵氏白他一眼：“笑得跟个二愣子似的。我说你啊，加把劲儿，争取明年过年能把人拐咱家来，省得两边跑。明日晌午不准备你的饭了？”
　　赵二郎嘿嘿笑两声，“不准备，我去他家吃。”
　　......
　　第二天上午赵二郎早早干完自己的活计，嘱咐好帮工们看着生意，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去寻他亲爱的小秀才。
　　然而到了小秀才家却发现人还没回来，想了想，就去宋辞常去的地方寻他。
　　第一个地方自然就是茶坊了，没想到竟一找一个准，宋辞果然在里面和一群美髯大叔斗茶，还抱着他的小狮猫。
　　进去一看，发现宋辞又赢了一局，一群人围着他的茶盏品来品去，宋辞坐旁边儿优哉游哉地撸猫。
　　赵二郎看见他那小身板就手痒痒，忍不住走过去呼噜一把小秀才的脑袋，把小秀才呼噜地前摇后晃。
　　“赵青峰！住手啦！”宋辞一把拍开作乱的大手。
　　赵二郎转去撸小猫儿，“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整天二郎二郎地叫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忘了我的名字呢。”
　　宋辞翻个白眼，“你不还天天叫我小秀才吗。”
　　赵二郎双手摁着他的肩，“何时回去？”
　　宋辞起身把茶钱放桌子上，“这就走。”转而对大叔们作个揖：“章先生，郑兄，王兄，在下家中有事，先告辞了。”
　　章先生摆摆手：“走吧走吧，有时间再来啊。”
　　......
　　二人肩并肩，咳，这么说似乎不准确，宋辞只到赵二郎的下巴颌，由于身高差的原因，似乎没办法肩并肩...
　　回到家，宋辞把毛毛放到地上，去厨房准备要用到的东西。
　　赵二郎自觉地跟上去。
　　“我先切点菜，要不你去堂屋坐会儿吧。”宋辞在腰间围上围裙。
　　赵二郎摇摇头，“没事儿，我看你切菜。”
　　宋辞从菜篮中拿出萝卜和小葱，慢慢切成丁，又拿出一小块猪肉切成丁，准备剁成馅儿。
　　赵二郎在旁边看他慢悠悠的动作，着急了，“我力气大，我帮你剁吧。”
　　宋辞心想，有道理啊，正好他手酸呢，就把菜刀递给了赵二郎。赵二郎的麒麟臂果然不负众望，刷拉刷拉就把丁丁剁成了馅儿。
　　宋辞掀开昨晚和的面糊，把馅儿倒进去搅拌均匀，撒上盐粒，胡椒粉，辣椒粉，倒点醋和酱油，就是丸子的原料了。
　　“帮我烧火吧，先把芝麻炒熟。”
　　赵二郎乖乖去烧火，锅热后宋辞把白芝麻放进去，翻炒几下既可以盛出来了。宋辞又拿一个陶盆，把面粉和芝麻放进去，再打两个鸡蛋，撒上盐和五香粉，慢慢加入清水，然后揉成面团。在案板上撒一层面粉，然后把面团擀成薄片儿，用擀面杖把面皮儿卷起来，用刀划开，把擀面杖抽出来后面皮儿就变成叠起来的双层宽面片了，然后切成小孩儿巴掌大小的菱形面皮，在上面划三道口子，麻叶的面皮就做好了。
　　赵二郎赞叹道：“小秀才手真巧。”
　　宋辞抿着嘴笑，嗔他一眼，“接着烧火。”
　　麻叶耐储存，宋辞做了很多面皮，也可以送给邻居，还有赵二郎。
　　宋辞把油倒入锅中，赵二郎把火烧得旺旺的，不一会儿油就开了，宋辞把丸子馅儿放在锅边，手指灵活，一揪就成了一个圆圆的丸子，一个接着一个下锅，油炸几分钟就能出锅，捞出来后放到其他盆里，然后继续揪丸子。
　　好不容易一盆馅儿都炸成了香喷喷的丸子，烧火烧得满头大汗的赵二郎也可以中场休息一下了。
　　宋辞捏着一个丸子送到他嘴边，“尝尝，趁热吃。”
　　赵二郎张嘴就把丸子吞下，有意无意地，还碰到了小秀才的手指。“嗯，好吃，真香。”
　　宋辞装了一碗丸子，又递给他一双筷子，“饿了吧，先吃点垫垫肚子。”
　　两人吃着刚出锅毛毛的热乎乎的丸子，不时对视一眼，气氛黏糊糊的。
　　“喵呜！喵呜！”早就围着宋辞转了几圈了，这些人类，做好吃的竟然不给本喵！生气了！
　　宋辞这才想起来毛毛还没吃饭，“哎呀，小毛毛，饿了吧，不过你可不能吃丸子，我给你弄饭吃。”
　　拿热水给小猫烫了烫猫食，毛毛才稍稍得到安抚。
　　宋辞蹲在它旁边看小猫嗷呜嗷呜地吃饭，忍不住点点它的小鼻子，“真可爱！”
　　赵二郎皱皱自己的大鼻子，“我吃完了，接着炸麻叶吧。”
　　“好。”
　　宋辞起身，等油锅再次沸腾后一片一片地把面皮下到锅里，裹着白芝麻的面皮在热油中迅速膨胀舒展，变成金黄的颜色，光看着就能让人想象到它酥脆浓香的口感。
　　趁炸麻叶的空当，宋辞又调了一些面糊，拿出早已剁成块腌制过的鸡块和鱼块，给他们裹上面饭，等炸完麻叶后可以直接下锅。
　　......
　　忙活了几个小时，总算是都弄好了。
　　二人把炸好的食物各装了一些，宋辞泡了壶茶，端去堂屋好好吃顿饭。
　　没忍住小猫甜腻腻的撒娇，宋辞喂了它两块鱼，再多可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