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经[剑网三+秦时明月+天行九歌]》悬砚

50、莫要寻我

　　在秦宫养伤的日子很是平静，如嬴政所言，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打扰到她，也没有人能够对她造成威胁。

　　荀子与颜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传来了，从上次他们被罗网逼出到现在只回来了一次，荀子为她诊了脉，留下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药方便带着颜路匆匆离去。

　　裴长宁虽然如今重伤未愈，但并非成为一个废人，她的经脉已经修复完成，内力正在缓缓恢复，她本就精于内功修行，自然能够察觉到羲和殿周围那些潜伏的气息———

　　那些在暗中蛰伏着，隐匿着，不见光的气息。

　　明明是属于阴暗的存在，却是始终守护在她周围，形成一种拱卫的姿态。

　　裴长宁也能猜到这是谁的手笔，她找机会问过嬴政，这位年轻的秦王却只温声道，“他们负责保护你，宁儿不必多想。”

　　此时正是黎明时分，天还未亮，玄衣加身的秦王习惯性地为脆弱苍白的幼妹掖好被角，修长的手指将她的鬓发理顺。

　　裴长宁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他来为自己掖被角了。

　　她的阿兄似乎将她想得过分脆弱，总觉得一阵冷风就能让她生病，每日夜半处理好奏章后都要来羲和殿检查殿里是否足够温暖，她的被褥是否足够柔软舒适，她的被角是否已经掖好。

　　每日上朝前他也会来检查一遍。

　　裴长宁有时会察觉到，大部分时候不会察觉到，她每日都要服药，许是为了让她不受经脉痛苦的困扰，汤药中加了几味安神助眠的药，服下后她会睡得很沉。

　　温和的阿兄照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指腹在她鼻尖上轻轻点，“时辰尚早，宁儿继续休息吧。”

　　裴长宁强忍着睡意，握住了他一截衣袂，“那些影密卫还是留在阿兄身边好。”

　　留在她这边委实太过浪费。

　　嬴政却是含笑摇首，在榻边落座，手掌隔着锦被在她肩头轻轻拍，“莫要说胡话，宁儿，我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

　　“你是我唯一的至亲。”
　　他缓缓俯身，在摇曳的幢幢烛火中与她对视，“只有你安全了，我才没有后顾之忧，宁儿能明白吗？”

　　这样谆谆教诲的认真语气，却是说着这样温柔的话，就好像在哄一个懵懂单纯的幼童。

　　实际上，在嬴政眼中，自家幼妹确实太过单纯良善，若是贸然让她出门，怕是会被外面那些豺狼吃得骨头都不剩。

　　不过没关系，他会保护好她。

　　裴长宁能够感觉到阿兄对自己越来越沉重的情谊———

　　那是一种纯粹的，直白的，浓烈的情感，无关风月，更无关男女情爱。

　　他只是单纯的在乎她，单纯地在守护她。

　　她自然不会叛逆到为他增加负担。

　　嬴政刚拿回大权，正是一展身手的时候，在他大刀阔斧于朝堂立威之时，更是要小心谨慎，暗处不知多少人盯着他。

　　他身边确实不安全，时时刻刻都伴随着剑影与刀光。

　　但他身边又是安全的，因为那些所有的威胁都被他挡在了身前，留给裴长宁的只有一片安宁。

　　裴长宁困极了，安神助眠的汤药正拖着她的心神让她快些入眠。

　　是以她只点点头，轻声道，“我明白的，阿兄。”

　　她努力睁大双眼，自柔软温暖的锦被中探出身来，嬴政顺势展臂以手掌托住了她的脊背，感受着幼妹的气息不断靠近，直到一团温软挂在自己身上。

　　而后，她伸出小手啪叽一下拍在他面上。

　　她应该是已经困到迷糊了，声音软乎乎的，带着明显的倦意，“阿兄多穿点，你好冷……”

　　他刚从寝宫前来，穿过了黎明时分微凉的晨雾，面上自然是凉的。

　　嬴政半搂着她，捏着她的手将其送回被窝，温声道，“好。”

　　裴长宁这才放下心来，下巴抵在他肩头缓缓阖上双眼。

　　嬴政耐心地等了几息，才扶着她缓缓躺好，轻轻掖好锦被，放下床幔。

　　清露领着几个守夜的宫女跪在殿前，直到秦王远去才浅浅地松了口气。

　　昭宁王姬体弱苍白，一看就是一朵娇弱的花骨朵，作为兄长，怜惜她也算是情理之中。

　　但如秦王这般恨不得让幼妹半点风都吹不到的模样，未免太过了。

　　清露不敢多想。

　　裴长宁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服下药后正坐在廊下看医经。

　　蒙恬就是这个时候到来的。

　　他没有配甲，只着轻袍，这样宽松的衣裳被他鼓起的肌肉撑起，衣摆随着他的步伐带起些许微尘。

　　与盖聂的瘦削不同，蒙恬透露着一个行军之人该有的气势，又有世家子弟该有的气度。

　　半是侵略性半是内敛，但他望向她的目光始终温和又包容。

　　裴长宁让宫人上了茶点，蒙恬也不扭捏，撩了衣摆跪坐好。

　　待清露带着人退下，他才道，“我要走了。”

　　裴长宁指尖一顿，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秦王正是用人的时候，蒙恬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自然是立功的时候。

　　她思索了一番，道，“我目前无法与你同去，慎之，一切小心。”

　　蒙恬握着杯盏，指节扣着雕花边沿，直直的凝视着她。

　　他少有这样大胆的时候。

　　闻言，他摇头失笑，“长宁安心修养便是，我一定惜命。”

　　想了想，他又道，“你是神医，哪怕只剩下一口气，哪怕是爬我都会爬回咸阳见你。”

　　裴长宁只觉得眉心一跳。

　　她对上他认真的视线，叹息道，“莫要说这样的话。”

　　蒙恬茫然地挠了挠后脑，虽然不解，但也从善如流地应下来，“好，不说。”

　　裴长宁这才满意，问他，“何时启程？”

　　“半月后。”

　　裴长宁若有所思道，“时间有点紧，但也够了。”

　　蒙恬再度疑惑，“什么够了？”

　　许是他这样呆呆的模样太过喜感，许是他泛红的耳垂太过明显，裴长宁难得生出了些许逗弄的心思。

　　她眨眨眼，轻哼了一声，“不告诉你。”

　　美人娇俏一笑的杀伤力太大，蒙恬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虽然他暗自给自己打气，强自淡定与她交谈，但他自己知晓，胸腔里的那颗心早就在乱跳一通，心头小鹿也早已撞晕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美好的姑娘呢？

　　她美丽，纯澈，比月光还要无瑕。

　　他找不出言语来形容她，只有喧嚣的心跳昭示着他的心绪。

　　蒙恬摩挲着杯盏边沿，掩饰自己的紧张，唤她，“长宁。”

　　他正了正色，难得在她面前露出严肃的神色来，“莫要来寻我。”

　　裴长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何意？”

　　“战场之上变数很大，此去你我或许便相隔千里，我不能及时传信与你，若是前线传来什么消息……”
　　蒙恬注视着她的双眼，缓缓道，“长宁，莫要被那些战报所扰，更不要前来寻我。”

　　他抬手捻去她发上的一片落叶，继续嘱咐道，“你安心待在羲和殿养伤便好。”

　　裴长宁蹙起眉心，刚要说什么，却是听得他继续道，“或许这样说有些无礼，不过……”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些磕磕绊绊道，“长宁，莫要信战报，信我。”

　　“你要信我，会活着回来见你。”

　　这样认真的语气，听着像是诀别，又像是许诺。

　　裴长宁长睫颤了颤，到底是点头，“好。”

　　她目送蒙恬的背影渐渐远去，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心口。

　　盖聂到来时，裴长宁正在研磨草药，他最近很忙，得空时总会来羲和殿陪陪她。

　　他扫了一眼殿内铺了一圈的名贵草药，眸色微暗，似是不经意道，“怎么今日想要弄这些？”

　　裴长宁小心地分拣，闻言认真道，“慎之启程在即，我给他准备些需要用到的药。”

　　盖聂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侧跪坐好，接过她手中的药杵，“我来吧，你经脉刚续接好，不宜太过劳累。”

　　“其实不累。”
　　裴长宁弯眉笑了笑，倒也不拒绝他的帮忙，转而去分拣草药。

　　少年指节修长，握着药杵时也一丝不苟，脸侧的发丝映着投入殿内的日光，稍稍褪去了几分剑客的凌厉。

　　他就这样挨着她，与她一同处理这些草药，莫名透露出些许诡异的乖巧来。

　　注意到少女的目光，盖聂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了殿外有些刺目的日光。

　　这样一来，娇小的姑娘便完全笼罩在他身影下。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让他心口微痒，喉间也生出了几分痒意。

　　他定了定神，道，“再过几日，待你好些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裴长宁笑了，“好。”

　　她现在虽然能下地了，但走不了太久便会累极，是以这段时间她的活动范围只在羲和殿，有时会去嬴政的寝宫待片刻。

　　盖聂知道蒙恬对裴长宁的心意，也知道嬴政有撮合这二人的意思，也能感觉到裴长宁对蒙恬的好感。

　　但这又如何呢？

　　蒙恬注定要奔赴狼烟猎猎的战场，注定不能与她时刻相伴。

　　一直守着她的，是他。

　　他不会抹去蒙恬在她心里的存在———

　　他只会一点点的，将她的心占领，让她失去对蒙恬的兴趣。

　　见她神色雀跃，盖聂也细微地勾唇，抬手将她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指尖似是不经意触碰到她的面颊，粗糙的茧划过她柔软细嫩的侧脸，带起奇妙的触感，让二人都下意识地颤栗了一下。

　　裴长宁下意识地望向他，只看到了他略显青涩的俊朗面容———

　　温和认真，不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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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现在有点疯，但没完全疯，目前是一种不正常的状态，努力养妹妹（挠头）
奶聂也没完全疯，只是开始耍心机，他本来就是什么傻白甜。
好叭，大恬恬算是傻白甜（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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