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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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四七
依旧是糊里糊涂混日子。
在柳府一呆就是四年，落弦自己都没明白这日子怎么就那么好过。
不用风餐露宿，不用衣不蔽体，不用顺手牵羊被人拎着棍子一路死追，也不用被一群小鬼头在屁股后面跟着发愁明天怎么过……
只是要把这群小鬼头打包甩掉是不可能的。
老大自那时候起就下落不明，也拜托柳汀打听过，却始终没有找到过。小六小八跟着那个叫秦越的护院学功夫也算是有模有样，虽然四年的时间也不过学了点皮毛，但最基本的防身已是没有问题。
最让落弦头疼的是小四和小七。
虽然落弦本身就是个让柳汀万分头疼的角色。
“吱呀——”老旧的木门，由于风吹日晒早就风化的高低不平，边缘开裂，推得开，合不上。
“小落？”落弦连脚都还没来得及踏过门槛，屋里人询问的声音已然飘了出来。
很软的声音，带着微微上翘的尾音，明明只是很普通的问句，到了那家伙嘴里就跟撒娇似的。
有人听酥了骨头，有人听了赶紧抱着手臂抖落鸡皮疙瘩。
落弦显然属于后者，只是鸡皮疙瘩掉着掉着也会习惯。
“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姐！”抬脚踏进房间，顺手关门，变形的木门无法轻易合拢。“啪！”狠狠的一脚，门上白墙的灰粉纷纷落落。
“小落，麻烦你对我家的门温柔点。”脚步声逐渐靠近，来人走得很慢。
“这烂木门还能叫门？”落弦白了身后人一眼。虽然，她看不到，“小七，你怎么知道来的人是我？”
如白瓷般光滑的肌肤，极致精致漂亮的五官。
小七从来都是漂亮的孩子，在落弦他们被追着一路逃跑的时候，棍棒永远不会落在小七身上。
阳光执拗的从木门开裂的缝隙里倾泻下来，在地上划出间隙的一线线，粗细不定。有一线正好洒进小七的眸子里，一向空洞的墨色瞳孔泛出一丝不一样的华彩，却只是一闪而逝。
“没人走路步子像你那么重。小四怕吵到我，总是故意放得很轻，不过依旧听得到。小六小八总是一起来的，不会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至于那个从柳府来的人，从来都是无声无息的。”
小七指的是秦越。
小四小七到底算是落弦带给柳汀的麻烦，柳汀担心如果落人口舌落弦在柳府呆着尴尬，所以只是拜托秦越多多照顾。
那个武艺高强的护院从来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主，自然不会跟人多啰嗦。只是他会帮忙柳汀自己也挺意外的。当然，这是题外话。
“就你一个？小四又跑哪去了？”
落弦环顾四周，依旧是四处掉灰的破旧房子，只是收拾的很整齐。只有很简单的几件必要家具，尽可能的把房间弄得宽敞。由于掉漆边角皆是毛糙木刺的旧桌子被很仔细的用布包了一层又一层。
那个时候落弦看着小四包的。为了小七摸索着行走绝不会撞到，也不会被木刺伤到手。
“她还能上哪去？去药铺帮忙了呗。”小七耸耸肩。
伸手，准确无误的触碰到茶壶的手柄，左手抓过一个瓷杯。
“我自己来——”
“不用，你找张凳子坐着。如果被你动过这茶壶下次我要找到它又得花不少工夫了。还有，别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椅子尤其不行！”依旧是软软的声音，却带上了嘟哝的调调。
“拜托，好好说话！怪不得小四死死守着你，你这样要是出去混不被撕成碎片才怪——”
细细的水流自壶嘴成股流下，涌入杯中，浅浅地打着旋，不曾溢出一滴。
“要你管。”小七嘴里抱怨，把手里的杯子递给落弦。
“小四以前不是一直抱怨药铺的活又废时间那个药铺老板又抠门，怎么最近跑得那么勤？”接过瓷杯，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达到指尖。
很普通的滚花瓷杯，也是柳汀拜托秦越送来的。不止这套杯子茶壶，房间里绝大多数东西都是柳府的。只是柳汀送来的东西都是用了有些年数的，那些崭新的值钱的东西小四不肯收。
“现在她不仅仅只是跑腿，偶尔还打打下手，逮到机会就学点东西。住在西街的韩大夫很喜欢小四，打算收她作徒弟。她说要学好医术治我的眼睛。”贝齿轻轻咬住下唇，磕下一条印痕。
小七的眼睛正是四年前那场大病给闹瞎的，秦越找到她的时候病情已经相当危急了。
当时找的大夫都说，小七能活下来，已经是命大。
“小七，今天我来也想不出带什么东西给你们，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去买。”落弦看着小七掩饰不住的伤感表情心下叹息，赶紧转了个话题。
小七喜欢吃甜的，喜欢到可以不吃饭，用一堆一堆的糕点把肚子塞饱，一副永远吃不腻的样子。
可惜，那个时候他们一群穷光蛋甚至没有能力偶尔满足这小丫头的愿望。
“你当我什么？整天都在吃？”可惜小七不领情。原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只是没有焦距，空茫一片。
“哪有？”
“上次来你也是这么打发我的，再上次也是！说问我要吃什么给我去买，结果一出门就没了人影！”
“上次你要的贵妃鸡拐角的酒楼里刚好卖光，上上次——上上次在路上遇到了柳汀——”结果把事情忘了个精光。
“卖光你不会换家！我只是想吃鸡！还有，你还好意思说，你眼里就那柳大小姐，其他人都是垃圾！”说到那个小七一肚子委屈，她偶尔想吃一次鸡，长那么大貌似还是第一次，结果这个猪头居然忘记了。
“我——这次一定不会了，我发誓！”
如果小七不是眼睛看不见，落弦一点都不怀疑她会拽起什么直接朝落弦头上砸过来。
“你发的誓值个屁！”
左拐右拐彻底晕头转向。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代价，落弦今天算是彻底领悟到了。
为了让那丫头不再嘟着嘴耿耿于怀，落弦几乎磨破了嘴皮子。想她自从到了柳府哪有说过那么多话的时候。
怀里揣着那丫头指名要的红豆酥，满满一大包。真不知道这小小的饼状物体有什么好，能让那丫头那么牵肠挂肚。
一头钻进一条小路，走了十来步，左右打量，然后按原路退了回来。
一样的粉墙黛瓦，一样的阁楼亭台隐在墙后的绿意中，实在看不出太大的分别。
绕来绕去落弦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在原地打转。
闷着头往前走，冷不防旁边的店铺里忽然钻出个人来，差一点撞个满怀。
差一点……
这些年落弦也算稍微练过点拳脚功夫，虽然被鄙视说打拳像狗爬，但总比柳汀像捉虫来得好。于是身体接触的一瞬略略侧身，堪堪避过。
对方也刚好走神，感觉到风声异样，也是下意识的往另一边让。
极其敏捷的身手，带起一股风，下摆翻飞。
“秦越？”落弦刚刚站稳，还在疑惑这大街上居然随便乱撞就能撞上个功夫不错的高手，头一抬，就见到一张可以被称为相熟的面孔。
秦越略略挑了挑眉，眼底是难以掩饰的惊讶。
“我，我刚好出来看看小四小七。”落弦很少离开柳府，除非柳汀有什么吩咐，愣是比柳汀这个大家闺秀更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
探头，秦越身后的店铺挂着大大的招牌——百草堂。
“有人病了么？”其实落弦和秦越还到不了相熟的地步，只是有几次去看小七的时候跟秦越撞上过。
貌似如果不是在小四小七住处附近，根本逮不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
对面的人却只是摇头。然后微微颔首，抬脚走人。
异常的干脆利落，很符合秦越的风格。
“呃——”
想说什么，说话的对象却已经化作视野中的原点，沿着街道疾行远离。
“秦越！你给我站住！”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吼，熟悉的声音，却是不怎么熟悉的语调。
落弦从没听过小四如此气急败坏的声音。
回头，看着从药铺里赶出来的人往她站的地方扫了一眼，猛得瞪大眼睛，却压根收不住脚，直直往她身上扑过来，赶紧伸手，避免两个人的脑袋发生激烈碰撞。
“你怎么在这里？”小四惊讶。
“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落弦更惊讶。
“我在后面的药铺里帮忙。”
先时的慌乱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小四依旧是落弦熟悉的小四，连嘴角微微的笑意都带着冷然的味道。
“我帮你家七丫头买这玩意。”落弦把怀里的纸包取出来，却是细碎的手感，“完了！”
打开纸包，被压得粉碎的粉屑随着动作微微散落，整个纸包里压根找不到一块完整的。
“这玩意真的很容易碎。”小四整一过来人的语气，“我每次买这个都是捧着举得很高，就怕有个磕磕碰碰。对了，那丫头很挑剔的，不能整个抓在手里的她不要。”
“什么！”
“你瞪我有什么用，现在我看到这玩意就烦，所以她在找别的人跑腿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四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