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见其人》无水变干

2、上天

　　上天不公。
　　命运真是个无解的死结。
　　比如李聿晞。长得好看，顺带身高成绩游戏球技样样优秀。
　　在满脑子都是粉色泡泡和甜甜恋爱的女孩子眼里，李聿晞简直就是拿在手里终身不亏的四项全能好男友。
　　当然，这种看法仅限于有着恋爱神话的女孩子眼中。
　　在男生眼里，他就是个招人嫌的。
　　林弈本来和那些还没开始就因为李聿晞而失恋的男生们站在统一战线，成为李聿晞前桌并深受其害以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阵营。
　　因此，林弈现在看着凑过来烦他的后桌，只想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喂喂，你看看这道题怎么写？”
　　“……”笑话，他一个公认的学霸问他题目，不是明摆的无聊找事儿顺便气气自己吗？林弈表示不愿理他。
　　李聿晞丝毫不为遭到冷脸而气馁：“你今天中午回家吃吗？不回去的话带上我行吧？”
　　“……”
　　“……昨天怎么没见你来打球？”
　　“……”
　　“今天放学和我一起去打球吗？我约了袁则，占好了场子……”
　　“……”
　　“林弈？林弈？我今天没惹你吧？你倒是理我一下啊！”李聿晞终于不满林弈爱答不理的态度，耐心用尽，冲林弈吼了一嗓子，“林弈!”
　　林弈吼回去：“滚!我写题呢，没看见吗？明明是你一个劲儿吵我你还好意思吼我！要不要点脸啊你。”
　　李聿晞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被骂了反而舒坦，一副被骂惯了的样子，听见林弈吼他居然傻笑了起来：“嘿嘿，那我不吵你了，好好做题啊。”
　　林弈在心里骂了句神经。

　　——
　　林弈单肩着书背包晃悠到车棚，准备给自行车开锁。
　　“……不早了，先回去吧……嗯，我也……你还有什么事吗？”林弈突然听见一阵说话的声音，立马听出来这是他的傻狗后桌李聿晞在说话，但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他竖起耳朵想听个仔细，听见了属于女生的声音：“……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别介意……”
　　他一听到这样透着青春气息、铺面而来的粉色泡泡的酷似表白的话语，立马来劲了，开始循着声音寻找声源。
　　终于，他在两栋教学楼之间的窄小过道里看见了李聿晞，和一个脸被挡住了的扎着马尾的女生。众所周知这条过道，学校里表白私会胜地。
　　他扒着墙，露出半只眼睛偷偷摸摸地近距离观察。
　　“对不起，我觉得我们还是做同学比较好。”是李聿晞。
　　那个女生带着些许失望的声音传来:“真的不能试试吗？”
　　李聿晞:“对不起。”
　　“可是我……”李聿晞看起来要走，被马尾女生拦住了。两人的站位一转变，林弈不偏不倚地看到了被李聿晞挡住的女生的正脸。
　　他们班班长？郑佳？
　　那个向来一脸正直、甚至带着些不耐烦地催着李聿晞交作业的班长？!
　　毫无任何迹象，她就向李聿晞表白了？林弈努力回想了班长看李聿晞的表情——面无表情。真的是连脸红都没有的好吗？!
　　现在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依然坚持不懈的班长还是他认识的班长吗？
　　这个世界怎么了？
　　李聿晞的个人魅力真有这么大？大到让正直的乖乖好班长铁树开花？
　　身为李聿晞前桌的林弈，表示并没有感觉到他的惊人吸引力。
　　李聿晞看起来是真不耐烦了，甩给郑佳一句“对不起”，就朝林弈的方向走来。郑佳也不说话了，跟在他后面。
　　正在乱七八糟胡想一通的林弈看见李聿晞越走越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在偷窥，应该要躲的。
　　当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李聿晞已经站在他面前了，用一种质问的眼神打量他。
　　“……我，我来吃饭，你怎么也在这，怎么从里面出来？”林弈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食堂，开始装傻。
　　李聿晞没说话，依旧用那样的目光打量着他，看得林弈尽管找了个不错的装傻理由，也有些心虚。
　　“哦……真的？”依旧是狐疑的目光，李聿晞开口了。
　　“骗你是傻狗。”林弈有些慌，一心只想着自证清白，脸都不要了。
　　说完这句林弈才明白自己骂了自己。
　　偷听别人八卦还被别人发现是挺……不，是相当尴尬的事儿。要是只有李聿晞一个的话，他还可以掩饰尴尬顺便打趣他，可现在郑佳也在……哎算了脸不要就不要了，林弈看着眼前并排站着的李聿晞和郑佳，自暴自弃地想。

　　——
　　林弈是想和李聿晞他们打球，可黑板右下角的“今日值日”那一栏，板板正正写着“林弈”两个大字，还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在上面，想赖都赖 不了。
　　他严重怀疑劳委针对他，往劳委座位的方向蹬了一眼。
　　无辜的劳委后背一凉。
　　自认为劳委针对自己的林弈委屈地一个人扫完了整个教室脱了一遍擦了黑板还倒了满满一桶垃圾。
　　当他回到教室，意外地发现教室里还有人。
　　“一打下课铃没过两分钟班上就一个人也没剩下了，这会这么晚怎么还有人？”林弈疑惑地想。
　　他跨进教室门，里面的人抬头，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上。
　　郑佳？
　　“班长？”他把垃圾桶放下，背上书包，“你锁门？”他没等郑佳回答，准备离开。
　　“林弈，你等一下。”林弈一顿，没想到郑佳会叫住自己，有些诧异。
　　“那天，你听到了吧。”郑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弈猜不出她说这话的意图，她发现了也没想否认，用半打趣的口吻说:“嗯，我听到了。你不会想打击报复吧？”
　　郑佳的语气很正经：“你听到了，我就直说了，”她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很喜欢李聿晞，喜欢很久了。”
　　“你喜欢他我知道，你喜欢他很久我倒不知道，”林弈只是笑笑，“可是班长，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吧？你想单独和我说话就为了说这个？”
　　等等……单独？
　　林弈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那个没有公德心让我个人扫完整个教室的人不会就是你吧？”他还瞪了劳委那么久。
　　“……”郑佳被他打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才反应过来？
　　郑佳嘴角抽了抽，继续她的自白：“我和李聿晞十四岁开始，是同班同学。刚开始我对他没有感觉，听到身边女生都在谈论他如何如何好，我甚至挺反感……”
　　林弈打断她：“不好意思，你这话应该跟李聿晞说去，或者倾诉给你身边的女生啊，你告诉我干什么？我一个只会刷题打游戏的男生，还能帮你出谋划策啊？”
　　“你先听我说完，行吗？”郑佳的目光带着略微的请求。
　　“……行吧，你说。”林弈不太忍心拒绝她的目光。转念一想，听听也不会怎样，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后来才发现，李聿晞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人。你不知道，初三那年运动会，我就看着他，把一个短跑摔了一跤的男生，一路背到了校医务室。还有，每次搬体育器材，他都会去帮忙。”林弈看着郑佳，她眼里因陷入美好回忆而泛着光。
　　“我帮老师搬改完的作业，学校让买的辅导书，挺厚一本，我得分几趟搬。一回老师拖堂，下一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挺急的，一次性搬了好多。走半路我就拿不动了。眼看作业就要掉一地，这时候，李聿晞，接过了我手里所有书，让我搬办公室剩下那一小摞。我真是……那会儿，我就知道我喜欢他。”
　　“……”接收了那么大的信息量，林弈想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郑佳盯着林弈，“你现在是不是会想，这种青春校园甜文的俗套剧情，真是蠢透了？”
　　“没……”他还真没那么想。
　　郑佳不等他辩解完，又开口说：“你这么想挺正常的。但是，你得知道，这个年龄的女孩特别容易动心。”
　　“嗯，我……”林弈刚想说话，又被郑佳打断：
　　“你懂吗？这种喜欢别人的心情。我是真的，很喜欢李聿晞。每次看见他笑我就很开心，看见他打篮球旁边围了那么多女孩子，我就很骄傲。就算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也为我喜欢的是这么优秀的人而骄傲。你懂我的心情吗？”
　　“……”一个劲问他还老打断他不让他回话，就自顾自展开长篇大论，还一口一个喜欢。我懂你？我怎么懂你？我母胎solo至今十七年好吗？关键是根本不熟好吗？没说过两句话的那种!林弈忍不住腹诽，真是难为她对着他掏心掏肺自我陈情那么久了。
　　“我……”
　　“咳，停!”郑佳还想说，被林弈机智地及时打断了。他直截了当地问:“你就说你告诉我这些事儿是要干什么吧。”
　　郑佳:“我想追他。你和他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我想请你帮我。”
　　林弈一阵头疼。
　　帮她追李聿晞？她是疯了吗？林弈情史比老温头顶还空，他居然让他帮她追男人？!
　　还有，她是从哪看出来他和李聿晞关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