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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真龙一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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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并不多说,跨前一步,抓住正发愣的雷无桀,一跃而起,进了大门。
无心身形一晃,他先前与堂本枫的人对阵已受了些伤,再承了莫衣寄存在叶若依体内的那股霸道至极的真气,已是受了内伤,刚才又不管不顾的拼死杀了那矮胖子,他嘴角血丝一股股的流出,竟是停不下来,他感觉,站着都有点困难了,满脑子晕眩。
但有他当先砸死了矮胖子于先,萧瑟一棍震天于后,对方终于是被短暂的震慑住了。
他身形一晃,一左一右两道人影出现在他身侧,唐莲扶住他左臂,白发仙按住他右肩,同时道:“你还好吧?”
无心啐出一口血水,抬手一指堂本枫,“命债已经欠下,你,需的偿命。”
战况这么惨烈,可真的不是堂本枫当初预想,他其实已经有些被吓住了,矮胖子脑浆迸裂,他吓得一哆嗦,萧瑟一棍打出,他往后退一大步,但他自小到大闯的祸多了,还没怂过呢,当下一挺脖子,“你才是欠下命债,你们,杀了他,杀了他。”
有人跨前一步,却有人更快。
本退在最后抱剑望天的宋玄忽然一跃而出,断秋水往空中一扬,挡在堂本枫跟前,皱眉道:“枫儿,够了。”
堂本枫叫道:“师父,你傻的么?他受那么重的伤都快死了,杀了他。”
宋玄一瞪眼,“你才是傻的,忘了你来北离做什么了?气也出了,可以……”
他忽然转身,一股炙热霸刀的气息由远而近,他抬剑欲挡,这股炙热气息却朝堂本枫而去。
雷无桀火衣心剑,自墙头而下,直奔骑在马上的堂本枫而来。
堂本枫长剑出鞘,短剑刺出,宋玄也已经跳了起来,断秋水凌空一划,却有一股鲜血喷射到他一汪秋水般美好的剑身上。
那一瞬间,雷无桀不是持着心剑刺出,而是把心剑当做暗器一般甩出,剑先至,人后到。
那一瞬间,堂本枫与宋玄都未提防。
那一瞬间,恰有一骑奔来,马上人尚且喝道:“枫儿休要……”
堂本枫手中短剑折断,长剑落地,然后才是他的身体,从马上摔落。
雷无桀伸手一招,“心剑,回。”
心剑应声从堂本枫体内撤出,回到他掌握之下。
雷无桀心剑一挥,冲进了吓呆了的人群,他口里只有一个字,“杀,杀……”
天启城,钦天监。
小国师飞轩忽然落下一滴泪来。
正跟他逗笑的李凡松吓了一跳,“怎么啦?”
飞轩抬头,望着洛阳的方向,喃喃道:“天,要变了。”
李凡松看一眼窗外,“春光明媚,哪里要变天?”
飞轩叹息一声,道:“你可还记得许多年前前监正齐天尘说的那句话?”
李凡松道:“什么话?”
飞轩道:“白可定国,赤可开疆,龙或在野,天下难安。”
李凡松道:“齐监正说那就是句废话。”
飞轩道:“可龙,是真啊。”
李凡松脸色一变,“你是说,萧瑟?”
飞轩叹息道:“真龙一怒,天下将变啊。”
叶氏宅前。
无心眯着眼睛看一会雷无桀,忽然道:“他不正常,快制住他。”
一道人影比他声音更快,掠到雷无桀跟前,一记掌刀砍在他后颈,雷无桀身形忽然软倒。
萧瑟。
萧瑟扶住雷无桀,视线紧盯堂本昌。
堂本昌正扶住浑身是血的堂本枫,视线由下而上,也直视着萧瑟。
明媚春日,忽然起了冷风。
堂本昌抱着堂本枫,缓缓站了起来,一字一顿,“永安王,萧楚河。”
萧瑟也一字一顿,“北荒帝,堂本昌。”
堂本昌道:“今日血仇,当以血偿。”
萧瑟道:“这句话,原封不动送给你。”
堂本昌不再多说,转身便走。
一列人马,却恰好到来,清一色的和尚,白马寺的人,终于来了。
领头的,是和尚云海。
萧瑟冷冷看过去一眼,“几位大师,这会赶来,是打酱油来了?”
云海一把胡子都白了,也忍不住老脸一红,“老僧……”
萧瑟打断他,“来了也好,便请白马寺的高僧,主持一场超度吧。”
天启城。
太和殿内,崇正帝对这一封密卷深深皱眉,沉默不语。
玄同在他身侧,愤愤然道:“这小天师大逆不道,竟敢说龙是……陛下您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啊。”
他是崇正帝的伴读太监,现任大监,虽然他年龄还不到二十岁。
崇正帝叹了口气,“可是,天斩之剑选中的,也是他,不是孤啊。”
玄同拱手,“奴才请陛下将那小天师治罪。”
崇正帝忽然道:“玄同。”
玄同一愣,“陛下。”
崇正帝道:“玄同听着,这封密卷你只当没见过,这话你也只当没听过,若有传言出去,孤治你的罪。”
玄同领命,嘟囔一声,“陛下,您太仁慈啦。”
崇正帝道:“北荒使者为何折道洛阳,这事你查清楚没有?快去。”
玄同立即出门。
这一查不要紧,短短三日,几路十分不友好的消息先后飞往崇正帝御案。
叶若依的死,北荒四皇子的生死不明,及北荒使者忽然折返回国,都让他心里不安。
最让他不安的,是北荒忽然屯兵边境,及散落全国各处的金甲军重新集结。
金甲将军叶啸鹰,在洛阳城楼上宣誓,誓报此仇。
北荒使馆递来一份奏折,以一颗人头,换边境之安宁。
一个火衣少年、雷无桀的人头。
萧崇下密诏,召永安王萧楚河、金甲将军叶啸鹰入京。
宣召的人,是兰月侯,萧月离。
兰月侯黄昏的时候,踩着洛阳城关闭城门时候入了城。
有一个人,在城门口等着他。
金甲重刀,人屠啸鹰。
兰月侯立即下马,快步过去一揖到地,“叶将军节哀。”
叶啸鹰侧身让开一步,“侯爷大礼,叶某人受不起,侯爷此来,是召叶某人入军伍的?”
兰月侯苦笑道:“陛下密诏,我……”
叶啸鹰打断他,“若是,兵符拿来,若不是,出城不送。”
兰月侯一甩袖,有些撒赖的语气,“我代陛下为叶家侄女垂悼,叶将军不该拦吧?”
金甲军在叶宅外扎营,一直占了整条街道,兰月侯正正经经的垂悼一番,才算是见到了萧瑟。
萧瑟脸色淡淡然,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越是如此,兰月侯越想叹气。
萧瑟看他一眼,“陛下宣我入京?”
兰月侯探手到袖内,“还有叶将军。”
萧瑟看着他探入袖内的手,“密诏就别拿出来了,这个时候,我不可能回京。”
兰月侯手从袖子里出来,耸肩,“我知道。”
萧瑟道:“陛下可说了我若不奉诏当如何?要擒我,还是擒雷无桀?”
兰月侯道:“我打不过你,也打不过那个傻小子啊。”
萧瑟道:“那你来干什么?”
兰月侯道:“看着你,陛下的命令是,你走到哪,我跟到哪。”
萧瑟道:“好,那皇叔就在此地住下吧。”
兰月侯道:“然后呢?”
萧瑟打了个哈欠,起身离开,“三日后,扶灵柩回雷门。”
萧瑟当先到了灵堂,唐莲主持迎宾,此时正强打精神面对来吊唁的各路人马。
萧瑟与他点头,并不多话。
灵堂内,雷无桀呆呆坐在棺材旁,两手紧紧抱着棺材,也不说话,也不哭,这两日,他的泪早已流干了,刚出生的女儿连一眼都没看,整个人,如失了魂一般,说不出的形容憔悴,哪里还看得出往日激情如火的模样。
萧瑟默默看他一会,雷无桀却完全感受不到他视线。
萧瑟眼中一时涌出悲痛与愤怒,却又瞬间沉寂了,默默递过一碗清水,雷无桀看也不看咕咚咕咚喝下了,依旧是一副失魂模样。
萧瑟再去看了那刚出生的小娃儿,这是个女娃,白生生的,很少哭,基本除了饿了的时间,都在酣睡,此时也在。
奶妈抱着娃儿,华锦刚检查完,看到他,依旧是愧疚,“其实,当时叶若依本可以不死的,若不是我……”
萧瑟打断她,有些疲惫,有气无力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
出的门来,遇上司空千落,或者说,司空千落本就是来找他的。
司空千落一双眼睛哭的跟桃子似的,随着他亦步亦趋一会,低声道:“萧瑟,你罚我吧,打我一顿也行。”
萧瑟抬头看一眼蓝天白云,脚下不停,口里不语。
司空千落道:“萧瑟,你……你怎么样都行,求你,跟我说句话,你这样一句话都不与我说,我心里害怕。”
萧瑟推开一扇门,门里只有一个人,无心。
无心当时受伤颇重,便在此住下,几日调养下来,若不动用内力,便不会再吐血,身上伤口也结了痂,此时无心正百无聊赖的坐着,见萧瑟进门,忙的招手,“你来得正好,快过来,与我说会话。”
萧瑟表情终于松软了些,拉了张凳子到塌前,去探他腕脉。
无心主动递过手腕,抱怨道:“你那小神医可太凶啦,我明明已经好了,她非是不让下床,你又忙,还不许天外天的人来陪我说话,我快无聊死啦。”
萧瑟收了手,瞪他一眼,“好什么好,我还没说你呢,谁许你拼命了?你一条命搭在这里不要紧,是要整个魔教再来一次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