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萧]燕歌行》凉九

31、和谈

　　无心回到驿馆，天色已经极晚，萧瑟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几乎要睡过去一觉了。
　　无心上床来抱住萧瑟，萧瑟动了动，往他怀里靠了靠，哈欠连天的，“如何了？”
　　无心道：“我把如意写的那封信给了他。”
　　萧瑟“嗯”了一声，道：“应该的。”
　　无心道：“我答应他，收如意做义子，如意在北离期间，尽全力看护他周全。”
　　萧瑟不说话了。
　　无心道：“你生气了？”
　　萧瑟摇头。
　　无心道：“你怪我吗？怪我自作主张？至少，我该跟你商量下的。”
　　萧瑟摇头，接连打了两个哈欠，“你一片仁心，我岂不知？我若怪你，我成了什么了。”
　　无心控诉，“可你兴致不高，都不搭理我。”
　　萧瑟无奈了，“和尚，你也不看什么时辰了，我困了，想睡觉。”
　　无心一点都不困，兴奋着呢，俯身在萧瑟嘴唇上响亮一亲，“萧瑟，咱们上午没完成的事，这会定然不会有人偷听。”
　　萧瑟瞪他，一脸戒备，“你想做什么？信不信我把你踢下床？”
　　无心一脸委屈，“可你说了要补偿我。”
　　萧瑟截口道：“我没说。”
　　无心道：“你心里这样想的。”
　　萧瑟快速道：“不，我没有。”
　　无心眼珠一转，“自来到北荒你便一直紧张，姬雪给救了，堂本枫死了，堂本晟废了，接下来和谈的事你还不是手到擒来么？我是有功的吧？你总该奖赏一二的吧？”
　　萧瑟依旧紧绷着，“可我困了。”
　　看他语气有松动迹象，无心一乐，把萧瑟按回床榻，翻身压上他身体，“不用你做什么，我帮你。”
　　萧瑟倒疑惑了，“你当真知道怎么做？”
　　无心回他个信心满满的笑容，“我不早说了么？这世上还没有我学不会的事。”
　　萧瑟心说，话是这么说，可青楼女子到底是怎么跟他讲这种事的？怪不得他要嫌弃人家口才不好呢。
　　萧瑟挺紧张，“你，你做好准备了么？”
　　无心疑惑，“准备什么？”
　　萧瑟有些无语，“我虽未亲眼见过，也知道这种事若不提前做好准备，会极疼的，我怕弄伤你。”
　　无心更疑惑了，“你为何会弄伤我？你情我愿的事，你不会真的不乐意吧？”
　　萧瑟不知怎么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种事他在天启城听得多了，可见是真未见过，更别说体验了，他向来清高自负又好干净，也没谁真的敢拉着他到那种污秽的风月场所，他隐约知道男子之间该用哪个部位承受，可他从来不敢想，就算他跟无心关系这样好，他也一刻也未想过当真到此地步，该怎么办。
　　无心年轻气盛火气旺，哪里管他想那么多，看他不是真的反对，就来扒他的衣服。
　　一遭情|事，两人到底青涩，都不算太舒爽，彼此心里，各有计较。
　　萧瑟侧过身去，背对着他，心里却是纠结，看无心的反应，显然并不确切知道男人之间还能做到那个地步，要不要提醒他呢？还能真让他去风月场找个小倌来学么？小倌亲身示范的话会做到哪一步呢？想想心里就不舒服，还不如他自己说呢。
　　可想起刚才羞涩情|事，此时手心还火辣辣的，他对自己还真没多少信心。
　　两人周身黏腻，但大晚上的也不敢怎么样，都打定主意，一大早的一定要去打些水回来清洗一下。
　　却是两人折腾太晚，一大早的被人推开房门才惊醒。
　　雷无桀对他们抱作一团满是嫌弃，“这么热的天，你们俩挤一块不热吗？”
　　萧瑟面朝里藏在无心怀内装死，无心无奈，清了清嗓子，道：“确实挺热，雷无桀，劳烦打盆水回来可好？”
　　远处看不出来，但雷无桀走近些一定能发现他们俩异样，把人赶紧支出去要紧。
　　却有人道：“不必了，早备好了，端进去。”
　　萧凌尘指挥着仆从把脸盆端入室内，似笑非笑的盯着萧瑟一动不动的后背，自袖内取出个瓷瓶来放在桌上，道：“一大早从梅夫子那里取来的药膏，止血化瘀的，啧啧，到底是年轻人啊，火气这么旺。”
　　雷无桀吓了一跳，“止血化瘀？谁受伤了？”
　　萧凌尘拎着雷无桀领子把人给提了出去，“傻小子，我劝你从现在起离那两个人远点，别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就该长针眼了。”
　　萧瑟忍无可忍，随手抓了个东西在房门关闭前朝萧凌尘扔了过去，“闭嘴吧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萧凌尘抬手一接，却是块打磨精致的玉珏，是昨日萧瑟系于腰间的。
　　萧凌尘啧啧道：“傍上了天外天到底是不一样哈，财大气粗的，还有什么要扔的一并扔出来，多多益善。”
　　萧瑟骂道：“滚。”
　　恰好白发仙进了院落，一听对话，头也不回转身便走。
　　萧凌尘赶上几步，“莫老兄，别急着走啊，请教你个问题……”
　　他这一走，撇下雷无桀，雷无桀无措的站了会，莫名感觉有点尴尬，打个哈哈道：“你们快点啊，我先出去跑一圈。”
　　闲杂人等终于走了个干净，萧瑟刚才扔萧凌尘时候已经坐起来，此时坐着生了会闷气，瞪向无心，“都怪你。”
　　无心无辜死了，又特别想笑，“要不，你有什么想扔的，扔过来也行，我绝对不躲。”
　　萧瑟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既然上了床，就不是一方的责任，此时反过来怪无心，他不定多得意呢，看那几乎咧到耳根的嘴。
　　萧瑟不理他，起身把黏腻衣物甩掉，背对着无心，拿起布巾来简单擦洗。
　　无心也下床，却拿起萧凌尘留下的瓷瓶，一脸若有所思，“萧凌尘送来止血化瘀的药膏做什么？”
　　萧瑟眼中闪过一抹羞愤，假装没听见。
　　无心眼珠转了几圈，“昨晚上你也说了怕弄伤我，什么意思啊？”
　　萧瑟忍不住道：“我不早说了萧凌尘定然要嘲笑我的么？还问什么问？”
　　无心十分好学，“一瓶药膏就是嘲笑，请问嘲笑的点在哪儿？”
　　萧瑟气苦，可真的是没法说啊，昨晚上纠结来纠结去的把自己给纠结的睡着，醒来后还是纠结，无心还问个没完。
　　不知何时，无心来到他身后，双手缠上他腰身，胸膛贴上他后背，萧瑟激灵灵一个寒颤，感觉刚擦下去的汗又出来了。
　　他恼道：“你做什么？”
　　无心紧紧抱着他，声音闷在他脖颈后面，“萧瑟，我喜欢你。”
　　萧瑟感觉心中聚集起来的怒气瞬间散了，浑身酥软下来，身体是热的，心头也是热的，但感觉脑子里无限清明，仿佛被人浇了一盆清水，舒爽的不行。
　　萧瑟任他抱了会，轻声道：“药膏你收着，回头我跟你说怎么用。”
　　无心抱着萧瑟轻轻的磨蹭，再叫了一声，“萧瑟……”
　　萧瑟腰部一撑，挣开他钳制，恼道：“一大早的，你能不能别这么……”
　　无心很委屈，“看到你便这样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萧瑟脸红了，走开两步去取衣物，匆匆道：“你快点收拾，雷无桀他们等着呢。”
　　两人收拾停当出门，不巧恰好碰上萧凌尘。
　　萧凌尘折扇轻摇，一副贵公子模样，上下打量萧瑟，缓缓道：“我说楚河，你非要跟个和尚搅在一起也就算了，要是你还是被压得那个，我会鄙视你的。”
　　萧瑟一掌拍了过去，萧凌尘折扇一合，与他见招拆招，绕着驿馆前后打了三圈，才点头道：“挺生龙活虎的，看来被压的是和尚，我放心了。”
　　有人却不放心，萧瑟趁他分神说话，一脚踢上他屁股，收了脚，甩了甩衣袖，道：“我的事你的管得着吗？管好你自己府上的十八房姬妾再说。”
　　一转头，却对上无心一副审视打量的神色，萧瑟暗暗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把和尚给狠狠压了，可打心里，他都觉得自己说这话底气不足。
　　恰好看见雷无桀，萧瑟高兴了，过去攀上雷无桀肩膀，“走，吃饭去。”
　　三天后，北荒派出使臣来跟萧瑟和谈，因为没有打仗的必要，和谈十分顺利，进一步的开放边市互通有无倒是最大的收获了，和谈半个月，经过一番极为繁复的流程，北离的使臣队伍终于要出发了。
　　北荒这边，无心帮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制了意图谋反的端王，北荒帝趁机出手整肃朝堂，动作也是不慢，端王堂本晟圈禁，杜恒远遭贬，被动参与的百合圣女自闭于府门，据说要为国祈福。
　　萧瑟与北荒帝秘密签下手书，无心也与北荒帝互有约定，北离离开的时候，苍梧以二皇子未亡人的身份住进了二皇子府，互为牵制。
　　唯一让无心可惜的是要与那大鸟阿飒分别了，北离队伍出发时候，无心还专门去了一趟圣女府，喂阿飒吃了几只雀子，与它磨蹭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出发。
　　大部队出来长乐门，却听大鸟嘶鸣之声，无心惊喜抬头来看，大鸟伏低，上面盘坐着一人，百合圣女。
　　圣女从鸟背上跳下来，看着无心道：“我要闭关，阿飒跟了我不由委屈了，恰好阿飒与你投缘，你带它走吧。”
　　无心简直不能置信，“当真？”
　　圣女道：“阿飒是神鸟，合该翱翔于苍穹，遨游于五湖四海，它素有灵性，喜欢你自然有它的道理，照顾好它。”
　　无心点头，无比虔诚，“好，你放心。”
　　顿了顿，他依依不舍道：“待你出关，一封信来便好，我把它送还给你。”
　　圣女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去了。
　　无心“呦呼”一声，也不做马车了，骑在鸟背上快意的不行，晚上住店，他还打算把阿飒搬进屋子，被萧瑟明令禁止并且踹出门去两次之后才做了罢。
　　进入北离境内时候，已是七月末，七月流火，天气依旧炎热的让人急躁。
　　行走一段，萧瑟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无心询问时，萧瑟心不在焉道：“无心，你可还记得燕城外跟暗河的一战？”
　　无心道：“怎么可能忘，感觉便在昨日一样。”
　　萧瑟道：“其实已过去三个月了，这三个月，北离一场雨也未再下过。”
　　这种事，其实无心从来不会去关心的，随口道：“天公不降雨，是预示着有人惹得天神发怒，天降责罚？”
　　萧瑟瞪他一眼，“你是个和尚，不该信菩萨的么？什么天降责罚，责罚的还不是百姓么？天不降雨，今年入冬怕是难过了。”
　　这种话，无心不知怎么接，干脆转移话题，“和谈还算圆满，回转天启，你准备如何？”
　　萧瑟微微叹口气，“不如何，说到篡位什么的，本就是一时气话，在北荒见那端王丑行，觉得那当真非我所愿，回天启后，交代一番继续远遁江湖罢了。”
　　无心眼珠一转，没有说话。
　　萧瑟来拉住无心的手，道：“无心，我远走江湖，那时候你当如何？”
　　无心一笑，“不如何，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总归是与你在一块便是了。”
　　萧瑟眼中情绪瞬间复杂了，“可你的宏图大业呢？”
　　无心道：“比起你的宏图大业，我的又算什么？我天生疲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萧瑟垂下眼睛，思索一会，喃喃道：“其实，也是时候安顿下来了，待我想想，想个万全之策。”
　　入天启的时候，声势浩大，兰月侯带了一众文武大臣，出城三十里迎接，萧瑟受宠若惊。
　　兰月侯拉着萧瑟回城的时候，问了一句话，“和谈顺利，陛下褒奖不在话下，你是要留在天启，还是要继续潇洒于江湖呢？”
　　这句话问的似乎随口家常，看他的表情，又似乎别有深意。
　　萧瑟思索了半天，转头朝姬雪要了份最近出入天启的江湖人名单，其中有几个人格外的有趣。
　　怒剑仙颜战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入京。
　　无双城无双，也在大半个月前入京。
　　前掌香监瑾仙、风月剑沈静舟与儒剑仙谢宣结伴，也在十天前入了京。
　　更别说，天启城本身就是高手如云的地方。
　　拿句昔日里枪仙司空长风的话说，天启城内，金刚多如牛毛，自在只配提鞋，达到逍遥天境才敢出来见人，萧瑟有些好笑的想，他若真的跟无心来打天启城的话，以他们两个刚踏入半步神游不到三年的水平，加上雷无桀的天境，基本上进了天启就别想着出来了。
　　他想逍遥江湖，皇帝萧崇，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