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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正文4·向导的陷阱 ...

  •   ——————你的视角——————

      蒙古包里很暖和,有一个叫做塔拉的女孩子给我吃奶片。她似乎以为我是陈皮阿四的孙女,皮包是我弟,哑巴张是我哥,华和尚是我爸——反正她就是以为我们是一家人。

      我们长得像吗!?你说我像小哥没问题,别的就免了吧。

      皮包借此机会又来和我扯皮,问我为什么都叫我“阿莫”。我说四阿公捡到我的时候我自己说的。

      “那你是姓莫吗?”这小子穷追不舍,“还是这是你胡乱取的名字?”

      我不胜其烦,面无表情道:“不是,其实我当时是想说‘阿巴阿巴阿巴’,被你们四阿公吓得吞了尾音。不然姑奶奶现在就叫陈霸,不,陈爸爸了。”

      皮包:“……”

      我叹了口气,心说那个哑巴张怎么不来找我说话,这一路他真的就跟哑巴一样,我再贴上去,不会看起来很刻意吗?

      我被安排单独睡在一边,他们一起睡在另一边。陈皮阿四指了指床让我把装备藏好,然后招呼我们聚过去听下面的计划。

      这条河是季节性的河流,冬季这片平原的温度会下降到零下二十度左右,那时候因为不同部位的结冰先后会改变河流的流向。

      改变流向的那个点是一个关键,理论上应该是一个带有矿物的河湾地带。

      之前花钱请的向导在前面那个村子里等我们,那个村子就是无人区的开始,再往后就没有人住的地方了。

      其实那个村子的位置应该也很奇怪,按照华和尚的说法,我们是贴着无人区的边到的这里,再往前走,人的聚居地都该被叫做“鬼村”。

      那基本上是在我们必经之路上的一个村子,而且不是那种游牧民族的蒙古包,是政府盖的房子。而这个村子的背后就是真正的无人区,另外无论哪一个方向离另一个村子都非常远,所以我们今天才会在野外蒙古包住宿。

      晚上蒙古族人请我们吃了烤羊肉,塔拉的父亲还拿出了酒。塔拉会说一些汉话,我就和她聊天,问她这里游客多不多。她说到这里还是挺多的,再往我们要去的方向就少了。

      我问为什么啊,她说前面是无人区呀?没有什么东西了,还有狼呢。

      我愣了一下,就问不是还有个村子吗?塔拉想了一会儿说对,还有一个政府建的村子,但是人特别少。那边实在是发展不起来。虽然听说要拨款准备修路了,但是现在还是基本上空着的。

      我想了想也是,这个地理位置和气候基建还需努力。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她唱起歌。我听不懂蒙古语,不过还挺好听的,有种草原的感觉。

      “这是唱什么的呀?”我问。

      “这是我们祭敖包的时候唱的歌,”塔拉说,“你知道敖包吗?就是石头堆起来的,那样一个塔的形状。”

      她口音有点重,不过我还是听懂了。这一路开过来我也看到一些石头堆起来绕着彩旗的粗糙建筑,当时以为是地标,放羊的人歇脚的地方。

      “那是代表你们的神灵吗?还是指示什么地方?”我问。

      塔拉说:“是氏族的标志。不过其实到现在还是用来祭祀的,主要是求天地风调雨顺。”

      我心想大概是天地神没个样子,就随便堆一堆了。这么想来还真是太随便了点。

      来之前太仓促,我只查了一点资料。蒙古族萨满教至高无上的神灵叫做“长生天”,长啥样不知道,反正就是最厉害的神。

      我问起他们这里的神话传说,塔拉说她这一辈知道的已经不多了,她爷爷特别清楚这些,到哪去都能知道那片地方的守护神叫什么。

      “祭敖包其实不规定祭祀哪个神的,都有可能,”塔拉想了想,忽然说,“比如你刚刚说的那个村子呀,他们的守护神我就知道。”

      我一听就有了兴趣,“是什么样子呀?”我心想政府盖起来的村子还有人信教吗?共产党员都不能信教的吧?

      “是昭胡都格,”塔拉说,“汉语是百眼水井的意思。”

      车子越来越难开,我的咳嗽也越来越严重,渐渐的也没力气闹腾了,就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昨天塔拉和我说的“百眼井”也叫做“众狗之井”,是一种奇观,在鄂尔多斯的那个非常有名,是个旅游景点。该景观地处百眼井村的地域内一处平梁沙地,是由分布于东北至西南向,面积约三万平方米的凹形区域中的一百多眼配石制槽枥、石制井槛深探水井组成。其水井分布之集中、数量之众多,在全世界也实属罕见。

      关于百眼井的成因,虽然历史学家与当地传说均给予了许多说法,例如成吉思汗游猎开凿说、宋代屯边开凿说、西夏驿站开凿说,但由于均缺乏确切考古与文献证据而无法加以证实,遂成千古之谜。

      但是这一个似乎并不相同。

      那个村子信奉几百口井听起来就很不对劲,所以他们的“百眼泉井”可能和我们知道的不太一样。

      塔拉说没有见过什么图腾雕像,但是她曾经去过那里一次,在村子正中央有一个非常大的敖包,也是整个村子里唯一的敖包,这个敖包就代表着他们的神。

      我把这些信息告诉了四阿公,他没有什么表示。我不知道是他本来就知道,还是这些不重要,或者他习惯了不表露自己的看法。

      “看前面的山上!”

      我闻声睁开眼,心想这地方还能有山?接着就看到河流的对面有一座丘陵,上面平原生植被很多,形成了一片小林子,但是其中高大的树木很少。我一眼就看到在半山腰上有一片白色的房子。

      终于到了!我心想着,连忙坐直了揉了揉眼睛。

      房子居然有点小洋楼的感觉,可能是那时候国家建设还受到很多西洋习气的影响。

      “四阿公,好像就一条小路,车开不上去。”华和尚开着车在山脚兜了一会儿说道。

      “我们走上去,”陈皮阿四说,“把车停到上面能看到的地方。”

      车停下来以后,我们一人背了一个包就下车了。陈皮阿四抬头眯了眯眼,然后忽然看向哑巴张。他们似乎是交换了一个眼神,哑巴张把连帽衫的帽子带上,一个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四阿公既然让小哥先一个人暗中打头阵,那就说明两个问题。一,他对这里或者这里的人感觉到不信任。二,他相信小哥的能力。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四阿公这么警觉,但是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而且,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无人区,城市里非常难得感受到这种寂静,我也有种不安的感觉。

      “走吧。”四阿公说道。

      我们一行人沿着最多两人并肩行走的小道往山腰爬去。虽说没什么树,但是这里的草一长就是大半个人高,一会儿我就看不到哑巴张了。

      这丘陵看着不高,但实际上爬上去还是花了不少时间。这种持续的体力输出我最不擅长了,爬到村口的时候已经喘成狗了。

      “有点奇怪啊,四阿公。”华和尚说。

      皮包侧耳听了听,“好像没有人活动的声音。”

      我也发现了,这里的房子都非常旧,但是似乎没有生活的痕迹。另外一点让我感到奇怪的就是这个建筑的风格有点不像是建国后政府的建筑,反倒像是民国时期的海派风格。

      不过以四阿公的年纪,他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

      村口有一个小钟楼一样的瞭望塔,铁楼梯已经断了,估计很久没人用过了。

      村子没有正儿八经的大门,我们也没看到说会在村口等我们的导游。正走着,陈皮阿四忽然拦了我们一下,抬手往前方的地面上甩出了两颗铁弹子。

      只见那地面忽然往下一陷,露出一道沟渠。沟渠下面是磨尖了头的木棍搭成的三角形。上面原先盖着的是枯草加上沙土。

      我惊讶地问:“四阿公,这是什么啊?”

      “一般村子抵御外敌会设置这种陷阱,”陈皮阿四说,“不过……这似乎有点奇怪。”

      皮包凑过去看,“你们看,这木头尖还挺新,不是没人更新的。不过人都去哪了?”

      华和尚点了根烟,“四阿公,你看这个土。”

      我们都凑过去看,棕黄色的土壤到了下层竟然隐约泛出紫色。据我所知,紫色土只存在于我国南部,应该是某种粘土矿物的颜色。

      突然,身后的草丛哗啦一下响。我们立刻警觉地回头,死死盯着刚才移动的草丛。

      “什么人?”华和尚喊了一句。

      草丛又动了一下,钻出来一个矮瘦的人影。我们都下意识暗中握紧了武器。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突然从草里钻出来个人,实在是有点诡异。

      “你们就是之前约我的客人是不是?”那人开口说了一句口音极重的话。我这才看清,这老头四五十岁,面部骨骼有点奇怪,眉毛也特别长,朝两边飞出去。有点像是江南七怪的感觉。

      我好不容易听懂了他的话,就陪着笑说:“对,大伯您就是我们的向导吗?”

      他神情非常古怪地看了看我,用奇怪的腔调说:“跟我来。”

      我看了看四阿公,心说怎么回事,我命犯老头么?

      四阿公点点头,示意所有人都跟上。毕竟我们的火力装备,这个奇怪的向导想要坑我们也要考虑一下后果。

      那老头兀自往村子里走,我发现他的腿有点瘸。皮包想着打听点什么便问:“老师傅啊,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民间传说什么的……”

      “你们是来找将军墓的吧。”老头忽然说。

      他嗓门特别大,腔调还难听,我被吓了一跳。皮包怔了一下,赶紧说:“对对,我们特别爱好这个古文明,特地来采风的。”

      老头冷笑一声,不知道什么意思。

      “大伯,你刚才怎么是从下面上来的呀,”我问,“你们这里的人也经常出去和附近的人交流吗?”

      老头忽然停下,回头看着我,我不知道他要干嘛,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对奇怪的眉毛瞪了我一会儿之后,他又说:“将军墓就在前面。”说完他又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刚刚伸脚要继续走,陈皮阿四忽然拉住我。

      只见他又是几颗铁弹子直击地面,烟尘腾起,居然又塌陷出一片陷阱。只有那个怪老头刚才走的那两掌宽的地方是真的地面。

      我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村子里怎么也有这种陷阱。这个人是想要把我们全部害死?

      四阿公牛逼了这么多年,被人算计必然是很不爽。那人一见露馅转头就跑,陈皮阿四从袖子里甩出九爪钩,一下子抓住了那人的头。

      那怪老头嘴里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怪叫,刺耳的我忍不住皱眉头。陈皮把他往后用力一拉,这是用的寸劲。我见识过,四阿公到了这把年纪依然能爆发出极强的力量。

      那人一下子就已经软了,直接跪了下去。就在四阿公要收回九爪钩的时候,那老头忽然又动了。

      华和尚最先反应过来,踩着中间那条土路一下子上去捉那人的肩膀。

      然而他刚刚绕到那个人的前面,脸色忽然变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我们就看到这个人的脖子开始扭动。不出三秒,这个人的身体纹丝不动,但头已经一百八十度转向面朝着我们了。

      那张脸本来就有些吓人,此时扭曲的似笑非笑,竟然好像还有焦距。

      我靠,光天化日的鬼故事成真了!

      我几乎吓傻了,接连往后退去,“四阿公,他……他……他……”

      “后退!”陈皮阿四低吼。

      华和尚立刻往后倒退,九爪钩又发力,那颗脑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一声,那人直挺挺地瘫倒在地。

      华和尚把他仰面翻过来,只见此人短短几十秒已经肤色发青,眼中全是黄白色的眼翳,不禁胃里一阵恶心。

      “已经死了,”陈皮阿四阴沉地说,“他叫完那一声之后就死了。”

      他们把尸体拖到边上检查了一下。颈骨确实是折了。除了九爪钩的伤口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那条瘸腿也是老伤,已经看不出原因,但肌肉相对另一条腿非常明显的萎缩了。

      四阿公最后猛收九爪钩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死透了,否则巨大的血压之下他的脑浆和血会从耳朵里射出来,而不是现在这样流出来。

      “尸变?这么快的吗我还以为他刚刚还活着……”我觉得这太诡异了,大白天的冷的我瑟瑟发抖。

      陈皮阿四冷笑,“确实很快……比我见过的另一种更快。”

      他看了我一眼,“刚才这个人有对你打什么手势吗?”

      我愣了愣,“没有吧……?”

      陈皮阿四点了点头,对华和尚道:“带着尸体太麻烦了,把他的脸撕下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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