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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正文5·连环扣 ...

  •   ——————你的视角——————

      我没敢看撕脸的过程,但四阿公似乎是确认了什么,略微放松了下来。

      “不是尸狗吊,”他冷笑,“尸变不了,处理掉吧。”

      尸变会发生种种难以名状的情况,但无论如何都好过一个大活人自己拧断自己的脖子。

      最后陈皮阿四让我和皮包先往村子里走,他和华和尚处理尸体。因为我会用铁弹子,所以这样排雷排过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比自己想象的要冷静不少,倒是皮包,已经有点腿软的样子。

      “阿莫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皮包说,“刚到向导就死了,我,我们,会不会被枪毙?”

      我略一思忖,微微点头并补充说:“前提是那家伙真的是人。”

      皮包:“……并没有觉得好受一点。”

      目前看来,那个向导老头的身份本来就很可疑。这就有两种情况了,一是他确实是向导,但做向导的动机不纯或者临时有什么突发情况让他不得不杀死我们。

      第二种可能就是他本来就不是向导,那我们真正的向导没有出现就非常有可能是被他干掉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唯一不变的一点是这个人想要我们的命,但是完全低估了我们。

      可这人是怎么死的?我摇了摇头,这个问题现在想也没有用,只有等到事情发展到一个阶段才有可靠线索。

      这边的村落很奇怪,似乎被废弃了很久,杂草丛生而且好像也没有动物啃食过,高的居然到腰部,唯一的路也似乎是踩踏出来的。我估摸了一下,这痕迹不旧,看来这个村子有些邪性。

      皮包好像一紧张就更爱说话,逼逼叨叨停不下来。我想了想就打断他,问道:“你到底是哪来的啊?”

      皮包说:“什么哪来的?我就是长沙人。”

      我说:“我是问你是哪家派来的,别紧张,我没告诉四阿公呢。”

      其实我也摸不太准,不过猜错了也就是个面子问题。我一届私生女小蜜或者千年粽子,脸早就没了。

      皮包到底年纪小,藏不住事,脸色一下变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真好诈啊。我眯眼一笑,“姐姐厉害吧,你在火车上每次独处都跟人通风报信呢吧?”

      皮包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但还是干笑了两声,“那,那话不能这么说。您也没证据不是……”

      “可是四阿公信我啊,”我无辜的眨了眨眼,“你还有时间,快想想怎么贿赂我。说不定我会心软咯。”

      这下皮包总算安静了,着急忙慌抖落了不少让我有点啼笑皆非的事情,却愣是不肯说是谁雇的他。

      “姐姐,这真不行,”他哭丧着脸,“不然在这一行我就混不下去了……要不,要不小弟肉偿吧?”

      我心底冷笑,脸上还是春风和煦,“也行啊,我去给你找个好东家,想必价钱也不错……不想?不想就听话。”

      虽然只是嘴上协议,不过也说不定这小子真能帮上什么忙。反正我对他到底是谁的人也不感兴趣。

      “我们看看那栋房子里有什么。”我指了指最靠近的一栋二层居民房。

      皮包点了点头。于是我们快速的排雷靠近,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果然,在屋子的外围我们又发现了一圈陷阱,上面的干草覆盖着细沙土,一个铁弹子就能打起一大片灰土。

      我们绕开走到了门前,我下意识想抬手敲门。皮包按住了我的手,“姑奶奶,咱都杀了人了还敲门干啥。你指望鬼给你开门吗?”

      我也是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房子的二楼屋顶塌了一半,一看就没人住。不过我还是绷着面子,就说:“对鬼客气点好吗?谁还不是条迟早的鬼?”

      说着我还是敲了敲门,抖下来一片灰。

      敲完门,我顺理成章地想直接推开。但就在我的手触碰到门的一瞬间,整扇木门突然震动了一下,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撞在门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我有点反应迟钝,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身体没有动起来。皮包“啊呀”一声往后跳了半步,“卧槽,还真有应门的啊?”

      ……

      “……你把门打开。”我对皮包说。

      我看那小子磨蹭着一脸不情愿,不禁“啧”了一声,心说男人说话果然都是放屁,“那你把枪端好,我来开。”

      “别!别姐,我开,我端枪我开门,”皮包急忙制止我,“我可不想被四阿公爆头。”

      陈皮阿四平时也不是这样,我心想,大概是这个地方偏僻,不担心被发现他就放纵了自己的杀性。

      手指间铁弹子上中下三路蓄势待发,皮包一脚踹开门,然后就直往后退,差点踩到我。

      越过他的肩膀我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空洞洞的门框。

      “哎?没东西啊。”

      我一低头,地上倒着一把笤帚。

      “应该是之前靠在门上,被敲门震下来打到扶手了,”我撇了撇嘴,“你再这么怂我可告状了。”

      “别别,小弟不敢,莽就完事,口下留命。”

      我们打开手电,进入了屋子,一股怪怪的味道一下进入我的鼻腔。我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皮包不知所措了两秒,接着手忙脚乱从包里翻出防毒面具按在我脸上,鼻子差点给我按塌了。

      虽然这里的空气显然没毒,但我还是带上了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最近咳的有点不寻常。

      重新照亮房间,入眼是几乎没有怎么装修的水泥墙,裂开的墙缝里长着修长挺拔的杂草,简直就是豆腐渣工程半途而废的典范。

      皮包照了照墙角,就说:“阿莫姐,你看有痕迹。”

      我蹲下一看就发现自己刚刚没有看清楚,这间屋子的墙角,门框,天花板上都有安装过家居用品的痕迹,只是被敲掉了,白墙则也被铲掉了。

      “好奇怪啊,”我疑惑道,“这么一个房子里,怎么会留下扫帚?”

      我看看窗户,走到一个地方虚坐下。

      应该是书桌,对面靠墙是沙发。那样的话……我抬起右手,但墙面上所有痕迹都被铲掉了,没法推断。

      大概是我的样子有些奇怪,皮包看我站起来摇头才松了口气,“您这是在请鬼上身吗?看出点啥?”

      我懒得理他,想了一会儿,“去别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地窖之类的地方。”

      “这里有个防空洞,”皮包说,“难道是那会儿抗战造的?哎这什么味儿……”

      我把手电打过去,发现防空洞的楼梯很快就拐弯了,照不到底。紧接着就闻到一股味道,感觉在哪里闻到过。

      要说臭,也算不上多难闻,但是也绝对不是香气。

      血味?我第一个就想到,不过似乎不是。再仔细一想,我发现是在村口观察那紫色土壤时的味道,当时气味很微弱,而且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所以没有发现。

      “要不……”我迟疑了一下,“等四阿公来了再说吧?”

      皮包也不是什么硬骨头,立马点头。我们就在一楼二楼转了一圈。

      铲得太干净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结束了侧写正打算出去,忽然发现皮包蹲在那个防空洞边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我问。

      皮包闭眼皱着眉,似乎在听什么,“……下面有声音。”

      我侧耳,却什么也没有听到。不过四阿公和我说过,这个小子的耳朵非常好使,于是我也屏气凝神,不敢打扰。

      皮包握紧了那把笤帚,我则摸出了九爪钩。有一瞬间似乎我也听到幽深的洞里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好像是摩擦,又或者窃窃私语。

      结果过了两三分钟,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已经蹲不住了,扶着膝盖站起来。皮包也面露疑惑往里照了照,转过头问我:“你刚刚听到了……卧槽!”

      就在他背对着防空洞口时,一个人形的东西猛地从洞口探了出来,一把扯掉了他包上卡紧的枪。

      我正揉着腿使不上劲,皮包这小子力气也不大,见这地方什么也没有就在喝水的时候把枪背在了包上,换用匕首好省力气。

      没想到防空洞里居然有人。

      这绝对是一个人,所以我第一反应就是被坑了,想都没想就大叫着跳进防空洞里,拔腿就追。皮包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也几乎是连滚带爬下台阶,跟着手电光在黑暗中伸着两只手边跑边摸墙。

      甬道拐弯太多,九爪钩发挥不了威力。那人又跑的很快,而且似乎非常熟悉防空洞里的地形,七拐八拐一下子就不见了,我一把拉住了皮包。

      “不能再追了,”我喘着气,“会被绕糊涂的。”

      皮包也是骂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他娘的,难道就白白送他把枪?这鬼地方的人,绝对!绝对有问题!”

      我哪里不知道有问题,拉着他往回退,“刚刚那人要是回头给你我一人一枪,那还白送两条狗命呢!”

      脸色一白,皮包也冷静了下来,“这是您自己骂自己的哈……不过,刚刚那人不会和那老头是一伙的吧。他们想干嘛?引我们下来?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我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呀,风紧扯呼呀。

      皮包还是骂骂咧咧,忽然道:“阿莫姐,不会是看中了你的美色,连带我一起遭殃吧?”

      “……你怎么不说是听到你要肉偿,东家自己上门了?” 我怒了。

      又拐了几个弯,我看着那些分叉口,越发不安,“这防空洞……这么大合理吗?”

      皮包也有点害怕,“是大了点……不过也有可能和隔壁挖到一起了就会比较大?”

      这时,我又一次闻到了那股味道,这次连皮包也闻到了。他嘀咕着打着手电转了一圈。

      “这什么呀。”墙角堆着一些土状的东西,皮包蹲下去用手电扒拉。

      我仔细一看,这不是之前看到的那种紫色土吗?不过这种堆放方式……有点似曾相识。

      我这么一说,皮包大叫起来,“靠!你说的对!是屎!”

      防空洞里回音效果极佳,我不知道那个偷枪的跑出去没有,如果没有他应该也能听到。

      虽说这是个严肃的推理,但莫名有点尴尬。

      “像是动物粪便,”皮包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再看看。”

      我嘴角抽搐,心说好的呢你最好再尝尝,告诉我这是什么动物。

      通道里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

      皮包脸色一变,“是枪声。”

      “我们先上去吧,”别的东西还好,枪那是真的要命的,“否则太危险了。”

      皮包点头,正站起来往后退,我看他忽然摸了一下脑袋,然后伸出了手,手中粘着紫色的“土壤”。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把手电往防空洞顶上一打,顺着看过去,我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映入眼帘地首先是一张张倒吊着的嘴,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是那些嘴的结构形状和人非常像,有上嘴唇和下嘴唇。不分瓣,也没有獠牙外露,只是蠕动开合着。

      接着我看清那种东西的全脸,除了嘴我能清晰的分辨那是啮齿类动物的头型,状似蝙蝠,大概有人小臂长。

      可是一群动物长着人嘴,实在是有种种族错合的恶寒。它们密密麻麻倒挂在一起,我只看了一眼就几乎吐了出来。

      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感觉到了光线的变化,被照到的都开始蠕动尖叫,声音汇成了之前听过的那种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快跑!”

      ——————你的视角——————

      其实我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实在是太惊恐了。我们惊魂未定飞奔而出就发现对方脸上都没什么血色。

      “阿莫姐,”皮包的腿都有点抖,“四阿公他们人呢?”

      我回头一看,那条曲折的路上并不能看到任何其他人的身影。而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内蒙古春冬交接的晚上还是很要命的,就这么顶着风搞不好会冻出病来。

      “不能走大路,”皮包说,“不然没地方躲真的可能被一枪崩了。”

      我强压下乱跳的心脏。刚刚满脑子白烂话在黑暗中也不觉得自己多紧张,现在知道了,说不怕都是假的。

      “可能到前面去了,”我定了定神猫下腰,“小心陷阱。”

      我们不敢走的太快,走了十多分钟绕过几栋房子也没见到一个人,反倒是天色渐沉,周遭变得愈发诡异。

      “再不行就只能去塔拉说过的那个村子中心的敖包了,”我说,“如果四阿公找不到我们肯定也会先去那里。”

      皮包刚点了一下头,前方的拐角后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天知道现在看到张起灵是什么感觉,我感觉皮包差点抱着他大腿喊爸爸。

      “张小哥!” 我用力挥手,“你咋才来呀——”

      张起灵看到我,并没有什么表示。我看到他身后还有个年轻人,穿着是蒙古族的服饰,一时有点奇怪。难道这里还是有人的?只是我们没看到?

      走到他那边,我就问:“这位是?”

      张起灵看了看我,说:“他说他是我们的向导。”

      我和皮包吃了一惊,立刻死死盯着这个男孩子。他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老头完全不同,性格似乎很开朗,立刻笑着和我们打招呼。

      “我叫塔拉,是华先生联系我做向导的。”他说,“哎,我今天起迟了,慌慌张张往村口跑的时候就看到这位小哥了,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我就猜是不是老板们自己上来了。怎么,你们还兵分两路了?哎呀,这半边南村可危险了,当年埋了不少陷阱,我们自己人都不怎么往这边来的。你们要看景点我带你们去嘛,先去找个地方落脚吧。哎你们就带了这么点东西吗?”

      也叫塔拉?或许这是个比较普遍的名字也说不定?不过这位似乎特别能侃。

      但是这人也说他是向导,这就他妈的很诡异了。那之前挂掉的那个是谁啊?

      哑巴张看我们俩脸色不对,又不见陈皮阿四和华和尚,我发现他的眼神立刻发生了微小的变化,似乎有点……怀疑我?

      对于这个人我的任何感觉都一闪即逝,也不能确定。

      “小哥,不如去村里等四阿公他们吧,”我说着对塔拉赔笑,“四阿公年纪大了腿脚慢些。”

      蒙古族小伙打了个哈哈说没事,但是我发现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偏向南方。

      我看了一眼他的背包,倒是不可能放得下枪,到底放心了一些。

      “几位老板怎么称呼?”塔拉问。

      “这位小哥姓张,你有什么事叫他就好了。”皮包说道。

      哑巴张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那这位小姐姓什么?”塔拉锲而不舍。

      皮包嘿嘿笑,“阿莫姐名花有主你就别想了。”

      “皮包,你皮痒了!” 我瞪了人一眼,心说老娘是自己的主,少给老娘戴帽子。

      之前都太紧张,现在突然放松下来,我没有注意到少年的表情有微小的变化。

      又走了几步,我措了一下词,问道:“对了,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上了年纪了跛脚老人?就是那个,眉毛特别长的那个。”

      少年明显紧张了起来,“哎,你们认识吗?”

      我暗道有门,“我们只是刚刚在村口看见他了,他给我们指路来着。”

      少年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我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嗫嚅了两下,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可是那个人应该不会给你们指路的吧……”

      “他是个疯子,”塔拉说,“一个人住在南村的。他脑子不太正常,老是说什么将军墓将军墓的。没吓着你们吧?”

      我心说吓着了,我吓死了,还把他自己也吓死了。

      不过我也觉得那老头不太正常,想着便松了口气。

      走到这里已经能感觉到烟火气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天已经要黑了的缘故,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吧,”塔拉说,“那边有吃的。不然天黑了要挨冻的。”

      我跟着走,忽然被哑巴张伸手拦住了。

      刀鞘在地上一翻,隐藏的陷阱暴露了出来。塔拉踩在那两掌宽的地面上,青白色的月光和晕黄的夕照把他年轻的脸照的格外狰狞。

      与此同时,我又听见远处传来了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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