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我说听见有鬼叫,原来是你。”他将身前的一缕头发拨开来,语气悠绵,“嘴角怎么有血,挨打了?”
阮芝摇头,表示不碍事。
“那,怎么走路不稳?”
“奴婢晕血。”阮芝编造着蹩脚的谎言。
少镕俯身上前,一抹她额头,却见手上沾了斑斑血迹。
“这叫没事?”他笑了,“方才宁安郡主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何叫成那样?”
阮芝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少镕,她实在没别人可求救。
但她又实在拿不准少镕的为人,他一个王爷,真的会为一个小丫鬟主持公道吗?
“王爷,奴婢有一句话想问您。”
“有话就说。”
“如果……如果宁安郡主看奴婢不顺眼,甚至想要加害奴婢,那王爷您会不会替奴婢做主?”
他从没听过这种要求,不由得一挑眉。
“这就怪了,你不过是个小丫头,郡主为何要谋害你?”
阮芝略一想,找到一个理由,“因为那日在宫里,王爷您扬言要纳奴婢为妾,所以郡主她不高兴了。”
听了这话,少镕突然抬起头来,眼中露出意味不明的异样。
“真的?你们家郡主,真的是因为在意本王那句话,才去折磨你的?”
“那是自然,郡主她心里有您。”
“有我?”少镕冷笑一声,“她连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这就叫心里有我?”
阮芝正想辩解,却见少镕突然朝自己伸出手,似乎想要碰她的脸。阮芝想都没想,就一把将他的手拍开。
随即,她立即意识到自己这行为不妥,又赶忙认错。
从前少镕就爱对她动手动脚,她一向厌烦的很。方才一时恍惚,竟然把以前的习惯带出来了。
少镕看着她,觉得不对劲。
那日在宫里遇见时,这小丫头想方设法的跟他搭话,想攀高枝野心显露无疑。但此刻,她虽跪在自己面前,气度却如此冷静沉稳。
少镕方才故意伸手试探她,她却眼睛一瞪,像极了从前阮芝的眼神。
少镕本想继续询问,但这时下人在外敲门,声称时辰已到。
“回去吧,你也该扶着你家郡主拜堂了。”少镕说了一句,便离开了屋子。阮芝看着他离去背影,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少镕不会帮她的。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小丫头就跑去质问自己的王妃?
如今逃也逃不掉,她就只能硬着头皮上,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此刻外面已经响起了鞭炮声,下人们手持红灯蜡烛,来回穿梭忙碌,吆喝声与呼喊声纷纷杂杂的交叠在一起,好不热闹。
前厅隐约传来琴笛舞乐的声音,伴随着众宾客碰杯交谈的声音。朝中数位大臣将军也早已经坐到了宾客席上,把盏言欢,共赏美事。
彼时,新娘已经梳妆打扮好,由婢女搀扶着走出房门,朝喜堂走去。
阮芝本想回柴房去躲着,但方走到院子里,就被几个下人叫去帮忙。
她推辞不过,只得跟随他们来到喜堂,又找个角落躲起来,尽量不引人注意。
拜堂时的礼仪繁杂非常,实在难以尽数。地面红纸的碎屑被踏来踏去,泪烛如火,映衬的新人的面庞灼灼生色。
阮芝跪在那儿,悄悄瞥着少镕的神情。少镕因为醉了酒,全程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如此热闹非凡的情景,似乎不能触动他半分。
就在夫妻对拜完毕,礼官喊着入洞房之时,少镕突然就伸出手,一把掀掉了新娘子的盖头。
刹那间,新娘那张千娇百媚的脸便露了出来,众人不由得愕然。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新娘子慌了,立即低下头,用衣袖掩住脸。
还没入洞房就掀了盖头,实在不吉利。
但少镕将红盖头往地上一丢,神情似笑非笑,“谁说本王要入洞房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了,礼官们忙不迭的走上前来,试图劝阻他。
“王爷,这大喜之日,不可开这样的玩笑。”礼官面露愁色,“这可是皇上亲自为王爷赐的婚,诸位大人们可都在外面瞧着呢。”
“皇兄命令我娶宁安郡主,但他可没命令我跟宁安郡主洞房花烛啊。怎么,本王若是不肯,你们还要强迫本王不成?”
这话带着恫吓和不悦,整个厅内的下人奴婢都纷纷跪了下去,口中或是求饶,或是劝说。
阮芝少不得也随众人跪了下去,嘴里随便说了些滥竽充数的话,但突然的,她觉得头顶一阵灼热,似乎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
“就是你了。”九王爷懒洋洋的朝她勾手,“过来,今晚由你伺候本王洞房。”
阮芝愣了一下,眼见新娘子正怒目瞪着自己,她立即低下头。
“王爷,万万不敢。奴婢身体不适,只怕今晚伺候不了王爷……”
“好端端的你头昏什么,又晕血了不成?”
“奴婢不光晕血,还晕洞房。”阮芝语气平静,“王爷,求您放奴婢一马。”
但少镕没理睬,而是命侍从将她从地上揪了起来,强行拉着她离开了厅堂,又毫不客气的扔进了那新房中。
她恼火不已,正打算起身,却见少镕已经跨步走进,一伸手合上了门。
阮芝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又想求饶,但少镕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捏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床榻上一丢。
这之后,他从袖中取出一玉瓶,从中倒出一粒丸药,递到阮芝嘴边。
“吃。”他命令道。
阮芝瑟缩在床角,摇摇头。
“随你。”他语气悠哉,“你若是不吃解药,那就活该被毒死。”
“中毒?”她皱眉,她并没喝那杯毒酒。
“你是没喝,但你在挣扎的过程中,只怕有几滴溅入口中了吧。”
他见阮芝不从,强行将药丸塞到了她口中,又一捏下颌,强迫她咽了下去。
“你一照镜子便知,你左边脖颈处带着血丝,显然是中了‘纤手引’,凡中此毒,十五日之后,定会暴毙身亡。”
阮芝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毒药,牧蝉是从哪儿弄来的?
“你也不必瞒了,方才我可是亲眼见到阮芝强迫你喝茶的模样,好一个恶妇。”
说到这儿,少镕脸上露出一种嘲讽神情,“京城中一直传言,说宁安郡主变成了个飞扬跋扈的恶女,我本不信,直到亲眼所见……真是没想到,她可是白辜负了我对她的心意了。”
阮芝听着这话,觉得颇为古怪,“王爷,你将我拉到这儿来,究竟是想说什么?”
“之前你求本王的事,本王答应你。”他悠悠说道,“若今后宁安郡主还要毒害你,那本王可以护你周全,绝不让她动你半分。”
“真的?”阮芝狐疑的看着他,“王爷怎么突然……”
“但本王有一个条件,你要设法留在宁安郡主身边,取得她的信任,以成为本王的眼线。”
又是眼线,不消说,肯定是要她暗中搜集秦国公府的消息了。
“不可能。”阮芝立即拒绝,就算变成了小丫鬟,她也绝不会做出有损秦国公府的事,更不会主动去坑害自己的父母。
少镕可不是皇上那种糊涂蛋,他并不好糊弄。若是阮芝这个眼线当的不合格,少镕恐怕会将她捏死。
“你不答应,这就奇了。宁安郡主这么对你,你却还要对秦国公府尽心尽力?”
“王爷,您大可不必如此,宁安郡主是真心喜欢您的。你若是能够真心待她,她绝不会做出有损您的事来。”
“她真心?她只怕是真心要害我,她之所以嫁过来,不也是充当秦国公眼线的吗?”
少镕拿过桌上的杯盏,径自斟了茶,“我与阮芝从小就一起相处,她的性子我太了解,她恨我,我也恨她,就是这么回事。”
听到这话,阮芝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王爷真的这么恨宁安郡主?”
少镕听了这话,脸色陡然冷了下来,阮芝自知说错了话,便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
“我恨她?若是没有心动,哪儿来的恨?”他突然冷笑一声,“本王心里有她,但她何尝看过本王一眼?”
阮芝听着这话,如遇惊雷。
“我跟秦国公斗了这么多年,阮芝她若是能来求我,哪怕只向我撒个娇,我也会立即收手。可惜她不肯,她宁可与我为敌,也不肯跟我说一句软话。”
少镕喜欢她?绝不可能,如此心高气傲的男人,怎么会将心思放在她身上?他们两个从幼时便是死对头,在一起时要么是互相攻击,要么就是互相嘲讽。
即便是赐婚之后,少镕对他的态度也是丝毫未变。阮芝想过认命,想过在新婚之夜咬牙从了他,自始至终,她都只是将少镕想成一个仇敌。
也许不必这样,也许,他们两个可以联手,各取所需。
想到这儿,阮芝打定了主意,决定与少镕做个交易。
“王爷,您若是想收买我,总得多给我些好处,我一个小丫头,孑然一身,难道还怕死么?”她冷笑一声,“王爷之所以一直与皇上作对,与秦国公作对,不就是想要那个皇位吗?”
这一语道破了少镕的心思,他在听了这话后,立即敛了笑意,神色变得冷峻非常。
“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王爷别急,若是王爷肯跟我合作,肯帮我一把,那我保证,会帮您夺得皇位的——但条件是,您要放过秦国公。”
少镕觉得很有意思,明明他才是占据主要地位的那一方,如今这丫头竟反客为主了。
阮芝一向不喜欢那个糊涂皇帝,若是能将那皇帝拉下水,她自然求之不得。少镕不是什么善人,但若是少镕能做皇帝,肯定比现在那位要强得多。
但皇帝若是下马,她父亲秦国公肯定会倒大霉的,少镕跟秦国公斗了那么久,肯定会叫秦国公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你帮我?”少镕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一个小丫鬟,有什么本事帮我?”
“王爷有所不知,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阮芝虽只是个女子,但还算有些头脑,私下里时,秦国公甚至时不时的会与阮芝商议某些朝堂之事。
更何况,阮芝经常随秦国公入宫面见皇帝,对于他们之间的密谋自然是略知一二的,若是她能将这些消息透露给少镕一两件,那足以帮少镕占领主动权。
“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帮我,你想要什么?”少镕又问道,“金银财宝和荣华富贵,尽你挑。”
听到这儿,阮芝从地上站起,轻蔑的摇摇头。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王爷给我一个名分。我不求跟宁安郡主平起平坐,但日后,我也要当这王府的主子。”
见阮芝语气如此坚定,少镕吃了一惊。
她心里清楚,只有成为这王府里的主子,才能实施自己的报复计划,才能叫牧蝉那小丫头尝到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