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克定厥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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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安静了许久，萧幼清朝李贵妃行了一个福身礼，但仍旧尊称：“贵妃娘子。”
“来，孩子。”李贵妃一脸慈善的朝她招手，“不必拘谨。”
随后便拉着萧幼清坐到一边，拍着她的手背满眼欢喜的打量着她，“你是个聪明伶俐又漂亮的孩子。”
“多谢贵妃娘子夸赞。”萧幼清低头。
“这里没有外人，你与六郎一道唤我便是。”李贵妃欲拉拢她们之间的距离，
萧幼清心中突然有些酸涩，母亲二字她已多年不曾喊出口，“母亲。”
“哎，”李贵妃笑着应道，“这才是一家人嘛。”
李贵妃看着萧幼清，心中思索了许久，才试探的问道：“关于一些人，她可都与你说了？”然心里始终提着一口不敢松懈的气。
于是问的极为小心，能听懂的人自然能听懂，不懂，她便也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萧幼清点点头。
然见楚王妃只是点头，李贵妃便拿捏不准了，于是将欲要说出来的事又憋回了心里，“委屈你了。”
“六王生的好看，是多少世家女子所求，能嫁入王府是幼清几世修来的福分。”知道李贵妃谨慎，萧幼清此言也是在宽她的心。
世人皆会被某些东西诱惑，人，尤其是好看的人，说到这一点，李贵妃脸上洋溢着些许的骄傲，“桓儿这孩子像她爹爹。”
“只是性子…别看她时常板着一张脸，其实性子宽厚，心也慈，从小就怕她爹爹怕得紧，在御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新妇知道，六王心善，待人也好。”萧幼清说道。
“今后桓儿她就要拖你照顾了。”李贵妃望着楚王妃，似在托付一般。
“这是新妇分内之事，”萧幼清点头，“今后定当尽心竭力的照顾好六王。”
“如此，将她交给你我也能放心。”果然世家养出来的女儿就是懂事，李贵妃长舒一口气，总算是了却了心中最为担忧的一桩事。
李贵妃拉着她促膝长谈一番后，又将卫桓叫了回来。
“母亲。”卫桓踏入殿内。
“可去过你翁翁府上了？”李贵妃问道。
“儿回来已有几月，还不曾。”卫桓回道。
李贵妃招手让她靠前，“你若得空了，多去你翁翁府上走走，他如今恢复了山阴伯的爵位，虽不比从前，可那几步路也不会屈了你。”
“儿知道了，等闲下来就去探望翁翁。”卫桓知道母亲最挂念的就是自己的本家。
李贵妃又撇了一眼萧幼清，似乎有难言之隐，“上次你翁翁与我提起，琳宣对你有心，我便答应了你翁翁，在你冠礼之后让琳宣入府，可如今…”
李琳宣是楚王的表妹，想起那日还到开国公府大闹，萧幼清便朝李贵妃福身，看向卫桓道：“若是六王喜欢，妾可向陛下请旨，将六王的表妹接入府中。”
李贵妃之所以在新妇前提起，便是在等这句话，她高兴的说道：“还是新妇懂事。”
然而李贵妃的自作主张，却惹得卫桓十分不快，即便要帮衬李家，却也不是这样帮衬的，“母亲，儿与表妹不过是兄妹间的手足之情，况且儿如今已有王妃，这事往后就不要再提了。”
李贵妃有些不悦，萧幼清遂拉扯住卫桓，卫桓不予理会，继续说道：“我不会接她进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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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殿内出来，卫桓长舒了一口气，“母亲的话你可以听，但别在意就是。”
“是六王更在意吧，”萧幼清回道，“贵妃娘子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卫桓挑眉，“让人做妾，是害我，还是害李家呢。”
“这只是六王心里想的。”萧幼清继续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卫桓听后，当即冷下了脸色，出来时，李贵妃曾叮嘱，让她带着楚王妃熟悉一下内廷，但现在她有些不愿意了，“我累了。”
萧幼清自然看得出楚王语气里的不情愿，遂福身，“妾自己可以走，六王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歇息吧。”
“那好。”卫桓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便招来了内侍，“六子。”
“小人在。”小六子上前叉手。
“你跟着王妃。”卫桓吩咐道。
“是。”小六子应道。
卫桓准备提步离去，忽然一阵寒风刮来，她挑起眉头，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披到了萧幼清身上，嘴硬的说道：“就让它代替我陪楚王妃好了。”
刚刚脱下的披风还留有余温，残存着来自楚王身上的清香，“多谢六王体贴。”
楚王只是回笑，随后便自己一个人转身离去。
见楚王走了，小六子上前揖手道：“六王他…六王自幼被困在这大内，宫人人心复杂，明争暗斗太多，六王过得极为不开心，便常想着要逃出去。”
“我明白，这宫内，她定是有她不想见的人和事。”萧幼清道。
“王妃可想去什么地方吗？”六子问道。
萧幼清看着四周，忽然想到了李贵妃的话，“等等。”她转身对其中一个贴身女使唤道：“喜秋。”
“王妃。”女使上前福身。
“你回楚王府，吩咐厨房今日午膳照常。”萧幼清道。
女使不解，“可是今日午膳不是在大内用吗？”
“姑娘让你去你便去，哪儿那么多话呢。”另一个女使开口道。
“是。”
吩咐完她才朝一旁低头弓腰站着的小六子问道：“我该如何称呼中贵人？”
六子叉手回道：“小人叫祁六，王妃与大王一样叫小人六子就好。”
“好。”萧幼清点头。
“王妃想去何处？”小六子问道。
“随便走走吧。”萧幼清道。
“是。”
内宫中无非是亭台楼阁较宫外之大，对应紫薇星，布局严谨。
宫女内侍们迈着小而沉稳的步子，各省、局、司等各司其职，秩序井然的走在宫墙过道内，凡贵人走过，庶人皆低头退避。
“可惜是在冬日，不然小人就可以带王妃去内京城城东北的雁池了，每到春日，池中莲荷婷婷，雁兔栖止，那可真是好看极了。”一边走，小六子一边介绍道。
“时分四季，四季皆不同，春日的景就留在春日去赏，冬日自然有冬日的景。”话间，萧幼清抬头，目光探向一株从墙内爬出的红梅。
小六子抬头，看到殿阁时一脸惊慌，“这…”
“楚王妃应该是第一次来内宫吧？”不远处，太子妃缓缓向萧幼清走来，温和却不失威仪。
“见过太子妃殿下。”萧幼清行礼道。
“不用多礼。”太子妃伸手。
“幼清得楚王之幸，才有机会进入内宫。”萧幼清道。
太子妃满眼可惜的看着这座殿阁，“这里是内宫禁地，被封了多年。”
“可这儿不是一座殿阁吗，里面的红梅含苞待放，正是好景，封了让岂不可惜？”萧幼清惋惜道，“孤芳自赏，该有多落寞。”
太子妃温柔的笑了笑，看着楚王妃身上披的大氅，她的眼里透着这些别样的光，“有什么可惜，是比性命还重要的吗？”
萧幼清大概听出了些，也猜到了些，楚王是当今皇帝的第六子，前面还有五个兄长，如今却只剩皇长子、皇三子及皇六子。
这里面曾经住着的，应该是那位被皇帝亲手赐死的皇子生母。
“往事已矣，封得了物，那心，又封得了吗？”萧幼清问道。
“君王之爱，”太子妃看着萧幼清，“楚王妃日后就会明白的。”
萧幼清低头，再次朝太子妃福身，“今日多谢殿下替六王解围。”
“无碍，六郎虽宽厚，但却是个倔性子。”太子妃说道。
“太子妃殿下似乎…很了解她？”萧幼清疑心的看着太子妃。
看着楚王妃的眼神，太子妃便解释道：“你别误会，六郎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幼时长在内宫，一直到嫁入东宫才得以出去。”
太子妃这番解释，才让她想起来太子妃的生母是成王的妹妹，平阳郡主。
“幼清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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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家宴，诸殿阁嫔妃、皇子、公主皆在。
宫内御宴菜食以羊肉为主，开国之初百废待兴，故而宫内奉行节俭，“祖宗旧制：不得取食味于四方，所以这大内，也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好。”
“饮食不贵异味，御厨止用羊肉，此皆祖宗家法，所以致太平者，有家如此，国才得安稳。”萧幼清将身上披的大氅脱下，“六王的大氅。”
“不冷么？”虽在殿内，然仍有寒风穿堂，卫桓便问道。
“六王莫不是小瞧妾了，妾是将门之女，但有如此娇气。”萧幼清忘了。
卫桓收回自己的披风，“我倒是忘了，你将门出身。”
设宴的殿堂内，侍奉的宫人与内侍众多，她们的言语自然也落到了这些侍从的耳中。
午宴开始前，有不少公主向卫桓与萧幼清道喜，这些公主幼时养在深宫，成年后出嫁，然驸马多为不得势的武将，因此大部分人都不被知晓，空有公主名号。
“圣驾至！”
“陛下万福。”众人起身，齐刷刷行礼。
皇帝在御座前抬了抬手，“今日是六哥成家的大喜之日，家宴上只论父子，不论君臣，那些繁文缛节就去了吧。”
“是。”
既是为楚王设的宴，这喝酒她是免不了的，虽是家宴，但因有皇帝的存在，她便显得格外拘谨，浑然不自在。
几个不得权势的公主曾与楚王较为亲近，于是便在大喜之日连番敬酒。
楚王接过一杯又一杯的御酒，坐在太子身侧的太子妃便开口道：“好了，到此为止吧，酒多伤身，高兴归高兴。”
“殿下，我们可是替六哥与新妇高兴，六哥娶了这么好的娘子怎能不喝酒。”公主们笑道。
家宴的气氛十分融洽，伴着教坊舞乐，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整个宴上只有赵王拉着一张脸，不停的斟酒喝酒。
“三哥，”太子拿着一杯酒走到赵王座前，“木已成舟，何必与自己过意不去？”
赵王怒目太子，旋即拿起酒壶与酒杯，擦着太子的手肘而过，幸而太子站稳了脚跟，他与赵王背对时，眼里便刻上了阴险。
赵王走到楚王座前时，沉着的脸色突然大笑，“昨儿个六哥昏礼，本王实在是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没去成，六哥不会因此怪我吧？”
卫桓坐起，硬着头皮回道：“三大王太过于客气，一桩婚事而已，我又怎敢怪罪。”
“我听爹爹的宫人说，六哥喜欢山阴伯的孙女？赐婚那日，六哥还闯入大内，并向爹爹求娶。”赵王红着脸，脸上浮现一丝丝醉意。
“三大王喝多了…”卫桓挑眉，宴上的气氛也凝固了起来。
卫允盛将酒壶放下，双手撑在桌前，他看了看楚王身旁的楚王妃，便朝楚王小声道：“你不叫我如意，我也不会让你如意的。”
“清清。”接着醉意，他又看向楚王。
“三哥这声唤，新妇可担不起。”萧幼清冷言冷语道。
卫允盛站稳站直，“新妇？”他有些恼怒，似乎很不满意这桩婚事，于是破口大骂道：“你原是同我好，却突然变了心意，如今如愿嫁了这登徒子，他可还让你满意？”
卫桓坐下，对于这二人的往事，她一言不发，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赵王不要这体面，新妇还要。”萧幼清举起银杯，“今日官家设下家宴，是为庆贺我与官人的大婚，三哥的祝贺，我这个做娘子的便替官人领下了。”
赵王眯起双眼，终是忍下了一口气，拱手大声祝贺道：“贺，楚王与楚王妃，如鼓琴瑟，螽斯衍庆。”旋即又补道：“东宫无出，我又未有王妃，想来卫宋的皇长孙，要从楚王府出了吧。”
东宫册妃近十年，至今无所出，她们的目光自然都落到了左侧两位东宫正主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克定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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