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落雨 ...

  •   清晨五点多,景阳在床上翻来覆去,他闭上眼睛想再睡一会儿却困意全无。枕着手臂,望着卧室的顶灯发呆,一只黑色花蚊子大摇大摆地从他眼前飞过,他也没伸出手打,只是扇了扇。
      今日不宜杀生。

      “呵”,他突然笑自己。只是和她一起摆车而已,怎么会这么期待?

      想到李一诺跟自己四目相对时亮晶晶的眼睛,景阳的脸,就有些发热。睡不住了,只好起身下床。

      家里还安静,他轻悄悄地洗漱后回房间背了会儿单词,等到母亲也起了,他才出卧室帮着母亲在厨房做早餐。
      “新学期新气象啊,起这么早!”景母边说边用量杯舀了几杯小米倒在碗里。
      “也不早了,睡醒了就起了。”景阳还嫌时间走得太慢,他很想把时钟向后拨一个小时,直接跳到七点十分。

      “妈,您先去洗漱吧,我来就行了。”景阳接过母亲手中的碗,拧开水龙头,熟练地淘洗。碗底大部分的小米被水流冲开,他的手指拨了拨,滤出两颗小沙子后,又用干净的清水再次淘了一遍。
      他从橱柜中拿出粥锅,将小米和纯净水按比例放入,“啪”地打开燃气灶,手里的汤勺搅动了下后,他又将粥盖严丝合缝地盖上,等着开锅。

      景母就站在厨房门边,望着儿子来回走动的背影,她小声地感慨,“长大了啊。”

      “今天很开心啊。”景母听到景阳用口哨吹着小调。
      小调戛然而止,景阳回身,“妈,您怎么还没走啊?”他这才知道自己的行动仍在母亲的“监视”范围内,他走到厨房的推门旁,靠着,“合着您还是对我不放心啊,我会煮粥,不会溢出来的,您快去洗漱吧,放心放心,您儿子聪明着呢。”
      “好好,我这就去,就去了。”

      其实,家里的老二出生后,景母对景阳这个大儿子是心怀歉疚的。

      在小宝出生前的十二年,景阳作为他们这个小家庭里唯一的孩子,独享着父母对他的爱。但小宝的意外到来,打破了之前的平衡。不仅仅是爱的平衡,还有家里财务状况的平衡。
      这个弟弟并不是景阳选择要的,可他却要陪着父母,一起承受这一系列的后果。这是景母一直以来对大儿子最感抱歉的地方。

      三年前,景母自己仍是滨北市某财经大学数学系的讲师,但在生下二胎后,由于那个年代的独生子女政策,她不无意外地得到了一纸解聘通知。之后,景母便一直在一所民办高中教数学,可无论是薪资还是社会地位,和之前相比,都相去甚远。
      而景父在医院里也得了个处分,失去了那年的年终奖金不说,连主任医师的晋升资格也一并失去了。
      更不用说,那时还有高昂的社会抚养费等着他们去缴纳。

      因此,老二出生的第一年,的的确确是景阳家焦头烂额、入不敷出的一年。可即便如此,每每回家后,面对一个鲜活可爱的生命时,景父景母却丝毫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他们二人都成长于多子女的家庭。
      每个家庭都是不一样的,有相亲相爱的,自然也会有血脉相残的。但就他们自身的成长经历而言,多子女家庭的好处是大于其弊端的。

      年少时,他们都有几个兄弟姊妹们相互陪伴着长大,虽不乏打打闹闹的时候,但现在回想起来,却仍是一段充盈快乐的少年时光;而人近中年时,上有老下有小,总会遇到一些难解的事情,这时候,多一个家人,便能多个人来帮衬、出出主意。

      尤其逢年过节的时候,一大家子齐聚一堂,看着兄弟姊妹家的孩子都已长大,景父景母更感受到了一种家族的延续和传承。
      他们渐渐理解了“老一辈人”所说的儿孙膝下绕的快乐。

      这些,都是多子女家庭给景父景母带来的切实感受。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希望等到他们百年之后,他们的孩子也能有一个兄弟姐妹来相互依赖。于是,老二意外来了后,他们没有因为政策的不允许而拒绝。

      遗产是冰冷的。
      景父景母一致认为,留给孩子的东西,应该远远比金钱更有温度、更珍贵。等兄弟俩长大到一定的年纪,他们或许才能理解父母这时候看似不理智的决定。

      但幸运的是,十二岁的景阳,出人意料的懂事。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接受了作为“哥哥”的新身份。虽说他也没得选,但他是真的很爱很爱家里这个跟自己小时候有八分像的小宝——他的亲弟弟。
      爱是往下走的。
      父母给他的爱,足够多,多到赋予了他无限的勇气去迎接一个新的家人。

      他是个好哥哥。
      每个见过他们兄弟俩的人都认证过这一点。小宝出生后,最依赖的人不是妈妈,不是姥姥,更不是爸爸,而是他温暖得如阳光般的哥哥。
      景阳变成了小宝最爱黏的人。

      看着小宝一天天的长大,景母仿佛把大儿子成长的过程又经历了一遍,只是,她这几年愈发怀念起曾经孩子气的大儿子。
      老二仍旧很小,家里人免不了对他更加照顾和关注,而景阳就在这些不可避免的“忽视”下,默默成长着。他来不及再享受当个孩子的快乐,就被小宝叫着“哥哥”“哥哥”长大了。刚上高中的他,更是有意无意地在扮演“成熟”的角色。

      或许,这个阶段的孩子,本来就有一种迫切长大的愿望吧。景母这样想,心里还能好受些。

      “怎么去学校啊?看这天,要下雨啊。”景母洗漱完后,回到厨房,搅动着锅中的小米粥,而景阳正坐在餐桌前喝着热牛奶,吃着面包片和荷包蛋。
      粥是姥姥和妈妈喜欢吃的,她们两位女士都喝不惯牛奶,觉得有股腥味儿。
      但景阳却更爱喝牛奶,主要是为了长高。

      “我骑车去,没事儿的,我看,一时半会儿还下不了。”
      景阳心情不错,且越临近约定的时间,他便越激动,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窗外。经母亲一说,他才瞥到浓郁得要滴下雨点的天色。
      不然,他还误以为外面的天跟他的心情一样好。

      “要不坐公交?不过去你们学校的公交有点绕,还是打车吧。别半路下起雨,把你淋湿了怪不值当的。”景母将不锈钢的汤勺挂靠在粥锅旁,用围裙擦了两下手,准备去卧室拿钱包,给景阳零钱。
      “不用,妈。”景阳不想告诉母亲自己已经和别人有约,推脱道,“我骑车骑得快,一会儿就到了,赶不上下雨的。您别拿了,我今天还要值勤呢,这就得走了。”

      “真不用吗?”景母已走到卧室门口,转头问道。
      “真不用,我吃好了。”景阳抽了一张餐巾纸,迅速擦嘴,又将纸揉成团,沿着一条计算好的弧线,漂亮地落入垃圾桶中。
      “那行吧,你慢点骑车,伞拿着。”景母送他到门口。
      “嗯,晚上见。”景阳将伞插在书包侧面,小跑着下楼。

      “儿子!”景母突然喊住已经下了半层楼停在拐角平台的大儿子,她重复着过去三年说过无数次的那句话,“你知道我很爱你吧。”
      “知道知道,您天天说,肉麻!我真走了啊!”手一挥,景阳就消失了。

      前两年,他还会回母亲一句“我也爱您”,但青春期的男孩子,似乎都会逐渐羞于对父母表达感情,酷酷地含糊一句,就过去了。
      景母知道,大儿子是再也没办法回到小时候对她的那种依赖程度了。
      这种脱离父母的过程,对家长们来说,仍旧有些酸涩。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坦然面对孩子的成长,是每位家长的必修课。

      到达鑫西里东门的时候,远处广场的钟声恰好整点报时,景阳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他晃晃荡荡,向前骑了几米后,又退回来,扒着头朝李一诺家小区里张望,一个蓝白校服的身影由远及近。但不用离得很近,景阳就知道,那并不是李一诺,只是个跟她身形相像的短发女生罢了。
      李一诺很好认。
      她身上有一股别人都不具备的气质。就算远远的,景阳也能够将她跟别人区分开来。

      雨点更加密集地打在地上,由一开始的“嘀、嗒、嘀、嗒”,变成了不再能数清节奏的“哗哗哗”。
      “学生,你等人呐?要不要先进来躲躲雨?”鑫西里的门卫大爷是个热心肠,见孩子在门口等了很久,便招呼他道。
      “没事,谢谢您!您方便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景阳没有手表,心里又着急,等着等着自然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他自以为已经等了很久,但当门卫大爷说“刚七点十分”的时候,他又松了一口气。
      还可以再等一会儿。

      “大爷,您这是东门吧,没错吧?”
      “是东门啊!”门卫大爷说,“不过咱小区有两个东门,东一门和东二门。你和朋友约的是哪个门呀?”
      两个东门?!她家小区居然有两个东门!
      李一诺会不会在另一个门等他?

      得知自己在东二门后,景阳急忙顺着门卫大爷手指的方向,奔往东一门。这两个门隔得并不远,但等了约两分钟,景阳仍旧没看到李一诺。他不死心,再次返回东二门,结果依旧让他失望。
      可能她见下雨了,就不骑车了吧。只是因为没他的联系方式,她才没办法通知他。
      值勤不能太晚到,再等下去,自己也要迟了。
      景阳踮脚,望着鑫西里那条出门的主路,一眼望到头,他再三确定李一诺不会出现后,终于放弃了等待。

      雨帘中,一个少年的身影在飞驰。
      景阳不仅是为了值勤而加速,更是着急地想确认李一诺是不是已经先他一步到了学校。他脸上的汗水混杂着雨水滚落下来,校服里白色短袖的领子也已然湿了一截。
      可到了学校,车棚中仍没有李一诺半个影子。

      每班的自行车摆放区域,都站有两个摆车的同学,但六班,只有景阳一个人,看上去有点孤单。好在雨天骑车的同学格外少,摆车的工作也很轻松。
      一辆,两辆,三辆……景阳的眼睛不时瞄一眼车棚外,他心烦意乱。

      没人喜欢等人。
      景阳对不守时的人缺乏好感。但李一诺的迟到,让他心里感到的更多是担忧。他已经给她找好了许多迫不得已的理由:
      “起晚了,来不及骑车去学校。”所以,她不是故意放他鸽子的。
      “车子昨晚被人偷了,没能赴约。”对,都怪那个偷车的人。
      “下雨,路上太堵了。”今天天气确实不好。
      什么理由都可以,只要她能出现就好。

      一声“叮铃铃”带给景阳从未有过的焦灼。
      这是教学楼七点五十的预备铃,再过五分钟,还将有一个预备铃响起,那是值勤同学们回班的信号。
      景阳望着校门口,“再不来,”他叹气,“你可真要迟到了,李一诺。”

      话音刚落,校门口往车棚方向的路上,就跑来了一个人。嘈嘈切切的雨声渐大,雨点打在蓝色的车棚顶上,迸溅出一个个水花,似乎是对那人的热烈欢迎。
      细密的雨幕中,景阳看到了无比狼狈的李一诺。

      “快进来!”景阳撑伞去接她,一诺愣了半秒,而后跑进景阳的伞,却没敢离他很近。她能听到自己脚下一踩一踩的水声,她的鞋子和袜子都湿透了,更不用说身上其他地方,离他太近,会把他的衣服也弄湿的。
      但注意到景阳向她倾斜的伞时,李一诺又尽可能地靠近他。她驼着背,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抱着双臂,跟景阳肩并肩跑进车棚。

      “我……我还以为……咳咳……咳……”站在车棚底下,李一诺撑着膝盖,脸色灰白,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我……咳……以为你已经回班了。”
      “还没,不过也快了,还有两三分钟吧,”景阳的手掌在她后背轻拍。
      她几乎全身都湿了,景阳的手触到李一诺后背的校服时,感到一股湿凉的寒意。他估摸着,要是将李一诺的衣服拧一拧,肯定是能拧出水的。
      立秋都过了,这样淋了一场雨,别生病才好。

      “哎,老郭,你那儿有干毛巾吗?”景阳不假思索地冲隔壁班值勤的男生喊了一嗓子。
      “大哥,你当我家开澡堂子的啊,谁没事带干毛巾啊?没有没有……”老郭摆手道。
      景阳翻了下书包,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来给她擦头发,李一诺一直在说“不用麻烦”,但她周围的地面都已经被她身上滴下的水弄湿了一圈。

      “不然用这个,行吗?”景阳的上半身只剩下一个薄T恤,他抖了抖他手里的校服外套,对一诺说,“我校服里面还挺干的,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用来擦头发。”
      “别,咳咳,别把你衣服弄湿了,你还要穿呢。”一诺像刚洗完澡的小奶狗似的,拒绝景阳的时候一摇头,所有发丝上的水都甩到了他身上。她向后退了一步,却不料景阳却向前进了一步。
      “那我就当你不嫌弃了。”

      一诺眼前半黑,那是景阳将衣服罩在了她的脑袋上。
      她怎么好意思用别人的衣服来擦她的头发,正要扯下来还给景阳,却被他按住了,“刚开学就感冒,会落下功课的,稍微擦擦吧。”他的语气不容辩驳,“我是班长啊,得照顾好班里每个同学不是。”

      他轻轻揉搓着一诺的头发。
      在家里,他弟弟每次洗完澡后也特别喜欢湿着头发来找他玩儿,他常这样给小宝擦头发,所以手法格外娴熟。
      “怎么来这么晚?”景阳边擦头发边问她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一诺愣是把他的关心听成了苛责。
      她头上顶着景阳的衣服,露出一双无助的眼睛,“你别跟班主任说,好吗?”她一眨眼,睫毛上挂着的雨水接连落下来。
      李一诺害怕极了。
      昨天升旗就迟到了,今天值勤又迟到,要是被班主任知道,这怎么得了?
      黄蓉老师肯定要把她拉入黑名单。

      “早晨你一个人值勤的,中午我一个人值,这样行吗?可以的吧。”李一诺提出了一个她认为可行的解决方案。
      但景阳却微微摇头。
      “你不同意?”
      李一诺慌了,头再次低下的同时,眼底浮上一层泪。

      完蛋了。
      景阳要跟她公事公办。
      她缩了下身子,从他校服下的温暖气息中逃出来,“已经不太湿了,谢谢你。”
      李一诺清楚,景阳的身份是新班长,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他真要把她揪到班主任面前树威,做个典型,自己也不能怪他,本来就是她错了,理应受罚。

      “不是不同意。”景阳收回衣服,抖了抖,“我的意思是,不用分这么清楚。中午,我也会陪你的。”他将校服一套,敞着怀穿在身上,一股安心的力量缓缓地从李一诺耳朵灌进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班主任打小报告的。”
      听他这样说,一诺才露出笑容,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你好像很怕我啊。”景阳用食指的第二个指节蹭着自己的鼻梁,“我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的么?”
      “不是的!”一诺揉了下眼睛,抬头对上景阳温柔的目光,“你人很好。”说完,她又别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了景阳的深蓝色山地车上。
      啊,对了。李一诺想起自己还没跟景阳解释,为什么放了他鸽子。
      “那个……”

      “叮铃铃!!!”
      七点五十五分的铃声响起时,李一诺的思绪完全被吓断了,她的手攥着胸口的拉链,慌慌地拍了两下胸脯。
      一中的铃声,不仅有声音,还有画面,她听到这种声音,脑海里就出现一只恶犬,在追着她跑。

      各班的值勤人员收到信号,开始有序地往教学楼里走。景阳和李一诺共撑一把伞,只听他问她:“你今天……是怎么过来的?我出门前看见外面快下雨了,也想告诉你让你别骑车的,但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景阳主动问起,还贴心地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我爸爸开车送我来的。”一诺回答,“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了。”
      她家早晨又是一场大战。她是想骑车赴约,但李父看天气不好偏要送她,两人吵了几句嘴,最后是李母命令一诺必须坐爸爸的车走。
      “本来也不会晚的。”一诺又说,“但中途……”

      中途爸妈在车上为了道路的选择争吵了起来。他们一人说走中天路比较近,而另一个人坚持走西南路更近。最后,爸爸生气地向右打了个转向,跟妈妈说:“都听你的!行了吧!”
      正常行驶在右边车道的汽车避闪不及,撞在了他们家车子的侧前方。
      “咚!”
      车内这才安静,安静得只听得到雨声。几秒后,是爸妈更激烈的争吵、指责、互相埋怨。

      “出了点小事故,我爸妈去处理了,但我打车打不到,只能跑步过来,所以迟了。”
      怪不得她淋得这么湿,原来是跑了一路。景阳打量着李一诺,“那你没受伤吧,你家人也都还好吗?”
      “嗯,我没事,我家人也还好,只是一个小剐蹭。”
      景阳点点头安慰道,“那就好,人没事就好。”

      即将进教学楼前,他用力地将伞面上的雨水抖落。低头朝班级方向走去的时候,他又认真地将雨伞沿着折线整齐地叠好。
      “有什么问题吗?”景阳见李一诺看他的伞看得入神。
      “很少有男孩子把伞收得这么漂亮。”她实则是被景阳修长的手指所吸引,但见他伞也折得漂亮,便顺嘴当了挡箭牌。
      “是么……那,谢谢夸奖……”景阳将折好的雨伞打了个转,握在手中。他已经看到黄蓉在六班门口翘首以盼的身影,李一诺也在同一刻看到了,她明显加快了步伐,但景阳却仍慢慢走在她身后。

      “李一诺?”
      “嗯?”她回头催他道,“咱们快点吧,黄老师在等呢。”
      “好。那个,下课之后,你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吧!”
      “啊?”一诺脚下卡了一步,被景阳拉住胳膊扶了一把。她听到景阳在她身后轻轻说,“下次有什么事情,咱们也好及时联系。等哪天天气好了,我们可以再一起骑车来学校啊。”

      下次?还有下次吗?一诺有点惊喜,重重点了两下头。

      第一节正是黄蓉的语文课。
      八点的铃声响起,黄老师在讲台正中站稳,对后排的班长眼神示意。
      “全体起立。”干净淳厚的男低音从教室后半部分传来,李一诺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站了起来。
      “老师好。”全体同学鞠躬。
      “同学们好。”黄老师颔首。

      又是,新的一天。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