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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捉虫) ...

  •   司棋跪在地上,正欲起身,听了这话,身子不由打了个晃,心里头更是突突地直跳。

      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她不是向来都不耐烦下人的这些琐事吗?

      是司画告诉她的吗?

      一定是司画,这丫头一定是觊觎她这一等丫鬟的位置,这才告诉小姐,设计害她。

      她飞快地瞪了司画一眼,却发现司画似乎并不知情的模样。

      司画也是刚到里间,见屋子里气氛剑拔弩张的,也不敢插话。

      见司棋瞪了她一眼,更是一脸莫名。这是怎么回事?

      司棋捏着自己腕间的赤金缠丝手镯,这是小姐落水前才赏给她的。连司画都没有,单单赏给她的。

      小姐手松,每年从指缝里漏出来给她的许多衣服首饰,都是极好的东西。

      府里各处的下人也都敬着她,仿佛她是顾府的副小姐般的存在。

      这样的地位,她不能失去。

      司棋咬了咬牙,决定暂时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打定主意后,她迅速理了理思绪,让自己的话尽量显得诚恳而有力量:“回小姐,奴婢的养母是在前几年去世了。不过前些日子,生母找了过来,奴婢便认了生母。这次便是生母害了病。”

      顾念之听了这话,看了司棋的眼神,便知她在说谎。

      华阳宫里有个小宫女撒谎时便是这般模样,听着是字字铿锵,眼神却是游移不定。

      顾念之淡淡地说:“司画,去把沈妈妈和母亲身边的姜妈妈请来。”

      司棋还算镇定,司画倒是慌了神。司画先前去了夫人那里,刚回栖霞院,只听了几句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而不明就里:“小姐,这个时候请两位妈妈做什么?”

      “口说无凭,我倒要看看,司棋说的是真是假。”顾念之瞥了司棋一眼,看到司棋额间的汗顺着鬓发落了下来,“这事很好查,如若是假的,一旦经过了姜妈妈,司棋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见司画愣在那里,顾念之眉宇间已满是不耐,她催促道:“司画,还不快去请。”

      司画屈了屈身,应了是。

      就在这个时候,扑通一声,司棋跪了下来。

      她不住地磕头,声泪俱下道:“求小姐饶我,不要请两位妈妈,求小姐饶我……”

      屋子里的炭火仍旧燃烧着,是上好的银丝碳。

      司棋穿着冬衣的后背已经是汗津津的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些什么,只能这么语无伦次地喊着。

      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做噩梦,小姐怎会突然变得这般敏锐的。

      她一边磕头一边飞快地抬头觑了小姐的神色,却发现小姐只是冷眼旁观,并不满意。

      姜妈妈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落到她手里,必然十分惨烈。

      该怎么办呢?就在犹豫中,听到小姐一句“好了,停下吧。”

      司棋如蒙大赦,她双目含泪,摇摇晃晃地准备站起来。

      她故意把头磕得咚咚作响,小姐还是心软了。

      她就知道,到底是有多年情分,小姐是舍不得她被姜妈妈那雷霆手段处置的。

      要快些离开这里,今日她这般狼狈模样,若是传出去,她以后该怎么在小丫头面前立威呢。

      顾念之见司棋一副这件事已经了了,一切回归如常的模样,有些无奈,她从前便是这般好糊弄?

      顾念之说:“让我饶你,倒也简单。照我说的做就好。”

      司棋有些意外:“小姐让司棋做什么?司棋定然会听小姐的话。”

      “掐痕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我要你做的是别的事情。”顾念之见司棋试图辩解,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不必再说,我知道是你做的。”

      司棋默默住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顾念之见此刻气氛正好,便开了口:“是谁指使的你?”

      司棋难以置信地说:“小姐在说什么,司棋不明白。”

      顾念之一字一句地说:“我说,是谁与你里应外合,害我落水?”

      司棋听了这话,瘫坐在地,脸色发白,一时间没了言语。

      完了,全完了。小姐知道是她做的了。

      一边是被姜妈妈处置,一边是说出真相被那人追杀。

      司棋面临两难境地,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你说出真相,并且按我说的做,我保你性命无忧。并且,等事情了了,给你一笔银子,让你远走高飞。那笔钱,足够你带着妹妹去外地置宅嫁人了。”

      见司棋还不说话,顾念之唇边勾起一笑:“你知道的,我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嫡女,这点保证还是可以实现的。”

      司棋心道,尚书府又如何,在那人眼里,还是不够看的。

      顾念之继续说:“我知你在犹豫什么,告诉你,即便是宗室,也有她力所不能及之处。”

      司棋心中一震,猛地看向顾念之,小姐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已经调查清楚,只是想试探她的真心?

      见了司棋的反应,顾念之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看来司棋马上就要说了。

      果不其然,司棋擦了擦眼泪,颤颤巍巍地问:“小姐做的保证可当真?”

      顾念之郑重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司棋苦笑一声,随即就坐在地上说了个中经过。

      司棋向来很注重仪态,她知道自己现在很是狼狈,却也顾不得什么了。

      “是西府大小姐找到我的。前几日,她给了我一些银钱,说要我在小姐面前煽风点火,让小姐一定要去西府的赏花宴。等赴宴之后,若是她劝导小姐时,小姐不把我和司画遣走,我就想法子把司画支开。”

      司棋一边哭一边说:“我真的不知道西府大小姐是想让小姐落水的。她说分家后很想小姐,想跟小姐说些悄悄话话,不想让别人听到。我就信了,我真蠢。”

      “后来,我看小姐落水了,很是害怕,就去找她理论。谁知她反倒威胁我,说什么如果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不但是我,连我家人都不保了。我害怕极了,就离开了。”

      “我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侍从经过,他们姿态傲慢,一点都不像普通侍从。于是我就躲在一边,听到他们在说燕宁郡主的事情。我就越发害怕了。”

      顾念之静静听着,偶尔问上几句。只是,脸色越发难看了。

      “既然她们并不知道,你已经知晓了燕宁郡主的身份。你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以免惹来杀身之祸。等这件事结束,我让沈妈妈送你出府,对外说把你发卖了。如果她们有联系你,你要及时跟我说。”

      司棋还是开了口:“司棋犯了这么大的错,小姐为什么还给我这次机会?”

      如果是以前的小姐,她问不出这话。

      只是,现在的小姐变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在鬼门关外跑了一圈的缘故吧。

      顾念之这时已恢复了平静,她淡淡地说:“就当是全了最后的主仆情分吧。你回屋上药吧,这两天不用来伺候了,尽量不让人看到你的伤。”

      司棋行了大礼,退了出去。

      顾念之盯着司棋的背影,不由出了神。

      司棋这么容易就被解决了,想来也并不是什么心思深沉之人,前世她竟被这种人欺瞒了这么久。

      由此可见,她前世究竟有多愚蠢。

      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哥哥把她保护得太好,宠得她不谙世事,不知人心险恶。

      母亲原本是想把她嫁给平常人家的男子吧,谁知竟去了那吃人的深宫。

      想必,她的死讯传来,母亲应当是悔极了。

      想到这里,顾念之一阵心痛。

      “小姐,粥都凉了,您还没吃饭呢。我去让刘妈妈给您再做一些。”

      顾念之看向司画,发现她脸上有点点泪痕,应该是吓着了。

      “你吩咐小丫头去吧,吩咐之前要洗把脸,不要让人看出你哭过。”

      “是,小姐。”

      顾念之闭上了眼睛,前尘过往铺面而来。

      “皇上,臣妾求求您,放过司画好吗?臣妾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也值得贵妃费心劳神地跪在这里求我?”

      “那您把她救下了吗?您一定把她救下了。臣妾就知道皇上最好了,最心疼臣妾了。”

      “爱妃想岔了,那丫头已经……”他居高临下地捏着她的脸,眸子里都是满满不屑,“不过,今日能看到爱妃美人流泪也算是奇景了。只是,爱妃的哭相可不怎么好看呐。”

      顾念之那时还不明白,为什么平时温润如玉,准她予取予求的皇上,会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顾念之不由打了个寒噤,这才将她从回忆里拉出来。

      司画已经回来了,活生生、能吃能睡能说能笑的司画,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一切都能重来,真好。

      在等小丫头把饭菜拿来的空档,司画不解地问顾念之:“司棋做了这样的事,小姐为何会放过她?”

      “我想要她的消息,自然要护住她的安全。”

      “那司棋以后会如何?”

      “会带着妹妹去他乡生活吧。她从小就在府里,没有生存能力,即便有那笔钱财,想必会很艰难。”

      司画怔怔地看着此时已经云淡风轻的小姐,是啊,司棋已经习惯了这般奢华的生活,出去独自谋生,还带着妹妹,想必很快就会坐吃山空。

      也许这就是惩罚吧。

      经此一事,司画感觉自己长大了。人心如此险恶,她原来竟不知道。

      顾念之吃完饭后,去净房洗头沐浴过后,感觉清爽了不少。

      司画和小丫头茗雪在一旁有说有笑地帮她烘头发。

      顾念之这里规矩并不严苛,伺候时大多不需要屏息凝气。房里的小丫头们还是保留了很多鲜活气息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入宫后吃了不少苦。

      “小姐,头发已经烘好了。您早点休息吧。”

      顾念之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雪肤乌发,精致小巧的脸庞,盈盈如秋水般的眼睛顾盼生姿,鼻尖一点朱砂痣,令人见之忘俗。

      “明日是什么日子?”

      司画屈了下身子回道:“回小姐,明日是三月初七。”

      三月初七,距离皇上下令采选不过半个月了,即便是定亲,华朝礼数繁杂,也实在来不及了。

      她要想个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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