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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忘记 ...

  •   为了什么呢?
      朱勇历这样问过她。
      为了什么呢?为什么?
      为了忘记。
      白泠轻笑着说,为了忘记。
      那晚流花河上一别,允东依诺将白泠要查的情报一一都送了来。允乐却没离去,一直在白泠身边依依不舍。白泠也只是笑着收留她,并没说什么话。
      朱勇历跟着白泠,一路走。
      离不开,甚至从没有想要离开的念头。他放不开她,离不了,心心念念,也只有她。
      一直到白泠亲自动手杀了她所想要杀的第一个人,他都没有一点点想要远离她的意愿。
      杀人也好,放火也好,伤天害理也好,他已经离不开,抽不了身。
      白泠杀的第一个人,叫做刘贤德。
      留着山羊胡,眉目狡诈的一个人。
      深夜里,白泠推开那一扇门,刘贤德正伏在桌前,抱着帐册和算盘,口中念念有词。
      他们动作极轻,那人显然也不会武,丝毫没听到动静。
      穿黑衣的,允东所派遣来的人,静静地立在白泠身后,他们是最最标准最最顶尖的杀手,朱勇历不是没见过杀手,但是气息这样冰冷行动这样一致有组织有规模的,还是第一次见。
      究竟允东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从哪里来?为什么因为那个白玉的人偶听命于白泠?白泠一概没有讲,他也没有问。
      他要做的,只是站在她的身边,帮助她。
      他所承诺的,无论她要做什么,他也帮助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生命甚至灵魂都交托在了这少女的手上。即使她要杀人放火伤天害理欺师灭祖,他都不回头。
      “刘二叔……”白泠轻声唤。
      刘贤德悚然而惊,算盘登时拨乱了珠码,仓惶地跳起来身回头看门口。
      白泠站着不动,轻声唤:“刘二叔,不认识侄女儿了吧,我是泠泠,你还记得不记得?”
      她的口气象是闲话家常,只是这样诡异的情形之下,任谁看也不会以为这是在闲话家常。
      “我一直怕刘二叔已经不在人世了呢,那侄女儿想问的许多话都没有办法问了呢……”白泠走进屋去,朱勇历和那些黑衣的人,站在门口并不动弹。
      “你……你……你不是早死了吗……”那人抖如筛糠:“我,我,我和你可无怨无仇,你自己摔死可和我没关系,你,你要是宿怨难消,我,我给你做法事,给你烧纸钱,你,你,你,不要找我啊,我和你没仇怨……”
      “嗯,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啊……怎么二叔这么怕我?你该怕的不是我吧,你该怕的,应该是我义父,我义母,我的三个义兄才是……刘家的族长之位,你又不是从我这里抢去的,与我自是无仇无怨……那些陈年旧事,我不是太清楚,要不然,二叔自己说来给我听听?”
      刘贤德定定神,强笑道:“大兄家横遭不测,人丁凋零,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
      “果然是做多了坏事的人,怎么,胆气又壮了?”白泠坐在椅子上,嘴角挂着冷笑:“我义父家里,至少有四条人命是在你手上的吧?买凶杀死去收帐的刘浩,下了毒药,假说是痨病,害死刘唐,推刘湘落湖溺水……我义是自己伤心而亡,虽然也是因为你,我暂不算在你头上……我只想问我义父住的屋子院落,是怎么起的火?”她一双凤目射出冷芒:“下人都很小心,义父腿脚不便,根本碰不到烛火……你来说说,你是怎么引的火?”
      她说一句,刘贤德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忽然从腰间拔出尖刃,蹂身扑了过来,雪亮亮的尖刀就向白泠刺过去。
      白泠只坐着不动,那一众黑衣人中,看不清是哪一个出的手,刘贤德重重跌在地下,大声嚎叫起来,声厉如杀猪宰羊。
      “偷捻纱的技法,指使人想在路上害我,放流言中伤……这些我并不想与计较……”白泠嘴角依旧噙着冷笑:“一四三年的秋天,义父看出事情有诡异,不愿我嫁人,假托要回乡祭祖想带我离开,是你去告的密…………一四四年,你□□我的侍婢红儿不遂,反诬她偷窃,将她乱棒打死,一四五年春天,你放火烧死我义父连同其他族人,吞没刘家家产……”白泠一竖眉:“无论哪一条罪,我杀你都便宜了你!”

      白泠冷冷的目光看着在地上缩作一团的刘贤德,一双眼只瞪着看,牙根咬得紧紧的,从很多年前,她就一直想着,一直想着。
      她陡然回身,从黑衣人腰间抽出剑来,一扬手,刘贤德连叫都没叫得一声,便断了气。
      朱勇历在一边看的清清楚楚,剑刺得很准,血也没溅出多少。白泠一晃手,那剑又回了主人的鞘中。
      “放火……把这里烧了吧。”她说。
      白泠说的那些事,令人心惊……莫名的,他却也心安。
      知道她不是要胡作非为,虽然早就知道,她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无来由的想要杀人,但是……总也有些不大放心的。
      知道她杀的是该杀的人,他松一口气。
      白泠出得门来,在月光下看到他脸色,突然冷冷的一笑:“早说了叫你不要跟来,你非要来,做甚么?好看么?我杀的什么人,为什么杀,你明白了?要是不再好奇,就闪远些。”
      朱勇历有些摸不着头脑,怔怔地看着她。
      “我从没说过要你和我一起来,你自己非要来,然后看着我做什么,再来评判我,你当我不知道么?”她越说声音越大,直有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样子:“看到了?好看么?满意么?”
      朱勇历再呆得一呆,月光下只见她的影子略有相异,仔细看时,发觉她的右手紧贴在腿边,不住轻颤,突然顿悟过来她定是没有杀过人的!
      第一次杀人,不管你杀的是不是该死之人,你心中有多想杀他,那见红的时候,总是恐惧难言的。
      毕竟,毕竟是一条命。
      知道她在发泄情绪,他一言不发的听着,白泠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通,突然惊觉过来,闭口不言。朱勇历轻声说:“师妹,时候不早,先回去再说。”白泠轻轻点个头,两个人纵身提气掠向远处。
      火头一下子在黑夜中升腾得老高,那一众黑衣人也四散入黑夜,再看不到踪迹。

      “白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允乐挽着白泠的手,兴奋地在街上快步走,左看右看,样样新奇。
      白泠问:“以前没逛过街?”
      “没有,我不大出门。再说,我家住的那城里,没这么热闹。”
      白泠笑笑。
      “我能买那个吗?”
      “哦……”白泠付钱,拔了两只糖葫芦在手里,允乐接一支过去,开开心心的大嚼,一边不忘含含糊糊地问:“姐姐怎么不吃?”
      白泠只是笑,那只糖葫芦只是拿在手中,看着允乐吃完了自己手里那串,便把自己手里这串也给了她。
      允乐直笑得眼都眯起来,一边想起了刚才的问题:“我们这是去哪里?”
      白泠一笑:“去找我的妹妹,她现在在武林四大世家的方家做客来着……好几年没见了,不知道她长变样儿了没有。”
      允乐心情极好,小嘴儿甜甜的说:“白姐姐的姊妹,一定也是漂亮的。”
      白泠笑着摸摸她头。
      朱勇历跟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美女身后,慢慢的走着。
      中午在一家酒楼上用了饭,允乐放开了点菜,白泠只是笑,完了没吃到一半的东西,允乐已经腹胀难当,看着一桌美食又露出不心足的眼神。白泠会过了钞,叫店伙把菜能包的包起来给允乐拿着,乐得小丫头抱着白泠的脖子直叫好姐姐姐姐好的。
      “乐儿,你叔父呢?”白泠随口问。
      “不知道……”允乐嘴里塞得满满:“反正他知道我们在哪里就行了。如果有事找他,就用信号。”
      到了下午,雇了一辆骡车,那车夫自然是朱勇历了,两个女子坐在车中,只听允乐叽叽喳喳说个没了,不知道这小女孩儿哪里这样多的话来说。过了一阵,静一下,忽然听白泠唱起歌来。
      “天茫茫水茫茫望断天涯人在何方
      记得当初芳草斜阳雨后新荷初吐芬芳
      缘定三生多少痴狂自君别后山高水长
      魂兮梦兮不曾相忘天上人间无限思量
      天悠悠水悠悠柔情似水往事难留
      携手长亭相对凝眸烛影摇红多少温柔
      前生有约 今生难求自君别后几度春秋
      魂兮梦兮有志难酬天上人间不见不休”
      白泠的歌当时初见时便听过,那时只觉得歌声悦耳人品不凡,现在再听得她唱曲,调子动人,词义缠绵,坐在外面的驾座上,手里拎着鞭子,一颗心却飞远,好象又回到了,初见时那蓝天之下的绿野之上……
      忽然前面林中有人出声说道:
      “好曲,好词,好歌喉!”

      朱勇历一惊,勒住了车。车里允乐皱了皱眉头,说道:“好生讨厌的声音。”扬起嗓子说:“喂,你怎么来了?”
      那人笑声传来,比刚才又离的近了些:“你都能来,我倒不能了?若是不来,岂不错过这样的一曲好歌子?”
      说话间,一人从林中走出来,轻袍锦带,允乐掀起车帘,白泠便也看清了这人的面目,不禁微微一怔。这人的相貌相俊,是没什么好讶异的,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白泠的记性极好,她可以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心里的感觉,倒象是在哪里见过一样,似曾相识。
      嗯,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下允非,问白姑娘好。”他折扇一合,微笑着颔首说。
      “不用客气。”白泠说。
      允乐却毫不客气地说:“喂,你怎生出来的?别是偷偷翻墙跑来的吧?我回头就告诉叔叔去。”
      “去说呀……”允非啪地一声打开扇子,悠然自得扇了两扇:“若是你找得到,尽管去说,不妨事。”
      允乐皱着好看的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允东已经回去了,这一次玉偶的事,由我全权负责……”他嘴角挂着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白姑娘,还请你多多包涵了。”
      白泠点头说:“不妨……”
      允乐待要不信,又知道这等事不可能拿来开玩笑,扁扁小嘴:“现在又没有事找你,你不必现身出来的。该做什么事可不要耽误了。”
      允非一笑,也不理她。
      朱勇历赶着车向前,允非牵出匹来骑着,慢慢跟在后面,允乐大不耐烦,频频回头去看,腮鼓鼓的,说:“骑着匹好马,走的象乌龟样慢,也难为这马受得了。”
      白泠不知道他们的事,也知道多问不宜,只是微笑。
      允乐发了一阵闷,又央白泠唱一遍刚才的歌。白泠只是笑,倚着车壁假寐。允乐靠着她,过不多时,也昏昏的睡了过去。

      白泠睡了一会儿,做了一个梦。
      她很少做梦,她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又有明确的目标在前方,平时夜里睡得警醒很少做梦,这么小小的瞌睡了一下子,居然发梦了。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发梦,周围的景色也很清晰。
      她梦到自己变成了婴儿,被放在一棵树下,大雨忽喇喇的下着,把包裹的襁褓都淋湿了,又冷又饿,婴儿张嘴哭着,细稚的声音被大雨声淹没。
      然后她醒了过来。
      允乐靠着她,半张的小口中正流下口水来。车子仍在摇摇晃晃的前进,还有不紧不慢的马蹄声在车后面。
      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映的车里面一团暖暖的黄色。
      做梦……只是做梦……
      可是,巨大的雨点打在脸上的感觉,那么清晰真实,隐隐生痛。她摸摸脸颊,怔怔地看着睡的正香的允乐。
      庄生晓梦迷蝴蝶……
      突然想起这句来……
      庄生晓梦迷蝴蝶,是庄生梦中化蝶,还是蝶儿梦中变了庄子?
      前路,向何方,她一直是很明确……只是,她,也会有迷惘的时候。

      晚上露宿在一间废屋,象是猎户们弃置的房子,架构倒还结实,也不算太脏。屋旁有井,汲些水来喝了,吃了干粮,地上铺了柴草,又盖上一层薄毯,允乐和白泠自是睡在上面,朱勇历和允非在靠门口的地方半坐半靠着。
      “在家千日好……”允乐睡得不太舒服,翻一个身,又翻一个身,搂着白泠半边身子:“白姐姐,我想我妈……她这次本不让我出门的,我自己硬要来。她就说,在家千日好,吃的住的玩的样样有,出门就什么也没有……果然是没说错。”
      白泠摸摸她柔软的头发:“想家了?”
      “嗯,我还没出过这么长时间的门呢……在家真的是要什么有什么……”她声音低低的,在白泠耳边说:“白姐姐,我想沐浴,还想我娘……”
      白泠笑笑,拍拍她的肩膀。
      虽然对来历不肯讲,但是小孩子毕竟还是小孩子,想家难免。
      “我娘得闲儿时会给我讲故事的……虽然她很少有闲着的时候……白姐姐……你抱抱我,好不好……”
      白泠听她声音呜呜咽咽,离家的孩子到晚上,孤单害怕想家的感觉会变强,这她很明白,伸手揽着她,两个人并卧着。
      正朦朦胧胧有些睡意,白泠却忽然又张开了眼,门边允非和朱勇历也动了动。
      除了允乐,都听到有人在接近。
      有人,有车,有马。
      这样晚,会是什么人?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白泠半坐起来,半抱着允乐。这小丫头睡得象头小猪般沉,靠着她一动不动,呼吸平稳。那些人在外面下马下车,人声攘攘,有个女子的声音尖声说:“搞什么?这等地方怎么可以住?”
      随后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说:“不爱住,你尽管一个人去赶夜路去,我们可是要歇脚。”
      白泠咬着下唇,这声音好象是在哪里听过……
      “咦?已经有人在了?”一人说。
      “反正歇歇脚,天亮就走了。”
      人数不少,朱勇历把长剑摸在手里,慢慢退到白泠她们两人的身前坐下,允非也向墙边缩了缩,让那些人进了屋。
      那些人似是大大咧咧惯了,也没有向他们道一声扰,晃亮火熠子,铺开行李,随后进来两个女子,在铺好的地方坐了。
      火光跳动下,白泠看到那两个女子的相貌,呼吸一窒,看向朱勇历,朱勇历对上她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她竟然对这些不怎么样的陌生人失了镇静。白泠定定神,无声地张口说:“是我的妹妹。”
      朱勇历暗道,竟然这般巧。暗以目光相询:“要不要招呼?”
      白泠怔一怔,微微摇一摇头。
      允非打了个哈欠,懒懒的,似不经意的扫了眼前这些人一眼,又看看白泠她们三个,突然出声问:“可冷不冷?”
      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磁性的音色在夜中听来,有种……嗯,要让白泠来形容,就是性感。当下摇摇头,轻声说:“不冷。”
      与白清一同进来的那个女子,白泠也是认得的。
      钟琳。
      是钟琳。
      怀里允乐动了一下,含糊地说:“娘……”
      白泠拍拍她,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钟琳的目光在他们几人身上转了一转,夜色中看不见脸,听见允乐喊娘的声音,似是想到什么事,转头对白清说:“白家妹子,你家信一封封的,都说着令慈身体不好,盼你回去,你却一直在中原逗留,怎么你一点儿也不顾念母亲的身体么?”
      白清牙尖齿利地说:“钟姐姐,我家的事,不必你多操心。倒是钟姐姐今年已经二十余岁了,年纪老大,却迟迟没有婚讯,不知道姐姐是不是铁了心要丫角终老?”
      允非听着,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向白泠看一眼,她却一脸淡然。刚才她无声地口唇张翕,他也已经知道这个女郎是白泠的妹妹。但白泠的神色,却平静的象不认识这女子,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样子。
      朱勇历打量白清一眼,相貌颇美,只是……没什么内涵的女子,与白泠也不相像。这倒也不奇怪,龙生九子也各各不同呢。家中的老幺,也自是常常被宠坏了的。白清苦追方景宣的事,门里上上下下是没有人不知道的。朱勇历自也听说过。知道这个小丫头任性骄纵,离家三、四年,任白师叔怎么样催逼,就是不肯归家,心里对她便隐隐有几分厌恶。

      钟琳呼吸声很重,似是闷气,却不说话,静了一下子,突然说:“臭丫头,你给我出来。”说着,当先往门外走。白清愤愤地说:“贱女人,你说什么!”也起身跟了上去。
      白泠一双眼本来半闭,现在却睁了开来,门外的月光映在她的眼里,一片明餐明澄澄的静。
      她慢慢的把怀里的允乐放下,轻轻站了起身来,走到屋子门口,站在暗影里,一举一动悄无声息。
      朱勇历也跟着起身,只有允非还坐在原处。
      白清,好笨的丫头。
      屋里跟着白清和钟琳而来的从人,都坐在那里,并不动弹,显然已经习惯了主人的任性。
      钟琳是什么心机,什么样人,叫你出去,你便出去了?
      白泠微微冷笑的脸,隐在暗影中。
      好不好,给你一次教训呢?
      朱勇历默不作声站在她身侧。
      他江湖阅历多,自然知道白清这样出去的不智。但是,白清和他毫无干系,白泠若不动,他自然也不会动。
      外面的树下暗影中,突然传出女子带怒气和惊吓的叫声,正是白清。随即听到兵刃出鞘声,软鞭破空的风声,衣衫飒飒之声,还有粗重的呼吸,人腾挪变步的动静,已是动上了手。
      白泠专心注意的听着。
      白清学艺不精,钟琳也不见得高明到哪里去,这一场架,有得打。

      允非慢慢的从屋里走出来,白泠敏锐地回头看他。
      屋里人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浊重而散漫……
      允非一摊手:“那些人大眼瞪小眼的着实讨厌,我只让他们睡一会儿,等他们的主子把架打完了,也许他们就醒了也说不定。”
      白泠眼底隐隐有光彩闪动,却没有言语,别过了头去,继续看树下的两人动手。允非的身上,带着股子不羁的邪气,但眼神却是温和无害的模样。
      这个男人,很不简单。
      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呢?白泠是可以确信自己以前是没有见过此人的。
      树影里的人,慢慢的打到了月亮地里来了。
      招式平平,功力也是平平。
      允非和朱勇历并肩站着。
      而那一边拼斗的两人,却浑然不觉这边的三道视线。
      忽然,钟琳的身形向后飘移,右手似是从怀中摸出一物,青芒闪烁。
      白泠呼吸一窒,来不及思考,身形陡然拔起,一条软带挥出,卷住白清的腰向后急拉,另一手的软带后发先至,悄没声息卷上了那闪动的青光,静夜中,她的声音尖叫出来:“闭气——”
      向后飞跌的白清,被朱勇历接住。
      刹那间,异变突起。
      琳的身影向后没了黑暗之中,那被软带卷住了青芒一闪,又是一闪,光彩大盛,陡然间爆裂开来,释出一团诡异的浓重红烟,将白泠的身形整个儿包在了里面!
      朱勇历屏住呼吸,将手里白清放下,向前扑跃。眼角白影一闪,一人急掠向前,身形快得象一缕轻烟,正是允非。
      白泠的身子在半空中软软的蜷缩起来,向下坠落,两条软带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圆弧。快要落到了地上之时,允非已经扑至,一把将她抱在了手中。
      白泠呼吸散乱,刚才她虽然喝止两人闭气,自己却是间不容发,瞬间吸入了不少烟雾,头脑中登时昏沉起来,此时已经不辨人形,只是硬挣着说:“是迷烟……快离开此地。”
      允非运指如飞,连闭她胸口三处穴道,白泠神智昏沉,含糊地说:“只是迷烟……不是青,不是青火弹……定有钟家和明王府的人在附近……快离开此地……”
      “不要紧,我们立刻离开……你放心……”
      是谁,是谁在说话……白泠意识不清,两眼终于闭合,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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