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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白玉玩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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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泠与朱勇历刘同一起动身离开了白家堡前往中原,那是五天后的事。
白夫人自是依依不舍,白泠撒娇立誓百宝尽出,才让白夫人止住眼泪。末了还嘱咐:“可千万别一去不知道回来。要是看到清清,记得把她带回家来。”
白泠说道:“知道啦——娘,都说了好几遍了。你再送,天就黑了,我们可还走不走啊。”
白松寿一笑,抬手一拍白泠的坐骑,那黑马便长嘶一声,发足就走。
朱勇历刘同连忙对白松寿抱一抱拳,追着前面也走了。
白泠下得白家堡那山脚之下,回望巍峨的白家堡,在阳光下,绿草间。
这一幕,永远也要记住。
她一挥鞭,马儿疾驰奔向远处。
永远也会记住,这堡垒一样的家。
因为,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到它。
中原,遥远的中原,动荡的中原……久违的中原。
我回来了。
给师伯拜寿,探望久不见面的二哥,带白清回家……这些都不是她想做、要做的事!
她想要……
三人的脚程不算慢,太阳快要落下平原地平线时,赶到一处小小的驿站。
刘同与朱勇历已经又累又饿,白泠沉默不语,一双明眸仍然忽闪忽闪的动人,看了一眼天边的云霞,忽道:“恐怕晚间会有雨。”
刘同奇道:“有雨?”
白泠点点头,蹄声急起,十多骑从后赶来,一看便知是跑商的人,急急地赶向驿站里去。
朱勇历点头道:“恐怕是要有雨来,不然那些商旅怎么肯不惜马力也要急赶。”
想一下,在这样一望无际的平阔之地,倾盆大雨当头砸下来,即令想找棵树遮雨也办不到的。 人或许能挨,马是挨不起。
白泠看朱勇历一眼,抿嘴不言,道路拐一个弯,驿站就在面前。
房舍不算多,炊烟已起,已经有驿站的伴当迎上来,问好,牵好,招呼里面去坐。
驿站叫驼驿。
那伴当一边顾着牵马,一边偷偷拿眼不住地看白泠,朱勇历倒是沉得住气,刘同已经瞪过去:“臭小子,有甚么好看!”
那伴当看他身上带刀剑,急急避开。
白泠只一笑,跟着朱勇历走进大堂里去。店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一阵饭香酒气扑面,让人精神更是一软,只想快快填饱肚子躺上床去。
刘同一迭声喊饿,只嚷着杀只鸡来吃。白泠看他一眼:“杀鸡得多半天呢,切点熟肉,煮面先对付着吧。”
那名店伙也站在桌边,只顾看白泠,朱勇历把刚才白泠的话又说一遍,那店伙才呆呆的答应着去了。朱勇历回头看,白泠今天并没有穿那火一样的衣裳,窄袖的青衣,短幅裙,同色的骑马裤装,踩着黑色的马靴,头发扎着两条油光乌亮的辫子,同一般跑商队的女子一样打扮,可是天生的丽质浑然不减分毫。
朱勇历以前没有见过白泠,只听说是很瘦不起眼的样子,真的……真是女大十八变。
忍不住想到……白清。
指甲永远不忘精心的养着,涂着凤仙花汁,头上一定有首饰,穿好衣料,追着方景宣四处走的时候还带着丫头仆妇行李箱笼还有……猫。
不要说大师兄,便是朱勇历,也不会想要讨这样的一个女子回家来,就算她美貌出众也是一样。
真的不一样的姐妹……
只是,那晚上悄悄出去和人见面的白泠……
她要了什么东西?她去中原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能告诉人的理由?
熟牛肉切了上来,面条也很快端上。不知是怎么着,一道热气腾腾的清汤肥鸡也跟着端上桌。刘同眼睛一亮,下手便去撕那鸡腿,手被结结实实烫了一记,雪雪呼痛甩手,仍然一手一支筷子,硬是扯了鸡腿下来,张口便嚼,又烫到了唇舌,皱眉忍痛大吃。
动作发生的好快,白泠和朱勇历还来不及反应时,身后有人大声地说:“这是什么道理?我们点了半天的菜,倒上了他们的桌了?”
白泠回头看时,隔着一张桌子,围坐在三个人,其中一个已经站了起来,正横眉狰目看着他们。白泠回过头,只刚看清那人一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穿着一身劲装,象是个会家子。然而那人却大张了嘴,怔怔的看着白泠,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朱勇历站起身:“对不住兄台,只是菜我们也动了。这样,再叫一盆,我们付钞请客,算作赔罪了。”
白泠在心里轻轻点头,朱勇历遇事,可是比刘同老成持重,也应对得体的多了。
那人只是怔着不说话,那张桌坐着的人里又站起一人,说道:“不必客气,一道菜罢了。”
后说话的这人相貌平平,个子颇高,肩膀也宽,打扮随意,象是个寻常走商的人。白泠只觉得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只是无甚印象,实在是想不起,便掉回头来吃面。
虽然驿站小,可是两道菜做的着实不错,汤水也浓,三个人用过了饭,朱勇历先到柜上去押了银子,要了两间房,要替白泠拎不算大的包袱,白泠自己拎了起来,微微笑着谢绝他的好意,进房去了。
虽然很累,朱勇历却是又认床了,仍然是坐了半天也没一点睡意,看着时间也不算太晚,楼下大堂里仍然有人声步声,便关门下楼来,要了一角酒,一碟盐水花生,坐在窗边消磨时间。
窗外一团漆黑,无星无月,店堂里仍然不断的有人进来,叫着住店休息。
忽然惊雷一响,大雨忽喇喇的,毫无预警地倾盆而下。
刚奔进店门的人大呼侥幸,要是再晚得一晚,大雨遮蔽视线,便再看不到驿站的灯光。
店里的桌子仍然坐满大半,店伙来回张罗。雨势越来越大,“哗哗”的声音灌满每个人的耳朵,大风刮的窗户张合不定,雨泼进来不少,桌上溅了许多的水滴,店伙极忙,扬着嗓子招呼奔跑,根本没闲儿过来关窗。
人人都提高了声音说话,朱勇历看着外面墨黑的夜,桌上油纸笼着的烛火跳跳的动,密集的雨线反映出那一点点微黄的光,闪烁着,时隐时现,象一个变动的,莫测的梦境。
窗内的人声喧嚣,窗外的大雨倾盆。
风带进雨水,也带进潮湿的泥土味和青草味道。
忽然耳边静了一静,人声渐低下去,那样突然和整齐。
朱勇历有些不解的回过头来,店里桌边坐着的人,正仰头看着二楼。
白泠正缓步走过二楼的回廊。在摇幌的灯笼的黄晕的微光中,她美的如一个梦幻,轻软的靴底踏着楼梯的木板,无声地,平静地,一路走了下来。
朱勇历也有不可自制的惊艳。
是的,惊艳。
第一次,是在那蓝天青草白羊黑马上,一身红衣象朵火焰一样美的牧羊少女,有着一双寒星般闪亮的明眸……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
突然惊觉……他的心,象是不为自己而跳动……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心动心跳般…
白泠看到他坐在窗边,略一顿步,便走到这桌来。
一时间,朱勇历就是木头人,也会让那些如针如刀如利剑的目光扎的痛叫起来。那样眼光,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美丽如梦幻的少女。
“朱师兄睡不着吗?”她在一边坐下来,刚才忙的不可开交的店伙马上过来,神不守舍的,问她要不要什么。
“……你们这里有没有甜酒?有的话,烫一点来。”她如是说。
那店伙点头不迭,一步三回顾的去了。
白泠白细的纤指捏起盘中的一粒花生,悠然地说:“草原上的雨,象是扯落了天空,遮掩了大地……只有白茫茫的雨水……没有人,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你,只有雨……又快到雨季了,只希望这雨不会绵绵不绝。”
朱勇历看着离他很近的那张出奇清秀的俏颜,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
“朱师兄,你想知道,那是件什么东西吧。”
朱勇历哑然,注视着她,讲不出话。
“你想知道,那天晚上我拿了什么东西吧?”她低头一笑:“我知道那天你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喔喇!”
一道闪电划破窗外的夜空。
映的坐在窗边桌旁的两个人,面目如雪,纤毫毕现。
朱勇历看到她那美丽的面容,在电光一闪下,嘴角挂着一个沧桑的微笑,双目迷茫,象是一个迷路的孩子的无助,又象是经历过千难万苦的感慨。
电光一闪而逝。
“那是什么东西?”朱勇历听到自己的声音问。
“轰隆!”
一声惊雷。
白泠缓缓的从袖里摸出个小东西,张开掌心。
白玉一样的掌心里,有一个半透明似的东西。朱勇历看的很仔细,那是一个白玉的人偶,玉质上佳,晶莹剔透。
“就是这个。”白泠轻声说,如同叹息:“就是这个。你可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用处?”
朱勇历缓缓地摇头。
“我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
“师兄。你不要阻挡我”
她说,你不要阻挡我。
他看着她,在跳动的光影里,象个梦幻,象个谜团的她。
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想到……
“白泠,我会帮助你。”他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眼,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会帮助你。无论你要做什么,我也帮助你。”
“现在,告诉我,这个东西,要做什么用处?”
“在我们看,只是个玩物。但是……在有一些人看,这东西,有号令一切的力量。”她看着手心里的白玉玩偶:“只要看的人不一样,作用也就不一样。给我这物件的人警告我,和这个力量扯上了关系,那就是一辈子的事,至死方休。我现在也很迷惘,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有用,又不知道它带来的是凶是吉。”
朱勇历看着她。
这个女郎的心中藏着秘密,藏的很深。
“这次去中原,我可能……再也回不来这里。”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在眼睛下面投下一片阴影:“我并不要你帮助,这是我自己的事,不想牵连到师门或家中的任何人。朱师兄,我只要你不阻挡我。”
朱勇历没有说话,店伙送来温好的酒,伸长了手想关窗子,白泠摆摆手让他走开。
“其实我不讨厌下雨,很奇怪,下雨让我觉得很安全。”她斟出一小杯酒来,悠然自得的啜了一小口,看着窗外黑漆漆的雨夜:“师兄家乡在哪里?”
“平阳。”
“嗯,从师学艺后,回家探望过吗?”
“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也没有回去过。”
白泠斜斜的看他一眼:“师兄……其实,人总要到很久之后,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东西,真正喜欢看重的是什么人……只是当时已惘然,只是当时这几个字,是很无奈的……也许很久之后,我会幡然醒转,其实我现在做的事,并不能让我安心或快乐,只是现在,这件事,我是非做不可。”她立起身来,手中拈着那个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挡我的前路。师兄,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朱勇历抬头望着她。
白泠手一松,那瓷杯坠地,“啪”地一声打个粉碎。
店中的人本来已经在不住地向这边瞧,现在更是有了理由,睁着大眼看着白泠。
“师兄早些睡吧,明天雨若停了,还要赶路的。”白泠淡然地说,摸出一锭碎银放在桌边,转身去了。
朱勇历转过头来,仍然望着窗外的雨夜,提高声音说:“我会帮助你,做你要做的事。”
白泠脚步不停,上楼而去。
远远的,店堂角里,坐着白天曾经对过面的那三个人。
一个络腮胡子的莽汉,一个相貌平庸的青年,一个已到中年的女人。
三个人坐在那里,桌上是两碟小菜和一壶酒。看上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画面。
唯一与店内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是,由始至终,他们没回头朝白泠看上一眼。
平献一五0年,立夏。
白泠在船上,船在河上。
一条光影闪烁,衣香人娇的河。
要让她来说,堪堪比得上明代的秦淮艳韵。
这是小南都的流花河。
河原名并非流花,而是流化。后来,歌伎舞伶名花荟集,文人骚客盘恒不去,河名遂成流花。
河上光影处处,丝竹声幽幽随风传送,俏语低柔,月华朦胧,似乎风中水里都有花香共柔芳,风光旖旎,烟水风华。白泠斜身趴在船沿上,一手在水中轻轻挑荡拨水,低垂着眼,似睡似醒。
朱勇历坐在舱中,端着一杯茶,半天没有饮一口,茶已转凉。
“师妹,你约的人,是否是错过了时间,不来赴约?”他缓声说。
白泠就那么侧转头来看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夜间月光清和,或是河上轻风香暖,这一眼竟然有说不清的醉人意味,她微微一笑,样子懒洋洋的:“再等一个时辰,或还是没有人来践约,这个东西,就可以扔到水里了。”她掌心一展,正是那枚精巧玲珑的玩偶。
“若是没有人来……我就得另谋他策……”她幽幽的声音说,坐直了身子,理理头发,向朱勇历笑一笑:“师兄原不必陪我来的。枯坐无趣,我们也叫个歌伎来唱曲子听听。”
朱勇历转过头不说话。白泠自顾自地拍手叫船夫给唤花舫近前来。
那船夫吆喝几声,果然一艘画舫靠近了前,搭起跳板,两名歌女抱着乐器,袅袅婷婷地过来,福了福身,白泠笑笑,朱勇历只当没有看见。
那歌女递过扇子来,白泠展开看看,一首首回目写在上面,只是没有听过。便合了扇子,说道:“只拣拿手的唱来听听。长夜风凉,清歌佐茶,倒不算俗事了,是不是,师兄?”末了一句朝朱勇历说着,他只是喝茶。
歌女应了声,调调弦子,唱了一支短曲,倒甚是动听。
白泠点着头,手里轻扣着拍子,听那歌女唱完,点头微笑以示嘉许。另一名歌女举箫就唇,吹了一曲曲子,这一支白泠却是听过的,跟着轻轻哼唱几句。待得一曲吹完,笑一笑,打过了赏。那歌女收了缠头,船夫这边便搭跳板送她们过船。那歌女颇有见识,说道:“公子和姑娘身上佩剑,想是武林人物。今晚上孟府搭了个台子,就在前面半月港岔口的双马巷子,听说是有一名厉害武师掌台子,若是有人能在他身上打得一拳半掌,孟老爷子有采头给的。二位不去看看热闹?”
白泠点头不语,那歌女便知机的退走了。朱勇历自那两个歌伎上船,就一言不发,直到现在才说:“已经过了时辰,怕是不来了。”
白泠半趴在桌上只不语。朱勇历自认得这位师妹以来,从未见她如此慵懒闲逸过,竟不象是来赴这极重要的约会,倒象真来游湖一般。朱勇历脸上虽然静,可心里却是乱如一团麻絮。一时间既盼约定的人到来,好了了白泠的心愿,一时间又想着那些人永远也不要来,时间就止在这一刻,茫茫的水,一条船,船上有白泠和他。
白泠叹一口气:“恐怕是不来了。”
展眼向外看时,河面上仍是船来舟往好不热闹。
忽然那船夫咦了一声:“那船好快,不知是哪家的新手,这般不懂规矩。”
白泠也看到隐隐的一条白线,船行果然甚快,正是向这艘船的方向而来。白泠心一跳,虽然她脸上淡淡的,心里却也失望着等不到人来,现在看这船的来势,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
那船到了近前,听到一人的声音说:“迟了这么多时候,真是对不住。”船速一缓,两道人影拔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这边船上。船头只轻轻一沉,船身竟一丝也不晃动。白泠站起身时,那两人已经进了船舱。
前面一人身材修长,一张脸消瘦清俊,长眉如剑,目寒似水,穿一件青衫。后面那个却是个苗条纤细的少女,一双明眸骨碌碌地眨呀眨的,盯着白泠和朱勇历上看下看,相貌很美,只是一脸童稚之气。
“在下允东,这是我的侄女儿允乐。”那青衣人拱拱手:“这位就是白姑娘了?”
白泠微笑着点点头:“我是白泠,这是我师兄朱勇历。二位请坐。客居无酒,请二位喝杯清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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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又进入创作的低潮了,主要是没信心……刚才上首页晃一晃,人家才写了五万字,积分都500万了……天哪天哪,我写了这么长时间的字,总积分才400多万啊。人家才写了一星期就上了月榜中央,我都快一个月,还没人知道这文呢……要不是我苦苦的求啊求,田田也不给我写长评……呜,我这么没天份没文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O<昨天晚上对着屏幕一晚上,怎么培养情绪,都不行……本来下面的大纲已经打好了的,可是,可是,没有情绪写啊……田田说我这里没有流行元素……可是那些H啊S啊我写不来啊……
不是想要弃坑,只是现在没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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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泠,只说茶清风浅,各地风物,那名叫允东的青衣人极是健谈,两人都闭口不提所约何事。那叫允乐的少女看来也只十四五岁上下的模样,一双眼灵动跳脱,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忽然说:“听说今晚有人设擂台比武玩的,我们去不去看看?”
允东悠然道:“客随主便,白姑娘的意思呢?”
白泠笑笑:“怪闷的,看看去也罢。”那舟子便听命将船转头。
允乐问道:“白姐姐,你会武么?”
白泠平素里待人,从来只说三分话,戒心是极重的,这时微笑着拍拍她的手,道:“会一点儿,可不精。你呢,会不会?”
允乐偏头,一双眼眨呀眨的:“他们说我的武艺,算是不错的了。我爹教了一些,我娘教了一些,可是我觉得他们平时都是让我的,没和我真打。”
白泠一笑:“那是自然,我如果和家里人切磋,他们也不和我用真功夫。”
允东道:“小孩子不懂事,硬要跟着来,白姑娘莫怪。”
白泠说道:“我也有个妹子,只是自小就没在一处待过,允乐天真伶俐,我很喜欢她。”
允乐闻言大乐,又冲允东扮鬼脸:“小叔叔,你听到了?白姐姐很喜欢我。”
允东摇头不答,这时船拐了两个弯子,舟子撑近了岸,转回头来说:“客倌,前面就是孟府的台子啦。客倌在船上也瞧得见。”
允乐摇头说:“船上瞧不清,我们上去瞧。”说着便抢着下船去。允东只是苦笑,白泠付了船资,另又打赏了一锭银子,那舟子千恩万谢地收了,朱勇历是最后一个下船。
远远看着灯火通明的一座台子,人声喧哗甚众,允东似是不想凑这热闹,站住了脚说:“便在这里看吧。”
白泠看到允乐鼓着腮,瞪着眼睛死盯着允东,暗笑这对叔侄有趣,解围说:“我的眼力不济,这里看不到,还是走近些为好。”
允乐这时真恨不得抱着白泠狠狠亲几口,虽然在家中很是得宠,但自父母而下,个个都对她管头管脚,这个不许那个不行,这次如果不是出了狠招儿,还没法赖着允东出来的。当下拖着白泠的臂膀向前挤。差不多快到了台子的下面,台上相斗的两人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才停下脚来。
几个人本来觉得这是富绅无聊时弄出来的玩意儿,现在一看却不由得轻轻咦这么一声。原来台上相斗的两人,拳来脚往,架式端正拳脚有力,并非一般闲汉。
再过得几招,其中一人败下阵来,低头快步下台去了。台上那人对四周拱拱拳,朗声道:“承让,承让。不知哪位还有兴头儿上来指教。”
允乐跃跃欲试,说道:“我上去试试。”
白泠拉着她手:“衣衫穿得整整齐齐的,没的上去弄乱了,看回来头发也成了草窝,就不漂亮啦。”
允乐听了,果然便乖乖的站着不动。允东看了白泠一眼,心道,劝解的话能说的这样让人听服,也是不易。
要知道你便是说什么会了伤之类的话来劝,允乐那也不会听的。白泠只说头发衣裳乱了不好看,便让允乐乖乖听话。
虽然说是不上台,允乐仍然自顾自的还向前挤,白泠松脱了手,就站在原处。朱勇历站在她左边,允东站在她右边。
又有一人上台,双方各了了礼,有个出来唱名,又报一通规矩,双方便拉开了架式,斗在一处。
白泠轻声说:“允先生,这枚白玉玩偶你可要收回?”
允东道:“白姑娘先收着,等你想办的事,办成之后,再归还与我不迟。”
白泠轻轻一挑眉,神态中添了几分娇俏。她虽然只是梳着辫子,不擦脂粉没带首饰,天生丽质浑然不减。允东微微一闪神,别过了眼去。
三人并肩看着台上的比武,白泠的声音,又清又冷地响起在耳边:“我要杀很多人。”
允东不说话,过了半晌,才道:“持物人的意愿,我们不能违逆。”
朱勇历只觉得这一切恍如梦中,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文生,不懂世事的少女,不应该有那样沉重心事的白泠……
一切象是场不真实的梦。
一轮圆月当空,碧空如洗。
白泠在这夜空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