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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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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绿色的小桃子挂满了枝头,我拿了一个放在嘴里,酸涩。
我穿过那一片桃树林,来到了那云雾缭绕的天庭。
“陛下。”
他俯首批着公文,抬起头用那异色眼瞳打量着我。
“案情可有眉目?”
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绵绵小雨,打湿了天庭外九百九十九道台阶,我似乎能嗅到那雨水的味道。
“回陛下,奴婢只知道导致西土守将死亡的药物是一味名叫纶藤的草药。并没有查出幕后真凶。”
少司命无论如何也不告诉我那背后主谋是谁,但她毕竟是我朋友,就犯了这个欺君之罪救救我朋友吧,就当是为了九重天。
“哦?纶藤?”
“是。纶藤不可与黄鳝等大温之物食之,共食必死。”
他放下手中批阅公文的紫檀狼豪笔,将那玉玺在手里把玩一番,又使劲沾了沾八宝印泥。
‘啪!’一声,印在奏折中间不大妥当一处。
“谁会将纶藤粉末放在他的食物里?相必苌歌你早有一番成见吧。给朕说来听听。”
我长叹了一口气:“回陛下,臣觉得可能是他家的仙童和医倌。毕竟只有近身之人可以将纶藤放在食物里。而且不被人发觉。”
“动机?”
“医倌是九重天的人,想必有逆反之心。他教唆仙童,因此杀了西土守将。陛下,奴婢只是妄加猜测。”
暗眸摸了摸那金色蛟龙宝座的把手,左把手是一条通体金黄的真龙,右把手是一条通体水蓝的蛟龙,笑了笑道:“苌歌,我打算将这个天帝的蛟龙宝座换成我妖界四头蛇座,你觉得如何?”
我实在是不想和他扯这些闲心没用的,君山究竟是死是活?
现在唯一让我有希望的便是暗眸说过的不会不守诺。他会让我见到君山的。
“陛下做决定,苌歌不敢妄言。”
暗眸忽然一拍那宝座,黄色真龙的龙头应声而落,摔在地上,碎成一地粉末。
“来人!明日把这个换了,换成我妖界的四头蛇。还有,将西土守将的医倌和仙童拿来,凌迟处死!”
“陛下!”
我看着暗眸那双凌厉的异色瞳:“陛下三思,那只是奴婢的猜测,要真寻得元凶,陛下还得亲自审问才是。”
“朕眼里容不得沙子,谁若有谋反之心,我定让他灰飞烟灭!”
我默默低头站在那里,听得暗眸大起大落的喘息声。
“苌歌,你可知道,西土守将是我亲弟弟。”
我一惊,吞了吞口水:“陛下节哀。”
少司命可算是不要命地闯下了大祸。
暗眸有在那断了一个龙头的宝座上坐好,用那狼毫笔沾墨批阅奏折了,我走上前去,帮他磨墨。
“陛下,您记得您可还许我一诺?奴婢若是给您做侍女,您便答应让我见到君山。”
暗眸放下笔,直盯盯看着奏折,又像是透过奏折看什么东西:“朕是许过你一诺。”
“陛下,近来听仙侍们说,羽族王室被屠,不知君山是否还活着。”
我把那井里让我窒息的浑水掏干了,不知下一步上面会拽过来一只绳子还是扔下一块石头。
“朕说过,谁若谋反,我便让他灰飞烟灭,羽族王室想要谋反,朕自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有利器在我心里乱绞,疼的我无法凝神。我从嘴里挤出四个字:“陛下英明。”
“但朕许过你一诺,让你见到君山,便不会言而无信。”
“是骨是肉?”
暗眸蓦地抬起头看着我,异色瞳直盯着我,要把我刺穿了一般。
他拿出一柄黄铜腰牌递给我。那腰牌上写着:獬豸牢狱
我在被雨浇灌的湿木头路上踩下一个个不清晰的脚印。
我一路小跑着去的,到了那獬豸牢狱门口,我停下来不停地喘息,吸进那混着泥土花草香味的湿漉漉的空气。
那门口的守卫刚要那起长矛顶我出去,我便将那腰牌举起,紧贴在守卫眼前,那守卫立马毕恭毕敬地向我行了个礼,把牢门打开。
我进了牢门,对旁边的牢卒说到:“我要见羽族的白鹤君山。”
牢卒看起来年过七百了,笑嘻嘻地看着我,脸上刻着深深的纹路,褶子挤到一处,看起来像人间中原的一处景象,沟壑纵横。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仙子请随我来,君山关押在最深处的牢里,太黑暗了,仙子注意脚下,莫要踩着什么才好。”
我长舒了一口气:“谢谢绳子。”
“绳子?什么绳子?”
“无事。”
越往前走,光越来越阴暗,那犯人们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长。如同伤了的孤雁在天空中哀鸣。
那狱卒给我一支火烛,又转身朝那扒着牢狱栏杆看的人‘啪’地抽了一鞭子,抽在哪牢狱长锈了的铁栏杆上,栏杆晃动了一下,牢房里回响着颤颤的声音。
“娘!呜呜呜~我要我娘!娘~”
我回头一看,那正是个四五十岁的小孩子,一身的污垢尘土,躺在牢房的干草上哭着打滚,还有斑斑血迹在他那小手上。
“这么小的孩子能犯什么错?”
那狱卒弓着腰,笑嘻嘻地看着我:“这小孩子能犯什么错呀,不就是一族被关押带进来的吗?呵呵~”
“那为什么就只剩这一个孩子?”
“大人都死光了呗。”
“大人怎么会死光了?”
那狱卒忽然不笑了,鼓鼓腮帮子说:“有的被审讯受刑受死的,有的被当作苦工干活累死的。要不就是饭不够吃都给孩子了,活活饿死的。仙子不该问这么多,污了您耳朵可不好。”
这话轻飘飘的从他嘴里说出,真是让人心生怨恨。
我皱了皱眉,端着火烛继续往前走。
我觉得这路委实长了些,却怎么也不见头。
眼前一个长满锈迹的铁牢,外面的锁还拴着重重的铁链。潮的让我难受,我似乎听见了老鼠啃草的响声。
我忽然感觉脚上一凉,滑溜溜的有什么东西一般。
“蛇!”
我低头看见一条红黑相间的赤练蛇从我脚面上爬过。我吓得后脖颈冒出丝丝冷汗。
“哟,仙子可得小心,我们这儿可都是蛇呢。”那狱卒指指那座铁牢,开了锁:“仙子,这个可就是君山所住的牢狱,那您别再里面带太久,这叫别的犯人看见小的也没法办差。”
我点点头,进了那所牢狱。
我心里翻云覆雨一般,不知是悲是喜,只觉胸膛里堵住什么一般。又好像堵住的东西都散开了。
我看见白衣的一角在那堆干草后面。
我慢慢的走过去,其实我想剑步般冲上去,但我必须慢慢走过去。
“君山。”
我轻轻的呢喃,我看见那垛干草后面的人,他躺着,轻轻的合着眼睡着,身上遍布血迹。一袭薄纱白衣,开出无数灿烂的血花。
我想到了九皋山上,满山遍野的火鹤花和白衣飘飘的少年郎。
心疼转而化为愤怒。
“谁干的?”我字字深重,一字一顿地问那年迈的狱卒。
那狱卒看看我,笑了笑:“审讯审的呗。”
“审什么?”
那狱卒转转眼珠,又张张嘴,又看着我,不做声。
我举起那腰牌:“这是陛下亲自给我的,我是陛下的御前侍女,我问你话,你敢不答?”
狱卒抿抿嘴,终于说到:“仙子,羽族原先在九重天造过上好的兵器,只是让他们给藏起来了,这不审审吗?”
我慢慢喷出鼻息:“谁让的?妖帝?”
“不全是。”
“还有谁?”
“那外面的都是元若公主抓来的人,只这个君山,云顶之端的莲姬也参了一本。”
我回头,君山已然醒了过来,眼睛微微张开,乘着秋水,水里依然有着月亮的影子。
“苌歌。”他痴痴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