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不可貌相》貳叁

57、第 57 章

　　小社会看看手里的四不像，又看了看顾易喜不自禁的脸，他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脑袋：“神经病吧……”
　　直到小社会走了，顾易还是站着，愣着神儿想了许久，更加坚信自己的方向是对的。他乐滋滋地哼着曲儿弯腰收拾着摊子：“宗僧吼内归嘎地森吼，在他僧命累，方非带点黑灰……”
　　背着包迫不及待地往乾德里赶，他得回了家好好核计核计，进货的渠道在哪里？是该摆个固定的摊位呢，还是搞个流动的摊位……
　　拐进巷子，黑灯瞎火的墙角处隐约站着个人影，顾易也没多加留意，只顾着兴冲冲地往家赶。
　　擦肩而过的刹那，那人叫住了顾易：“易子。”
　　顾易心头一颤，猛然就停住了脚步，他朝着墙角暗处紧紧盯了两眼，瞧不清。他又犹疑地叫了声：“豹子？”
　　暗影中的人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在顾易面前站定了。
　　顾易惶惑地盯着那人的脸越来越清晰，心里头像在打鼓似的，不安得震得耳朵里都发闷。
　　真是豹子！
　　豹子憔悴得不像样子，毛绒绒的细胡茬蔓延了整个下巴，直到喉结处才没了沥青的痕迹。脸色在幽幽的路灯下泛着灰扑扑的尘土气。也不知是不是好久没正经吃过饭，踏实睡过觉了，高高突起的颧骨上，是深陷的眼窝，疲惫不堪的浑浊眼睛直直望着顾易。
　　顾易终于有了真实感，他一把揪住了豹子的前襟，狂喜地喊出了声：“豹子！真是你！”
　　看着豹子只是看着自己，脸上的神情喜怒难辨。顾易松开了揪着豹子前襟的手，蹭着鼻子犹豫着往后退了一小步：“豹子……你他妈不是又要来揍我的吧？”
　　见豹子还是不吭声，顾易摸了摸脸颊，哼哼着：“上次的伤才好，你今天别再他妈往脸上抡了，我还要出去干活儿见人。”
　　豹子瞧着顾易，静默了好久，才开了口：“易子，我没地儿可以去，能回来吗？”
　　顾易张了张嘴，蓦然觉得嗓子一紧，眼底一热，他吸了吸鼻子，压着喉咙里的酸胀，对着豹子胸前捶了一拳，哑着声音说：“当然，兄弟。”

　　领着豹子回了傻子家，给豹子又腾了间房出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豹子倚在房门口看着顾易忙活，他问：“小鬼呢？”
　　顾易整理着床铺：“在对门卜老头家睡着，最近认识了个新的兄弟，不要我这个冒牌哥哥了，天天在外面疯玩，玩累了，回来直接睡对门去了。”
　　“你们……都还好吧？”豹子问得有些迟疑。
　　顾易的手顿了顿，他弯着腰捏着床单的一角：“……好，虽然来钱很累，很难，但是，踏实，心里不会有害怕。”
　　想了想，顾易笑了，他掖平了床单，又把被子铺开，回转了身站直了，他说：“豹子，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以后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你，还有小九，我们就是一个家。”
　　豹子神色动容，他看着顾易出神，目光穿过了顾易的脸，不知看向了哪里，眼底有一丝的疑惑和茫然：“我……还能有个家？”
　　顾易走上前，揽住豹子的肩，说得坚定：“有家，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一辈子的家人。”
　　豹子侧过脸看着顾易，眼里逐渐有了焦点：“以后，易哥罩我？”
　　顾易在他胸前一捶：“豹哥也要罩我。”

　　豹子和顾易、郎九一起安顿了下来，他的话本就不多，现在变得更沉默了，烟也抽得越来越凶，没有事的时候就待在房间里发呆，也不爱出门。
　　顾易从不问他离开乾德里的那段日子去了哪儿，他想，能逼着豹子这样一个硬骨头舍下了最后的一点骄傲，不会全然都是兄弟情分，总有那么些不愿意诉诸于口的难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