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不可貌相》貳叁

40、第 40 章

　　原来他都知道。
　　顾易不自在地又揉了揉鼻子，终于稍稍释怀了些，笑了起来：“别娘们儿唧唧的，有啥好记的。”
　　从豹子那儿出来，回到自己房间，顾易心绪虽然没再那么沉闷了，但想着豹子跛了的脚，总是不能完全释怀。即使豹子表现得云淡风轻，似乎无甚介怀，可顾易还是能觉出豹子的变化，他不再争强好勇，他变得苟活于安。
　　顾易不会忘记这些变化的源头是谁，但他再不会于人前宣之于口。

　　豹子既然回来了，那也就不再需要更多的钱去支付诊疗费用了，顾易也就减少了出去活动的频率，三不五时地会抽了空去卜老头那儿待着。
　　卜老头带着郎九也不做其他的，有章要刻的时候，卜老头就给郎九唱京戏，《斩黄袍》《让徐州》《借东风》……什么都唱，信口拈来。没活要做的时候，他就摇着把竹蒲扇子，给郎九讲故事，大多是一些历史故事，其实也都是从戏里面衍化出来的内容。
　　郎九常常听得很入迷，坐在小板凳上托着下巴，听得眼珠子一瞬不瞬的，异常专注。
　　这天，顾易又没开工，偷偷溜去了卜老头家，正好遇上卜老头在给郎九讲故事：
　　“……那勾践就在吴国给夫差放牛牧羊，做些个奴才们才做的事儿，受尽了各种各样不是人的屈辱折磨啊。后来啊，他好不容易回了自己的国家，勾践他就马上招兵买马屯粮练军，终于在十年之后啊，战胜了夫差，攻破了吴国的城都。那夫差死前后悔啊……”
　　顾易也在一旁听得入了神，他不由自主地问道：“勾践一个做王的，倒也做得来那么多下贱的事儿？”
　　卜老头瞟了他一眼：“这不叫下贱，这是卧薪尝胆，隐忍是为了反攻，你个入室君子懂个啥？”
　　顾易撇嘴，一把抱起郎九，他坐在郎九刚才坐着的小凳子上，把郎九抱在自己膝头：“我是不懂，就你懂好了吧，文化人？你给小九说这些个故事，他能听得懂吗？你就不能说些童话故事？那些小兔子啊大灰狼啊那样的？”
　　卜老头连连咂嘴，很是不屑：“都跟你这么蠢的吗？小九可灵气得很呢，对了。”卜老头说着，突然眼睛亮亮的，站起来从桌上拿了一张纸甩给了顾易：“你瞧瞧，我也就随便教几次，这小鬼头就全部都记住这些字怎么写了。怎么样，你现在认的字还不如你弟多吧？”
　　顾易勾了脑袋去瞧，只见一张白纸上大大小小，起起落落地写满了歪七扭八的字。他很有些怀疑地问郎九：“这些是你写的？”
　　郎九点点头。
　　顾易欣喜地问：“都写了啥？我瞅瞅。”
　　卜老头嗤笑：“你瞅啥瞅，你认得吗？”
　　顾易白了卜老头一眼，在纸上认真辨着。他指着一个字说：“这个我认得，九，小九的九。这是小九写的自己的名字？”
　　郎九嘻嘻笑着，点头。
　　顾易又在纸上梭巡着，问：“那小九会写哥哥的名字吗？”
　　郎九笑着又点头，伸手在纸上指了指。
　　顾易把那两个字瞧了又瞧，他虽然也不知道那两个字到底是啥，但还是兴奋地抱着郎九的脑袋，响亮地亲了一口：“我们小九就是聪明。”
　　郎九咯咯笑。
　　卜老头感慨：“这孩子是个聪明孩子，只可惜啊，没摊上个好人家。”
　　顾易看了眼卜老头，没有回怼他。他知道卜老头遗憾的没有错。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瞧这天热的，这脑袋上一头的汗。”说着，伸了手给郎九揩着汗珠子。
　　卜老头揺蒲扇的幅度大了些：“这天是热得厉害。哎，小贼，你要是得了空，带小九去后街的小河里玩玩水啊，也好解解暑气。天天把个孩子拘在我这个老头这儿，我看过不了多久，也得成了一个小老头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