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不可貌相》貳叁

39、第 39 章

　　豹子又冲他喊了句：“还不快滚进来？要我去抬了你进来吗？”
　　顾易又愣了愣，把火柴塞回裤兜里，犹犹豫豫地走进了豹子的房间。
　　豹子就反身跨坐在椅子上，下巴磕着椅背瞧着顾易进来：“怎么蔫头耷脑的，跟个龟孙子一样？”
　　顾易在豹子面前站定，蹭着鼻子，闷声问他：“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豹子笑了笑，从旁边踢了张椅子到顾易身前：“死不了，我命硬。”
　　“……能走吗？”顾易没有坐下，他垂眼偷偷看着豹子的腿，问得含糊。
　　豹子在大腿上敲了敲：“瘸了，以后要靠易哥罩着了。”
　　虽然早已经知道这样的结果，可顾易心里还是沉沉地往下一荡。
　　豹子凶悍，打架永远冲在前头。以前总是他护着顾易，对顾易捶着胸脯说：“放心，豹哥罩你。”
　　可现在，豹子却瞅着顾易说着“易哥罩我”，顾易知道豹子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他不知道豹子说出这句话时，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
　　顾易沉默着，只是低垂着头，没有说什么。
　　豹子又看了他一眼，伸手把顾易捏在指间的香烟夺了过来，回头在桌上找了找，又在自己身上摸了遍，抬脚从椅子上跨下，站起了身。
　　他转身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终于在床头柜上看见了一只打火机，他慢慢走了过去。
　　顾易抬眼看着他一瘸一拐，身形一起一伏，每一次颠簸都像是踩在他的眼眶里，他急忙转了眼睛，不敢再去瞧。
　　豹子拿了打火机点上了烟，又慢慢地颠了回来，仍然跨坐在椅子上。他深深吸了口，叹道：“舒服！诊所里不让吸烟，可把我憋疯了。”
　　“……你恨我吗？”顾易看着豹子，没有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豹子又吸了口烟，眯着眼睛瞅着顾易：“为啥要恨你？”
　　“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成这样。”顾易回答得艰难，他不想让豹子再想起这些。
　　“又不是你抡的棍子，和你有什么关系？”豹子皱着眉回道。
　　“那你恨顾昱生吗？恨郁磊吗？恨顾家吗？”顾易又问。
　　豹子没有立刻接口，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口连着一口地猛吸了一会儿，才开了口：“恨又有什么用？已经是个残废了，恨了就能好吗？”
　　“豹子，总有一天，我会给你出这口气。郁磊也好，顾昱生也好，我会记得这一笔账。”顾易恨恨地说。
　　豹子又猛吸了几口，烦闷地挥手驱散着烟雾：“去操这个心干嘛，只不过是个废物了，以后能活下去就很满足了，管它是不是赖活着，有什么气好出的。”
　　掀了掀眼皮，豹子摁灭了烟头，扔在地上：“易子，我和你说过，顾家是咱们的根，是顾昱生给了咱们这个根，做人不要忘本。”
　　顾易握紧了拳：“可我放不下。”
　　“放不下也要放下。”豹子伸手在兜里掏了掏，捏着块木片出来：“你给我这块平安锁，不就是想着我以后都能平安吗？你要非得出这口气，我哪还会有平安？”
　　顾易被豹子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他顿了顿口，问豹子：“你知道这是我做的？”
　　豹子笑了起来：“邵姨说是买来的，可我是瘸了，不是瞎了。这么丑的手艺，谁会卖这种东西？你瞅瞅你刻的这个豹子头，活像只癞毛猫的脑袋。”
　　顾易揉了揉鼻尖，也笑了：“操，我可刻了大半个晚上，你还嫌弃。”
　　“不嫌弃。”豹子看着顾易，收了笑容，说得真诚：“我很开心，这个平安锁，还有那些诊疗费，我都会记得。”
　　原来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