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不可貌相》貳叁

162、第 162 章

　　慢慢的，有些狱警也凑了上来，甚至带来了刻刀雕锥，让顾易帮着刻些小玩意儿，带给女朋友哄着。
　　顾易有越来越多的时间泡在一区的工作坊里，他逐渐对这里的椅凳设计产生了兴趣。为了防止犯人起歹念，一区的所有椅凳都是没有一颗螺丝钉铆的，仅仅凭着一些插□□错地嵌搭起来。
　　顾易琢磨了好一阵，之后再给小狱警们雕的玩意儿中，多了一些小巧的匣子之类，虽然雕工不见得有多精细，可胜在古朴有趣，设计组装也奇巧，前来讨要的人也多了起来。
　　狱中的生活简单，每天日复一日的单调中，顾易只有在潜心雕刻的时候，才能暂时抛了对郎九无止尽的想念。
　　每晚躺在床上，他都会忍不住去揣想，郎九在大学里好不好？有没有又长高了些？是不是没了自己炖的汤会瘦？有没有像郑末耳那样的女孩子喜欢他？会不会也有仓侯龙那种恬不知耻的男生缠着他？他……会不会想起自己？
　　顾易不敢想，可又忍不住不去想。每晚总要把自己折腾的头疼欲裂，才能昏昏沉沉地眯上一会儿。
　　原本安静单调的狱中生活，一年后却又有了变化。也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歌声，很准时地每逢周二、周四下午，就会透着扩音喇叭，遥遥地传进了监舍里。
　　顾易也问过狱警，狱警不确定地回他：“也许是路对面的学校放的广播吧，以前也有传过来，只是不像最近这几次，声音响成这样，也都是同一首歌。”
　　顾易好奇：“附近还有学校？”
　　狱警点头：“有一所大专，不过说是家长不满意学校不远就是监狱，已经在改校址重建了。”他拍了拍顾易的肩：“嫌吵也听着吧，过两年想听也听不到了。”
　　狱警说完了，自己也留神听了两句，摇着头评价：“不过这也真不好听，哪个明星唱的，调子都走成了这样……”
　　听久了，顾易倒也慢慢习惯了，也没觉得有多难听了，每次反反复复如魔音贯耳般的，总会让他想起郎九不成调的哼唱，不知不觉的，顾易也会在做工时不自禁地偶尔哼唱了起来：
　　“你陪我步入蝉夏
　　越过城市喧嚣
　　歌声还在游走
　　你榴花般的双眸
　　不见你的温柔
　　丢失花间欢笑
　　岁月无法停留
　　流云的等候
　　我真的好想你
　　在每一个雨季
　　你选择遗忘的
　　是我最不舍的
　　纸短情长啊
　　道不尽太多涟漪
　　我的故事都是关于你呀
　　怎么会爱上了他
　　并决定跟他回家
　　放弃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无所谓
　　纸短情长啊
　　诉不完当时年少
　　我的故事还是关于你呀
　　……”

　　也不知这样的日子算是过得快还是过得慢，顾易在日益严重的头痛中，五年倏忽就这样滑过去了。就在第六年过了一半的时候，狱警给他带来了好消息，由于顾易表现稳定良好，所以得以减刑，提前半年释放。
　　出狱的隔天夜里，顾易整晚没合上眼睛，他倚着墙壁坐在床上，把枕头下面的信一封封拿出来看了遍，又一封封地撕成了碎片。
　　时间是多么可贵的东西，五年半来，他由初入狱的了无生气，到今天慢慢地又沉下了心境，能平和从容地回想起之前的一切。豹子的死，傅扬的死，还有和郎九的离别。这些信纸上承载的印记，一分分，一秒秒，留在狱里就够了，他不想出去后，还会回头重新回想这里的一切。
　　换下五年如一日的狱服，顾易打开了自己的随行袋。他看着袋中的所有，这些东西早在五年半前，他踏入城郊第一监狱，换上狱服的那一刻起，就被归置进了箱子里。如今乍然见到这些，顾易心里百感交集。
　　他从袋中翻出了“九九归一”，握紧了塞进了口袋里。
　　狱警拍着他的肩，只是笑着，并没有说什么。顾易了然他们笑容中的深意，他也抬手拍了拍他们的肩，沉声应诺：“放心，我不会再回来这里。”
　　有一个在这片区做得最久的狱警很有些不舍：“我真怕会想你……做的那些玩意儿。”
　　旁边马上就有人戏谑地笑他：“怕不是你想他，是你女朋友会惦记他吧。”
　　众人都笑了起来，顾易也笑着，四下里望了一圈：“可惜这两年倒是再没听过那学校放起那首歌来，这么久没听着，今天倒是有些想了。”
　　那个狱警把包袋递给顾易：“出去了什么好听的歌听不着，走吧。”
　　顾易接过包背了，他笑着和几个狱警挥手：“走了，咱们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