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不可貌相》貳叁

161、第 161 章

　　郎九再看到顾易，是在看守所的病房里。他被狱警带着，穿过了重重关卡，在一间没有阳光射进来的屋子里，看到了身上裹缠着纱布的顾易。
　　顾易命大，那一锥虽然深，可没有伤及脏器，只是失血太多，还需要养护一阵子。
　　郎九站在床头边，垂眼看着顾易苍白没有生气的脸，他低低唤他：“哥。”
　　顾易没动，也没睁眼，可郎九知道他醒着。
　　郎九伸了手去握顾易的手，顾易握拳一躲，避了开去。
　　郎九看着自己落空了的手掌，又静静地望着顾易，他轻轻缓缓地说：“哥，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
　　他伸手从兜里握了个小球出来，扒开顾易的手掌，把小球放进了他的手心：“我把「九九归一」给你带来了，不管以后能不能带在身边，我只要你记得，我会一直等着你回来。”
　　见顾易还是不说话，郎九又凝视了他许久，才默默地回转了身往外走。快走到房门口的时候，顾易忽然哑着声说：“别等我，好好考大学，出去了就别再回来。别等我，也别再来找我。”
　　郎九滞住了脚步，沉默着没吭声。顾易的声音戾了两分：“回答我。”
　　郎九没回头，他背对着顾易静了一会儿，最终沉沉地应了：“好。”

　　顾易在养伤的同时，法院的判决也很快就下来了。因为赵儿致命的两处伤口都不是顾易捅出来的，所以豹某系主犯，鉴于其已在斗殴中身亡，故判定顾某以从犯故意伤人的罪名，被判入狱六年。
　　开庭终审那天，顾易听着法官严肃地宣读着判罪决议，他悄悄侧了头扫了圈庭下听审的人群。
　　本也不是什么轰动的大案要案，这样的打架斗殴屡见不鲜，哪怕出了两条人命，感兴趣的人也不多，庭下寥寥少数人，四散地坐得稀稀拉拉。
　　在这些人里面，顾易仅认识煤球一个，看他一脸戚惶紧张地听着审判书，顾易终于放下了一口气。还好，郎九还是听话的，他没有来。
　　顾易伸手悄悄摸了摸藏在裤腰里的“九九归一”，黯然地垂下了眼。终究，他再怎么努力，也成不了那个“一”。
　　等伤好得差不多时，顾易就迁出了看守所，他别遣送去了城郊第一监狱。
　　狱中的生活，并没有像电视里演得那般哀恐。也兴许是托了梅副所去打点过的关系，狱警对他还算客气，指派的牢房里其余的三个铺位也是大多数时间空着。偶尔有人来住上个一年半载的，也全是些偷蒙抢骗的小混混。
　　狱中也不像电视里那样，一年四季暗淡无光。他们每天作息秩序井然，除三餐外，也有户外锻炼跑操的时间。余下的更多时候，是读书学习和劳作帮工。
　　顾易有时会想，自己是不是该感谢入狱的这个机会，让大字不识的他也有了重新识字的可能。
　　他学得很专注，也很用心。半年的时间，就能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上一封不长的书信了。有时，狱警看着他又往枕头下面塞了一封信，会笑问：“要不要我帮你去寄回家？”
　　每次，顾易也只是笑笑，摇着头捻着信纸的一角，默默不说话。
　　除了识字写信会让顾易有满足的快乐，劳作也是他极享受的事情。
　　他原本是被调到一区做粘合木板的工作，因为手脚利索，所以每次都会有很多闲暇下来的时间。顾易实在无聊，就捡了地上木板的废弃角料，又寻了块锋利些的石块，随手刻着些小玩意儿。
　　慢慢的，就有人发现了他的这个本领，会帮着顾易挑拣一些形状有趣的木料，看他刻着解闷儿。慢慢的，有些狱警也凑了上来，甚至带来了刻刀雕锥，让顾易帮着刻些小玩意儿，带给女朋友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