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前传》燕素河

5、毛狸狸和花翩翩

　　第五章：花翩翩与毛狸狸

　　冬至快到了，按往年的惯例，王氏准备带迦罗，忠哥儿一起到灵隐寺去烧香祈福。一大清早，就让齐妈妈知会了车夫老蒋头，准备马车出门。依旧是两部马车，王氏带着忠哥儿，迦罗同乳母秋氏，还有两个丫头一部。

　　从傅府到灵隐寺大概要一个多时辰，加之临近冬至，去上香的香客会多一些，所以马车走的慢了些。一路从清波门至涌金门，再沿西湖南边的道路过葛岭往九里松驶去。

　　“姑娘，那黑蛇就被一个屁给吓跑了？”翠菱好奇的问道。
　　“是啊，那味道太臭了，实在不好消化。”迦罗一回想那天不知谁放的臭屁，就有好笑又好气。
　　“在我们乡下，总是说一物降一物，听说黄鼠狼的屁最臭，不知道是不是那黑蛇旁边是不是有黄鼠狼路过，一惊之下放了屁救了你们。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姑娘公子都平安。”秋氏摸了摸迦罗的头发，一脸的怜惜。

　　“难道那个黄毛小子是黄鼠狼精？”自从夏日从拱宸桥那边出了怪事后，迦罗逐渐对妖魔鬼怪已经慢慢接受，而白衣少娘所说的“乱世”或许也真的会到来。如果真的“乱世”了，也不知父亲母亲将会如何？实在不敢深想下去。

　　马车不知不觉走过了九里松，已到了灵隐寺山门口。王氏下车，带一行人进了山门，走到大雄宝殿进行祈福。而迦罗随着母亲一个菩萨一个菩萨的拜过来，虽然有些杂念，但还是诚信叩拜。祈福后，照例王氏要去后院的厢房歇息，伽罗带着翠菱和翠莲到寺后韬光去游玩。

　　虽然是已到冬至，万物凋零，不过山中常青的古树较多，到也没有显得格外的萧瑟。山脚下还有些晚开的野菊花正茂，红的，黄的，粉的…真是百花开尽我花杀。伽罗数着菊花，一点点沿山腰爬去，翠菱和翠莲在后面跟着，逐渐走到了山腰下，忽然见一只彩色的大蝴蝶停在一朵艳丽的菊花上，伽罗看着入迷，想要走近去抓，蝴蝶一扑翅，忽高忽低地飞了起来。她也跟着边追边往山深处跑去，害得两个丫头也不停地追着,却渐渐的脱离了开来……

　　伽罗跑至一处峭壁处，蝴蝶忽然不见了，她到处寻找，却没有找到，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小姑娘，找什么呢？”
　　伽罗闻声抬头望去，见一石头上趴着一个四五岁的男童，梳着两支总角，红扑扑的胖脸上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小家伙儿，看见一只非常大的蝴蝶飞过来了吗？”伽罗问
　　“蝴蝶？哈！我知道了，又是那个家伙干的好事。”男童坐了起来：“你不用去找了，那家伙藏好了，山路危险，赶紧回去吧。”
　　“你是谁家孩子，独自一人，父亲母亲不会担心？”伽罗好奇的问
　　男童嘿嘿笑了一下道：“我就住在山上的道观里，经常在此处玩。”然后又眯着那双眼睛打量了一下她，忽然眼神中闪露出一丝光芒：“啊~哈~原来是你啊，现在变这模样了啊！可惜啊，那么小，还不到时候。”
　　“你认识我吗？”伽罗问
　　“当然！”男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不过不是现在认识的。对了，我叫毛狸狸。”
　　“毛利利？”伽罗思索着，似乎听见过，但又比较久远，所以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你。”
　　毛狸狸纠正道：“是毛狸狸，狸猫的狸。”
　　“你的名字好奇怪啊。”伽罗笑着说
　　“有啥奇怪的，我出生的时候，身上有斑如狸纹，所以叫狸狸。”毛狸狸一撇嘴道，一脸的傲娇。伽罗看着他的神情，总觉得像一种动物的脸：“你说你认识我，你哪里认识我的？可以告诉我吗？”
　　“啊-哈~”那时间就久远了，这么嘛…数老夫年岁大了，有些记不清了。”毛狸狸伸手想去摸下巴，结果摸到了一块光秃秃的肉。
　　伽罗瞪了他一眼道：“看你年纪那么小，这里又是寺庙又是道观的，哪里来那么多的诳语。”
　　“不相信就拉倒，反正你自己也快觉醒了，天意如此。”毛狸狸也回敬了她一句，漫不经心的说。

　　两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聊着，忽然不远处传来了翠菱与翠莲的呼喊声：“姑娘，你在哪里，姑娘！”
　　“我在这儿。”伽罗回应了她们一声，在回头去看毛狸狸，突然发现他不在石头上了。“毛狸狸，你在哪里？”

　　“我回去了，小公主，世道纷乱，你要小心啊！咱们后会一定有期的！”毛狸狸的声音回荡在山间。只剩下伽罗一个人在石头下发愣。

　　澄阳道观的后院竹林，一只胖乎乎的狸斑猫正盯着竹子上的一只肥硕的竹鼠，眼神凌厉，说时迟那时快，竹鼠刚一探出脑袋，这只狸猫就一跃而上，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一命呜呼。

　　一个声音传来：“修炼成了人那么久了，都改不了这个死性。”
　　狸猫放下了竹鼠，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瞄”的一声，变成了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一对大大圆圆的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面前这只说话的蝴蝶道：“花翩翩，你刚才调戏了小公主对吧。不怕东海那几个？”
　　话音刚落，不知什么时候孩童面前也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容貌妩媚，身材窈窕，正嬉笑的看着孩童：“怕？当年她犯了天条，佛主罚她受九世轮回之累，人间三离舍之苦，东海那些老家伙们估计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位公主了吧。”
　　“虽然她受了佛主的惩罚，但毕竟从小养在金池里，日日听佛主念经，身上流的血可比东海那些强。”毛狸狸抓住竹鼠咬了一口，鲜血从他嘴里流了出来。
　　“啧啧，脏死了，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儿。”花翩翩一脸嫌弃道：“这也苦了她，那些不成形的妖精们可各个都盯着她身上的血呢，妄想着喝上一口，度过天劫，在阳间行走呢。”
　　“怎么，你也想来一口？”毛狸狸一边吃一边道
　　“你当她是唐僧肉，每个妖怪都喜欢？我们都已经是可以变幻人形了，也不在乎。”花翩翩摸了摸脖子边的马尾辫。
　　“呵呵，谁都知道本朝龙气涣散，北方黑水潭新的真龙显现，届时不仅是人间浩劫，更是南北妖魔届的浩劫。你真想自己的地盘被白山黑水的家伙霸占吗？”毛狸狸这时已经吃完了竹鼠，用袖子擦了擦嘴。

　　“三清洞的轩辕君在闭关前已经推算出秦岭的天然结界支撑不足十年的光景了，到时南北妖魔大战，谁都不会让着谁。”花翩翩又摸了下发尾，咬牙道：“江南众家都在筹谋，白家，黄家，都想借机上位，妄想着乱世中称霸一方，也不知道轩辕君将何打算。”
　　“你我在此佛家重地修炼多年，也每日听经，洗涤本性。可惜我看那公主年尚幼，本性也未觉醒，估计是统领不了这钱塘江水域。失去这一臂力，仅凭你我之力怎么能保这一方水土。”毛狸狸担心说道。
　　“真是世道混乱，白家也跟长白山五妖暗通款曲，混迹江南世族沉溺在靡靡之音中，人心涣散，龙脉怎能不断？真是可恶！钱塘水域目前也是那只鳖的天下，这只老鳖心思最难琢磨，谁知道将来会跟着谁，如果公主不能苏醒拿了权过来，这杭州城守着就难了。”花翩翩也焦虑道。
　　“我看你还是去三清洞一趟，守着轩辕君出关吧，轩辕一脉总管两江各妖，只是大君闭关多日，他手下的两个徒弟尚不是那五妖教对手，主不了事。大君一出关，你也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到我们。”毛狸狸与花翩翩商量道。
　　“毛狸狸，我走了，你这里怎么办，如今公主尚幼，指不定真有不成形妖怪要夺了她的精血炼化呢。”花翩翩回道
　　“那我去跟陈老道说下，免得我下山后他又要去祖师爷面前告我的黑状了。”毛狸狸说道。
　　“好的，你也别老针对你师兄，当年要不是他在师祖面前哀求，你早被打进若虚之地了。”花翩翩瞪了他一眼。
　　“哼，你能别提当年之事吗？要不是他告诉祖师爷，我去南极仙翁这边偷灵草，我会被罚吗？”毛狸狸一听陈老道就炸了毛。
　　“仙鹤童子都追上门来要仙草了，你还抵赖啊，不提往事了，我要走了，记住了，赶紧下山保护公主。”花翩翩说完，便化作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飞向远方。
　　“你这只臭蝴蝶，哪壶不开提哪壶。”竹林里只留下毛狸狸一个人，许久又暗忖：“先跟师兄去说下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