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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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白泽有时候会觉得不大对劲，眼前的青年虽然口口声声都是敬语，但不知为何就会觉的他好像确实不大尊敬自己，就像现在，这个鬼连白泽意见都没问过，提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狼牙棒就往那混乱的地方跑，徒留神一人站在原地，茫然的看着他身后卷起的灰尘。
仔细一想，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好像是被威胁了啊！
可恶！白泽有心想追上去，但不小心瞟见的亡者的尸骸阻止了他一瞬，又一眨眼，那鬼的身影就无影无踪，四周戈壁寸草不生，点缀在红黑色大地间的是白森森的骸骨，白泽，白泽他走了俩步，就乖乖的找了个高点的地方呆着，把自己缩成一团，尽职尽责的当个等待某人的石头。
地狱真的很让人讨厌。
他恨恨的想，还有鬼灯，随意的抛下自己，白泽知晓并非是他的错也忍不住迁怒，为何要丢下他一人？这个男人又不是可爱的女孩子，凭什么要留他一个？能够拒绝神是女孩子们的特权，鬼灯又不是女孩，神理所应当的应该迁怒他。
好吧，他只是不忿会有人抛下他，叫他独自一人的呆在这块令人不适的土地。
他坐在高高的岩石上，把脸埋在自己的臂膀里，血的味道透过青白的布料萦绕在他的鼻尖，明明都吐了好几次他也依旧没法适应，畜类的嗅觉过于灵敏，在天国时他还能洋洋得意自己能嗅到女孩子的味道，现在，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有这项才能。
还有哀嚎，那些惨烈的哀嚎明明隔了那么远也依然能传递过来，哀求的，愤怒的，痛苦的，反复的折磨着神的耳朵，叫神闭着眼也能想起自己看到过的一切，他又忍不住反胃，即便原本就没多少存活的胃现在已经空无一物。
“先生......”
他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
在那些仿佛无尽的哀嚎声中，他忽然听见了女孩的声音，白泽差点以为是自己太想女孩们的错觉了，女孩们都香香软软，要是能呆在她们的身边，这些恐怖的画面他一定会忘的一干二净。
“您是来自天国的吗？”
那声音又出现了一次，白泽才反应过来不是错觉，他四处张望，在岩石底下发觉那发出声音的女性，那位女性穿着亡者的衣服，仰着头看他，露出来的那张脸，还挺可爱的。
即便白泽不大介意女性的外貌，也能称赞一句美人的那种。
“是哦~”
他回答道，他还很不舒服，但是在女孩的面前神怎么可以丢脸呢？他是那么的喜爱着天下的一切女性，即便现在的场景不大对，他也尽可能的露出温和的笑容，对着那女性亡者说道。
“真的？！您真的来自天国吗？您是来带我们离开地狱的吗？！”
她的眼仿佛绽放出光来，晃的白泽都花了眼，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不，你们要去天国的话，要经过审判才行的。”
“啊...真可惜，这里实在是很可怕，先生，先生，既然你来自天国的话，那么，能请你赐予我一点天国的祝福吗？”
“祝福？”白泽重复了一遍，他有点搞不明白，“什么祝福？运气变好的那种吗？”
“不，不，你只需要下来就可以了，到我们的身边来，就足够了。”
“只要这样？”白泽有些将信将疑，虽然对面是可爱的女孩子，但是他隐约觉得不大对，于是他俯下身，打算问的更仔细些。
他仅仅只是俯下身而已。
不知道谁抓住了他的脚，不知道谁拽住了他的袖，神连反应过来的机会也没有，便被硬生生的拽了下去。
“抓住了，抓住了！”
“天国！他是天国的人！”
“为什么他的腿是完整的？拆了他！快拆了他！”
“可恶，为什么他会在天国啊！为什么不是我！”
“天国人该去死！那些可恶的狱卒也都该去死！”
“让我们上天国！”
“杀了他！杀了他！叫他也尝尝我的痛苦！”
“去死吧！”
女性的，男性的，暴/徒们发出了欢呼，他们拿着刀，拿着矛，拿着鬼的血和肉，他们的牙齿缝还沾着血丝，他们的衣服破破烂烂，甚至有人不着片缕，他们蓬头垢面，眼睛里露出青光，他们比一切的鬼都更像鬼，他们抓着神，毫不犹豫，毫无犹豫——
将手中的事物狠狠砸下。
有刀的举起刀，有矛的举起矛，有棱角的石头一点也不客气的往神的脑袋上招呼，没手的也要跳到神的脊背上踩踏，神的脸几乎被砸到了土地里，鲜艳的红色渗透到土地当中，无人关心不发一言的神是死是活，他们还高喊着天国，甚至发出了畅意的欢笑。
直到从远处飞来的狼牙棒将试图将神的脑袋砍下来的亡者砸开。
这场骚乱太过于容易了，鬼灯皱起眉，只看到他便一哄而散的亡者，到处跑来跑去的怎么也不肯与狱卒正对面，但这也没让狱卒们苦恼多久，在赶来其他鬼族的帮助下，骚乱轻而易举的就被镇压了下去。
“您不觉得这实在太容易了吗？”
他挡在领头的鬼的身前，这位前辈却对后辈的话不屑一顾，
“这很正常，亡者都是这种软弱的货色。”
才不对，要是他们都这么软弱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引起骚乱。
鬼灯觉得握着狼牙棒的那只手有些发痒，不过他并不是那种稍不顺心就会砸人脑袋的那种混蛋，能够商量的时间有很多，他大可以之后亲自上门讨教下前辈，至于现在——
他还有个挂念在心里的东西。
那位大人，那位神明如今是怎么样了呢？鬼灯还记着他眼尾发红的模样，那些残忍的场面果然对他来说很过分吧，明明是活了那么久的神明大人，在这种场面上反应却好像从没有接触过，真让人嫉妒，他的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光景呢？
总不会一直都是喝酒和女孩子。
他往神的方向去，他踩着了一根白骨，那骨头发出咔嚓的声音断成俩截，隐隐约约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呼喊叫他瞪大了眼。
他奔了过去，看到了一把高举着的刀。
还有一截青白的袖子。
鬼从没如此的愤怒过，他厌恶破坏秩序的人，恨透夺走生命的人，他把那狼牙棒丢出去，力道砸碎亡者的颅骨，然而他们并没有退缩，看着手无寸铁的鬼灯如同饿狼。
鬼灯看见了他们手中本属于狱卒的武器，他并不知道这群亡者到底是哪来的胆子做出这样的事，却不妨碍他同样朝着亡者冲了过去，即便那刀冲着自己的眼睛也毫无畏惧，亡者再怎么凶狠也不过是脆弱的灵魂，哪里能与怨恨的鬼族相比？何况鬼灯仿佛完全不知道胆怯，他扼碎亡者喉咙手法熟练的仿佛走路散步，即便将刀砍上他的手腕他也能硬生生将刀捏弯。
砸碎骨头，掰断手脚，这个鬼几乎叫自大狂妄的逃亡者们重新回忆起地狱的痛楚来，他们要么散落一地，要么尖叫着逃走，鬼灯没去追，他匆忙的，急切的冲到神的身旁，那原本青白的袍子如今染上了大片的血红，那条白尾，那条鬼灯一直都想触碰的白尾如今粘着血和泥，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神会死吗？
他的心脏猛烈的鼓动起来，像是一团火投入他的肺中，叫他的脑如同煮沸的水一样滚开，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去确认神的状况，去喊人来帮忙，他的动作该快些，也许下一刻，神的呼吸就会停止，不，神不可能会死。
他跪坐下去，手去触碰那倒在地上的神的脖颈，然而他即察觉不到温度，也感知不到脉搏，因为他的手发颤的厉害，也许是剧烈运动的后遗症，也也许......
“白泽......大人。”
他呼唤着神的名字，俯下身伸出手去，他不能叫神明呆在这个地方，这里一点也不适合来自天国的神明，这般的腐臭，这般的肮脏。
他拥住了神，然后，他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漆黑的，平静的，甚至还带着些许茫然的眼睛。
神是睁着眼的。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