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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国丧 ...

  •   靖王那边自然好说,听闻此事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便应了下来,还应承由自己出面请刑部尚书蔡荃来疏通天牢内部,对于靖王逐渐适应朝政和用人之法,梅长苏十分欣慰,云蘅也松了口气,至少靖王没有耿直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倒是夏冬那边,云蘅不能确定经过宁国侯府之事后,夏冬还愿不愿意跟他们这些人扯上关系,便打算亲自去一趟悬镜司。
      悬镜司内外如铁桶一般,机关遍布、高手如云,反而是掌镜使们的居所警戒稍稍放松,云蘅虽然内力不够醇厚,但轻功卓绝,尽管有夏江和夏春坐镇,她还是轻而易举找到了夏冬。
      云蘅坐在窗子上,看着夏冬正抄写着什么,而她手边已经有厚厚一摞纸张了。
      “夏大人可真是刻苦呢!”云蘅跃下窗户,俯身看了看那些纸,上面密密麻麻的似乎是悬镜司的规矩守则。
      夏冬也是云蘅进屋才发现了她的踪迹,翻了个白眼:“你还敢对我冷嘲热讽?为了你家那位大才子,我如今被师父关了禁闭,可满意了?”
      云蘅笑了起来,拱手告饶:“事出有因,还请夏大人宽恕则个。”
      夏冬捋了捋鬓发,挑眉看向云蘅:“今日又来做什么?哪家府邸又要遭殃了?”
      云蘅坐在了夏冬对面:“不是别人,还是谢玉的事,明日午后,请夏冬大人想法子去一趟天牢,靖王殿下也会在那里,有些事想必夏大人会有兴趣知道。”
      夏冬没问什么事,第一反应蹙眉道:“靖王?这跟靖王有什么关系?大才子又想拖靖王下水了?”
      云蘅抿唇一笑,时至今日她方能明白为何梅长苏被靖王误解时仍然心中宽慰,正如此刻夏冬明明因为当年之事与靖王不合,甚至从来没有说过话,但她仍是第一时间回护靖王,不允许靖王也成为麒麟才子博弈的棋子。
      他们这些故人,其实都没有变。
      “夏大人,您就不想知道当年绝魂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云蘅神色专注。
      夏冬目光一厉:“什么意思?”
      云蘅微微偏了偏头:“字面上的意思,我们从卓鼎风的口供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所以明日宗主会去天牢替誉王与谢玉谈一谈,夏大人可有兴趣听一听?”
      夏冬露出一抹冷笑:“替誉王?”
      云蘅微微颔首:“天牢提刑司安大人是誉王的人,便宜行事嘛。”
      夏冬的眸子变得幽深:“靖王会去?”
      云蘅又点了点头。
      夏冬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收回了那令人心惊的寒意,笑了起来:“好啊,告诉苏先生,我一定按时到。”
      梅长苏只带了飞流去天牢,当他回来时除了面色苍白、气息有些不稳外,精神倒还尚可。
      云蘅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神色,伸手探了探脉:“苏哥哥?”
      梅长苏的手很凉,不知道是否因为天牢湿冷的缘故,他反手拉住了云蘅的手,低低道:“虽然我们当年已经将真相查得八/九不离十,可如今听谢玉亲口说······”
      云蘅半抱住他的腰身,想给他此刻的温暖和支撑:“靖王和夏冬也都听到了吗?”
      梅长苏点了点头:“谢玉都说了,他们如何找到李重心模仿了聂大哥的笔迹,如何伪造了那封求救信······虽然我并未让他讲完梅岭一役的所有事情,毕竟,在谢玉眼里我是誉王的谋士,对于当年那桩旧案不该表现出过多的兴趣,但我想,既然知道了赤焰之案的源头是假的,冬姐一定会有自己的考量,聂大哥的未亡人当不会让我失望。”
      “真相终会水落石出的。”云蘅语气安然,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如今确定了夏江暂时无意涉入党争,又与夏冬之间生了嫌隙,我们也可松口气了。”
      梅长苏坐在那里,许久之后,神色有些迷茫:“阿蘅,你说,他当年真的信了吗?”
      云蘅愣了一瞬才明白梅长苏在问什么,轻声道:“夏江如此急着封谢玉的口,想必最开始的真相皇上是不知道的,疑心早已埋下种子,他在惊怒之下,兴许是信了的,所以才会处置得毫不留情,但后来,就算他发现其中有些不妥,也不敢承认、不敢面对罢了,他情愿相信是祁王和林帅谋逆,也不肯相信是自己错了。”
      “曾几何时,他只是一个疼爱我的舅舅,我闯了祸躲进宫去,太奶奶护着我,就连他也会在父帅面前给我说情······可如今,我们之间竟只剩下血海深仇······”
      云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皇帝对自己的儿子都那样毫不留情,更何况,是原本就心中生疑的赤焰军呢?
      “苏哥哥······不要为那些人难过好不好?他们不值得。”
      梅长苏幽幽叹了口气:“你说的是,只是这几日,去看了太奶奶,又在天牢里听了这些话,勾起了许多往事罢了,我该歇一歇,只怕今夜景琰就会来找我商谈的。”
      “他是想请你帮他查明赤焰案的真相吧?”
      梅长苏喉间涌起热块,眼眶发酸:“这些年,即便面对所谓‘铁证如山’,景琰从来都坚信他的皇长兄和赤焰军不曾谋逆,如今得知了这条详实的线索,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查的。”
      “即便会惹来无穷祸事,即便对眼前所谋之事毫无助益,即便皇上在位一日,就不会自认错失,他也会查吗?”
      “会的。”梅长苏神色坚定,“因为他是萧景琰,他一定会的。”
      “其实在今日之前,我以为你不会让靖王知道真相,我以为你想让他心无旁骛地谋皇位,翻案的事我们自己来做。”云蘅道。
      “我原本是这样想的,但是——”梅长苏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该瞒他,他需要知道真相,有些事情也必须由他出面去做,梅长苏这样的阴诡谋士,不适合同一代贤王和赤焰军扯上关系。”
      “苏哥哥!”云蘅不赞同地蹙眉,“梅长苏就是林殊,如果你都不适合,那天底下没有人可以做到了。”
      梅长苏被云蘅浓浓的回护之意所感染,心中弥漫出一丝暖意,他低低笑了笑,揉了揉云蘅的头发:“傻姑娘。”
      今夜若是靖王来访,只怕便没有多少睡眠时间了,云蘅便连连催促着梅长苏提前补觉,梅长苏躺下后犹是诸多思绪:“如今誉王在朝堂上压得太子抬不起头,只怕陛下会向景琰施恩来震慑他,再加上十三先生一下子断了十几条红袖招的眼线,誉王这边我尚能劝住,但秦般弱必然生疑会有所行动,你记得多盯着些。”
      云蘅毫不留情地打断道:“知道了!秦般弱自有十三先生盯着,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梅长苏笑着摇头,但云蘅一向都让他放心,便听话地闭上双眼,似睡非睡地打起盹来。
      夜间刚过三更,靖王便拉响了铃子,云蘅虽然没有陪梅长苏去密室,但也一时睡不着了,便拥着被子开始琢磨最近的事。
      等梅长苏回来时,纱窗上已隐隐透了微光。
      云蘅十分不满地落下竹帘,好让梅长苏能继续安眠:“怎么去了这么久!”
      梅长苏笑了笑:“除却答应帮景琰调查赤焰案的真相,他又与我讲了些这几日的廷辩,在各地设铁矿督办和统一马政两件大事,事关军旅,景琰自然有一肚子话要说,但又被我勒令了不可在朝堂上出风头,如今可不是逮着机会就要与我畅谈一番。”
      云蘅撇嘴:“军政靖王熟悉,只可惜民政方面还是欠缺不少。”
      “是啊,所以我一直在给他物色治理民政的人手······只是未来若要撑起整个朝堂,还不够用呢。”
      云蘅将水杯塞进梅长苏手中:“好了,你的任务就是翻案以及帮靖王坐上皇位,其他的总该放手让他自己去做,若是将来他的文臣武将都得你一手调配,他这个主君又怎么令别人臣服呢?”
      梅长苏笑了起来,抚了抚云蘅眼下的青影道:“我还真是个操心的命,好吧,你也去睡吧。”
      云蘅替他掩了被角,又去看了一眼熟睡的飞流,便轻手轻脚朝自己房中走去。
      可刚走至回廊,外面不知何处隐隐传来撞钟之声,云蘅脚步微顿,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撞钟的声音?
      几乎与此同时,梅长苏自床上惊跳而起,不及披衣,连鞋也来不及穿,直冲到了室外院子中。
      云蘅吓了一跳,连忙越过回廊追到了梅长苏身边,他只着一双白袜,站在中庭甬道冰凉的青石板上,仰首向天,细细听着。
      云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黎纲甄平和飞流等人也纷纷跑过来,围在周边,无人敢出言叫他。
      钟声停歇之后,梅长苏轻声问道:“响了几声?”声音中有不可遏制的颤抖。
      “二十七······”黎纲浓眉一跳,“金钟二十七,大丧音,宫中已无太后,那么就是······”
      话音未落,云蘅恍然大悟,转头去看,见梅长苏已面色煞白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忍了忍,没有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洒落衣襟。
      “宗主!”
      “苏哥哥!”
      周围的人顿时慌作一团,黎纲快速将他扶起,送返室内,安放在床上。
      云蘅身子晃了晃,有些飘忽,她似乎看到了很多年前,在琅琊阁那个故尘苑里,晋阳长公主尸骨无存的消息传来,他也是如此,血色染红了素梅。
      “姑娘!姑娘!快去看看宗主啊!”甄平转了个圈发现云蘅还在原地。
      云蘅猛地回过神,三步并作两步奔至梅长苏身边,把了脉才微微松了口气,或许是这段时间的调养有了效果,急火攻心吐了淤血,却难得地未曾伤及肺腑。
      “你们不用担心,都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其余人鱼贯而出,云蘅哄走了坚决不肯挪动的飞流,坐在梅长苏的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等到室内归于平静,梅长苏方缓缓抬起头,睁开眼睛,红红的眼眶处,溢着点点泪光。
      “阿蘅,原来,真的是最后一面啊······我的太奶奶,终究还是没等到那一天······”
      云蘅撇开眼,不想让梅长苏看到自己的眼泪,她不知道此时的泪,是为了那个两面之缘的慈爱的老人,还是眼前这个痛彻心扉的人。
      “太奶奶一直是最疼我的,当初母亲生下我,来不及等满月进宫,太奶奶就亲自赶到林府来看我······”
      云蘅转过头看向他,静静听他诉说着过去。
      “太奶奶护着我,后来父帅发现,只要不打我,太奶奶就不会插手管的太过,所以就想了些虽然不打,却比责打还要令我受不了的惩罚手段······”
      云蘅想起那一年在抚州遇到的少年,微微笑道:“你那个时候一定淘气得可以,才会让林帅如此费心。”
      梅长苏也微微露出缅怀的笑容:“我记得有一次,在猎场,我弄坏了先皇一件顶顶重要的摆件,先皇大度没有说什么,也不许父帅责打我,父帅却很生气,偏偏不让我跟着蒙大哥去学骑射,而是把一堆孩子塞给我罚我看管。”
      “那个时候的我,宁愿一个人跑去斗熊,也不愿意带着一堆吵闹不休的男孩子。景睿倒还安静,可是那个豫津啊,跑来跑去没有半刻消停······”
      云蘅笑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拿绳子把他拴树上了。景琰怕我错上加错又被惩罚,就说是他做的。”
      云蘅笑了起来:“言豫津也太惨了吧?不过,恐怕没人相信靖王会做出这种事吧?”
      梅长苏撇嘴:“是啊,我当时十分委屈,心想明明景琰都说了是他做的,为什么我还要罚跪?最后还是太奶奶把我救走的。”
      一番回忆,似乎让气氛轻松了一些,但是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梅长苏咳嗽了几声,方才道:“这些事回想起来,心里就像揣了一个被火烤着的冰球,一时暖暖的,一时又是透心的凉寒······”
      云蘅轻声道:“太皇太后一直记挂着你,苏哥哥,你要好好的,不要让她担心。”
      梅长苏目露悲切,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不管怎样,我总是见了她最后一面······我知道他们都在看着我······”
      三十日的孝礼,梅长苏是在自己房中尽的,云蘅知道这样对他伤害极大,但却无法阻止,只好和晏大夫费尽心思在旁调理,所幸今年以来,梅长苏身子好了许多,虽然难免病发,但没有从前凶险,只有些少量咯血和盗汗的症状,发作时服一剂药,也可勉强压下去。
      苏宅内部有黎纲和甄平,金陵城里有十三先生,云蘅的沧巫阁更是无孔不入地将四周监视了起来,局面仍是控制得稳稳的,没有叫守孝的梅长苏半点操劳。
      大梁国丧,既无法完成联姻婚约,更无法对外征战,达到了目的的南楚使团,也很快离开了京城,与此同时,驻扎南境的霓凰郡主也开始返身回京。 

  • 作者有话要说:  天牢那段我没写,因为原著实在是太精彩了,尤其是电视剧,建议大家找出来重温一百遍。
    国丧这里,小说里霓凰郡主没回来只是寄了信,电视剧里回来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她回来了,毕竟还牵扯了后续的一些故事
    以及真的特别感谢在群里在weibo在评论区跟我互动的读者朋友,谢谢你们,你们的每一条留言和建议我都会认真考虑,去完善这本同人,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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