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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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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就在众人纷纷抱怨床太硬屋子太闷时，教官们又拎着收纳箱进来了。一群半大小子们看见箱子都快有阴影了，结果这次不是收东西，而是发东西。
没错，就是军训用的服装。
秉持着低碳减排的环保原则，迷彩服都是旧的，所谓流水的学生铁打的衣服。盖子一掀，一股汗味夹杂着发酵过后的捂吧味儿如化学武器般在屋内蔓延开来，熏得人连连后退，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挑选尺码。
于是教官又发话了：“一个个的这么娇气，还不如楼下女生，都是大老爷们哪那么多臭毛病！赶紧按着自己的号拿，尺寸实在不合适就找别的班换。给你们二十分钟换好衣服下楼集合，晚了都给跑圈去！”
陆教官说完扔下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大伙心道骗鬼呢？以为他们没听见楼下女生充满嫌弃的惨叫吗？
再怎么抱怨也得认命，每个人拎起衣服五官都拧成了一团，各种骂爹骂娘的话此起彼伏。楚安和抱胸倚着床栏，一点也不想凑上前，一来那衣服实在令人膈应，二来就目测而言，应该没他的尺码。
大部分衣服前襟几乎被油泥糊死磨得发亮，尽管如此，还是有人手疾眼快地抢走了相对而言没那么恶心的。路南柯是佛系一员，坐等大家都挑完后，箱子里还剩下两件上衣一条裤子。
两人对视一眼，楚安和一扬下巴，您先请。
妈的这时候演什么高风亮节！
路南柯蹲在箱子前，手指挑起脏到几乎看不清本色的裤子和肥得能装下他两个的上衣，再看看周围已经陆续换好衣服的同学们。嗯，很好，大家站一起能臭出二里地。
楚安和拿着箱子去别的宿舍调换衣服，路南柯赶紧换上，省得被那家伙嘲笑自己没几两肉的干瘪身材。
托身高拔群的福，楚安和没找到合身的衣服，袖子和裤腿都短了一截，抠抠缩缩的有些搞笑，好在有颜值撑着，他还是这条gai最靓的崽。
一声长哨响彻整个宿舍楼，大多数人还是懵的，没搞明白啥情况。直到班长看到教官气势汹汹地杀上楼才后知后觉喊道：“快点都快点！集合了！”
楼道里炸了营似的，噼哩噗噜地往楼下跑，甚至还有人跑错了班。教官们站在操场上画好白线的方框里，举着秒表计时。
别的班且不说，等路南柯所在的三班按照大小个的顺序站好，时间已经整整过去十二分钟。
相比于其他教官臭到快要滴水的脸色，小陆教官依然笑容可掬，一干人等被他笑得有些发毛。只见他摇了摇手里的秒表，语带嘲讽道：“知道你们用了多长时间吗？十二分钟。磨蹭什么呢？描眉打脸绣花呢？衣服有这么难穿？！”
一边说着一边在队伍里来回溜达，眼神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众人穿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看着看着给自己逗乐了。
“我是不是忘了提醒你们，这是军训，不是时装秀。扣子都给我从头到尾系全了，敞胸露怀的给谁看呢？！”
话没说完，头排的一个小胖子慌里慌张地抬起手。
陆教官一个眼刀瞥过去，“让你动了吗？把手放下！从现在开始，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乱动，有问题先喊报告再说话！”
小胖子战战兢兢地又把手缩了回去。
陆教官接着训话：“武装带都扣紧，挂在跨上当呼啦圈呢？天是挺热，我陪着你们一块热！还有女生的头发，到了军营就别想着臭美了，都给我扎起来塞进帽子里，披头散发的吓唬谁呢？！”
说完他低头看了看表，“给你们一分钟时间整理仪表，动作快点！”
时间到，刚还邋里邋遢的众人总算像了点样子，但还是有几个不和谐因素，就比如刚才那个小胖子。
小陆教官戳着他肥厚的胸脯，拎着领子问：“你怎么意思？”
小胖子叫庞梓，名字非常符合他的体型，只见他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下说道：“报告教官！衣服太紧了，系不上……”
小陆教官瞪了他一眼，“出列！”
“是！”庞梓没整明白咋回事，答的倒挺快。
路南柯站在第三排队尾，只见小路教官拽着庞梓走到他面前，指着身上那件肩线快要垮倒胳膊肘的上衣，“脱了，跟他换。”
“啊？”小胖子眨了眨快要被肉淹没的眼，当众脱衣还有点小羞涩。
“啊什么啊？”小陆教官翻开他的领口看了眼码数，“你自己什么体型心里没点B数吗？穿M码，谁给你的勇气？赶紧换，别磨叽！”
小胖子臊得脸通红，赶紧扒了身上衣服递过去，路南柯也没多话跟着脱了。
最末一排的楚安和不错眼珠地盯着路南柯，小家伙很白，在黑色工字背心的映衬下简直白到发光。下摆收进裤腰，腰线纤瘦，目测一只手就能圈住还有富裕。最关键的是，路南柯右后肩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印在雪白的皮肤上，像一枚吻痕。
本想再仔细看会儿，路南柯已经接过庞梓的衣服穿上了，大概衣服同样恶心，秀气的眉头轻轻皱了下后毫不犹豫地系好了扣子。
可惜，没看够呢。
那块红色胎记不知怎么戳中了楚安和奇怪的萌点，让他心痒难耐很想仔细看看清楚，但这种好光景又不想被别人瞧了去，最好只有他一人欣赏。
思维正发散着，以至于小陆教官走到他面前都没反应过来，还盯着路南柯的背影发愣。
“瞅哪个小女生呢这么入迷？”
队伍女前男后站了四排，楚安和又是这一届公认的颜值担当，小陆教官话一出，前排女生纷纷回头窃笑。
“报告教官，没有。”楚安和坦然收回目光，低头回视教官。
小陆教官175左右，和路南柯差不多，被学员俯视这件事经历得多了，渐渐地也想开了。弯腰拽了拽对方露着半截脚踝的迷彩裤，又问：“你这又是怎么意思？”
“报告，裤子都不够长。”
小陆教官瞥了眼那双快到他咯吱窝的大长腿，决定不再自取其辱。
上午的时间本来就显得短，这么一折腾眼看不剩啥了，站了半个多小时的军姿差不多就到了饭点儿。各班教官带队到了饭堂门口，扯着脖子唱了遍《团结就是力量》才放人进去。
十人一张圆桌，摆好了八菜一汤一大盆米饭，教官统一发号施令，让吃才能吃。路南柯和楚安和没有站在一排，所以没分到一张桌子上。教官一声令下，整个食堂就跟蝗虫过境似的，肉菜瞬间就抢没，只剩些看起来清淡无味的素菜无人下手。
楚安和家里的阿姨每天吃饭都得打电话细细询问，对这种油腻的大锅饭自然没兴趣，所以他压根不抢，吃两口应付了事。心不在焉地扒着米饭，眼神就飘到了路南柯那桌。
小家伙坐的位置不好，果然又没抢着吃的，离他最近的不是酸辣土豆丝就是清炒圆白菜，端着碗吃得委委屈屈，让他有点看不过去，早知道就带点干粮悄悄投喂下。还是想办法把他弄到自己这桌来，起码不至于吃不饱。
事实上倒不是路南柯不好意思抢，菜实在是不合他的口味。他不爱吃辣，偏偏大部分菜上面全飘着辣椒，刚夹的鸡块辣得他连灌了好几口汤，估计这趟军训回去能瘦几斤。
饭后的碗筷碟子每桌出两个人轮流洗，然后回宿舍午休，两点开始训练。
上午没怎么消耗体力，又没有手机娱乐，一大群精力旺盛的小伙子无所事事便开始唠。
路南柯不爱说话，楚安和懒得聊，两人一个坐在上铺整理东西，一个斜倚床头，闭着眼听上铺的小家伙窸窸窣窣地折腾。
宿舍人多又挤，只有窗边一张小方桌，上面搁了两个暖瓶，背包行李只能放在床下面。
路南柯把贵重物品放在枕头底下，换了睡衣，将泛着霉味儿的迷彩服搭在床尾晾着，踩着梯子下床放东西。
楚安和只觉得床晃了下，睁眼就见一截细白的小腿从眼前一闪而过，而后是宽大的黑白格子T恤，紧接着路南柯面无表情的脸就出现在视线里。
坐直身体，看着蹲在地上忙活的小家伙，楚安和没忍住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你干嘛？！”路南柯吓了一跳，当时就炸了，中学时代看恐怖片留下的后遗症，谁突然碰他就炸毛。这一嗓子声调颇高，乱哄哄的宿舍瞬间安静。
班长孙晓伟怕同学之间闹矛盾，第一时间出声询问：“路……路同学？你没事吧？”
“没事，不好意思……”路南柯狠狠瞪了罪魁祸首一眼，耳朵尖都红了。
要不是怕小家伙抄起拖鞋糊他，他真想捏捏那枚圆润小巧的耳廓，太他妈可爱了，怎么能这么可爱。
“没事就好，你们两个睡一起，相互包容下。”孙小伟大概也是个憨的，一句话说得满是歧义。
楚安和受用地一笑，路南柯整个耳朵都红了。
“谁跟他睡一起。”
“啊？哈哈，口误口误，别介意哈。”
大家一看没什么热闹可看，纷纷继续各自的话题。
楚安和贱兮兮地凑过去，非得欺负一下心里才爽，“脸红成这样，想什么呢？还是说你真想跟我一起睡？”
路南柯亮了亮手里的人字拖，“滚。”
午休时间说长不长，就在大伙唠得昏昏欲睡之时，催命的集合哨响了。
众人困得分不清今夕何夕，不知道谁发出一声“卧槽”，这才想起他们这是在军训，连滚带爬地起床穿衣服，到了操场整队完毕，比上午还慢了五分钟。
小陆教官两眼一眯虎牙一露，同学们心里跟着一凉，MD药丸。
“都拿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挺好，那咱们先不训练，就站这站着，什么时候记住了什么时候算完。”说完径自溜达到树荫底下，不一会，其他班级的教官也陆续溜达了过来，对视一眼相互了然。
看样子都没长记性。得嘞，站着吧。
偌大的操场上，炎炎烈日中，一个个方队站得笔直，蒸腾出的汗水令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人肉味儿。饶是路南柯这种不爱出汗的，背上也泅出一片水渍，湿透的衣服经过体温的发酵散发出阵阵馊臭味，熏得他一阵阵犯恶心。
而教官们还在树荫底下聚众聊天，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孙晓伟身为班长，觉得自己应该义不容辞地为同学们着想。虽然他也挺怕教官找他麻烦，但还是壮着胆子举了手，“报……报告！”
小陆教官一看，哟，终于有站出来说话的了，“说。”
孙晓伟清了清嗓子站得更直，“那个……陆教官，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后面的训练我们一定按时到，您就别罚我们了。”
“是啊，我们错了。”
“别罚我们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保证，小陆教官深谙套路，但也懂得适合而止，看大伙烤得差不多了，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都知道错了？行，再有下次，可就是不是站一个小时那么简单了，听明白没？”
“听明白了。”稀稀拉拉。
“大点声再说一次，听明白没？！”
“听明白了！！！”
“很好，下面开始训练！”
等到六点整开饭的时候，四个班一百多号人就像一群霜打的茄子，累得饭都吃不下去。
回到宿舍七点多，各自洗漱完毕开始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当代恶臭年轻人没有手机就没有灵魂，不能聊微信不能上网不能开黑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路南柯站在水房的镜子前，望着自己被晒得通红的脸和脖子，暗自担忧这得多少粉底才能盖住，回去后一梦会不会抽死他，而且他白天训练的时候穿的背心，和衣服直接接触的肩膀有些痒，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过敏，看来明天不能嫌热，换上T恤保险些。
正要转身回宿舍，迎面就和脖子上搭着毛巾，端着漱口杯的楚安和碰了个脸对脸。
路南柯一愣，向左迈步，楚安和根本不用动，稍一侧身就封住了去路。
路南柯没说话，抬头皱眉瞪了一眼，跨步又向右转移。楚安和长腿一迈，使出打篮球时的封堵技巧。路南柯垂死挣扎，脚下没掌握好分寸，步子太大险些扯了蛋。
楚安和没忍住大笑出声，路南柯一脸嫌恶地用盆子怼他小腹，企图杀出一条生路，“你让开！”
“是你一直往我身上撞好吧？”
“谁撞你，能不能要点脸？给我让开！”
“水房门这么大还不够你出去的？”
“我说你们洗不洗，不洗别挡路。”两个幼稚鬼的拉锯战导致后面还没洗漱的同学被挡在外面，不满出声。
来人口气毫不客气，楚安和回头想看看是谁这么炸刺，路南柯见机不可失，从人缝中钻出去逃走了。
臭小子，跑得倒挺快。
身后的男生名叫高大壮，二班的，人如其名，横向面积顶楚安和两个，但都是没什么用的赘肉。那胸肌估摸着能有B罩杯了。楚安和不想惹事，让开身体时没忍住斜挑唇角嗤笑了一声。
只可惜你不惹事，事偏要来惹你。
高大壮认得楚安和，毕竟班里女生成天念叨，本来就对这种靠家的小白脸没什么好感，如今正撞他枪口上，弱鸡似的身材徒有身高有什么用。有了这层冲动认知，高大壮就如吸了水的海绵似的瞬间膨胀了，想给对方来个下马威。
于是堵人的变成了被堵的，连姿势都一模一样，可惜毫无美感。
楚安和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身高优势让他轻易开启王之蔑视模式，低头鼻孔看人，“让开，猪头。”
“你他妈叫谁猪头呢！”高大壮咬牙切齿，好小子，老子正愁没理由教训你呢，揍丫的！
一言不合就动手，水房上演全武行。躲回宿舍的路南柯坐在床上，正反思自己扔下楚安和的行为是不是小人，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锅碗瓢盆进行曲，紧接着就听“咣叽”一声巨响，楼板跟着震了三震，把三层的吃瓜群众全给震了出来。
“卧槽！地震了？”
“什么动静？”
三班有好事的出去打探情况，没一会儿打了鸡血似的飞奔回来，脚底打滑拖鞋差点飞了，边跑边喊：“班长！打人！打人啦！”
正从上铺往下爬的孙晓伟脑子里“轰”的一声，差点摔个屁蹲，屁蹲未遂的还有路南柯，后脑勺磕在门上方敞开半面透气的风窗上，疼得他迈到二层梯子的脚直接杵在了地上，头疼蛋更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