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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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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系2019级一共收了四个班，每班三十人左右，男女各半。大课的时候四个班一起，一群发誓要在大学里脱单的男男女女们，开始趁着上开放课的机会搜索自己心仪的对象。
楚安和作为为数不多的帅哥之一，身高腿长，英俊挺拔，自然受到不少女生的关注，甚至有人私底下打探他的私人信息，看他是真的富二代还是坊间谣传，毕竟现在的人们脑洞贼大，电视剧看得又多，难免带入一些玛丽苏情节。
然而打听的结果却有好几个版本，没一个准信儿。
之前就有人传他是楚云峰的儿子，但也只是在填家庭履历的时候瞥了一眼，世上同名同姓的多了，随便一个城市的重复率就成百上千。送外卖的还有叫马云的呢，总不能说他儿子就是阿里巴巴的继承人。
还有说他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富二代，顶多算个暴发户。哪个豪门家里不把孩子往国外送，学好学坏镀一层金回来，起码听起来高大上，干嘛非留在国内跟一群穷学生争名额。不仅如此，但凡家里有钱有势的，一个个眼睛恨不能长头顶上，傲得很，楚安和不仅低调而且低调得有些过分。身上穿的不知是哪里的牌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除了开过几次那辆进口大黄蜂，其他时候都是骑自行车上学，要真是富二代，那也太接地气了。
这人保密措施做得如此之严，更加深了无聊大众的好奇心，私底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学生时代的爱情还没那么现实，什么钱不钱的，帅就完了。
开学已经一个星期，同学之间也少了最初的拘谨，渐渐熟络起来。教室里乱哄哄的，但也仅限于同宿舍小范围的扎堆，走读生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和楚安和的备受关注不同，路南柯在班里几乎就是个透明人。上课就来，下课就走，来去匆匆，几乎不怎么和人交流。此时他正一个人坐在阶梯教室的倒数第二排，低着头和老妹聊微信。反正也是开卷考的科目，混个出勤率就行，没必要浪费时间。
楚安和还是一如既往地踩点儿进门，仗着身高扫视全场，锁定了窝在角落的某个孤单身影，嘴角一翘，两步一台阶地迈了过去。众女生的头就跟向日葵似的齐刷刷地扭过去，想知道是谁成了她们的公敌，结果大失所望，竟然是个不认识的矮个子男生，没劲。
楚安和把包往桌上“咣”地一放，吓得路南柯的手机差点飞到前排。楚安和手疾眼快胳膊又长，探手一捞避免了一场碎屏惨案，可他偏不把手机老实地还给人家，以此为要挟非要看人跟谁聊得火热。
“跟女朋友聊呢？笑得一脸猥琐。”楚安和故技重施拿按下去的屏幕对着人脸，解锁失败，“哟？学聪明了。”
废话，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他立马就把人脸识别关了，存的东西也整理了一遍，防的就是这个流氓耍无赖。
“手机还我。”路南柯张着手，不卑不亢地盯着身边这个让他烦到骨子里的家伙，他现在转专业还来得及么？之前觉得这人还有救一定是他瞎了，要不就是馄饨吃多了撑的。
伸过来的那只手，手指纤细，指甲修得很整齐，指腹圆润透着粉嫩的血色，掌心的纹路纵横交错有些深。都说这样的人心事多思虑重，楚安和不知道路南柯小小年纪能有多少烦心事，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捏住那只手，拇指在人手心里抹了下。
路南柯只觉得浑身的寒毛从脖颈一路立到了腰眼，整个后背过电似的，鸡皮疙瘩爆起，小臂上窜起一片小米粒。
几乎想也没想地攥住那根作祟的手指反向一掰。饶是楚安和反应再快也来不及收回，只听教室后排“嗷”一嗓子，全班一百多口加上老师全都变成了向日葵。
“怎么回事？这位同学你哪个班的？干什么呢？！”这堂上的是思修，老师是个四十来岁梳着修女头的中年女性，长相凶巴巴的，看起来不是很好说话。
楚安和甩着手站起来，假模假式地揉了揉膝盖，“没事老师，我腿太长不小心磕桌角上了。”
全班哄笑。
路南柯趁机夺回手机，拎着包远离智障，坐了横排的一头一尾。
上午只有这么一节课，下午还有一节数理统计，下课的时候系辅导员过来通知了一件事。
下周一开始，2019级大一新生开始为期两周的军训。
底下一片哀声四起。
路南柯不明白这帮人在嚎什么，军训有什么可怕，顶多就是踢踢正步站站军姿，吃的差点，别的也没啥了。关键问题是他能避开楚安和这个瘟神两周，多么愉快。
在他的惯性思维里，楚安和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少爷，所以军训这种吃苦受罪的事肯定家里一句话搞定，根本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凑热闹。
比较苦恼的就是面包房的兼职，当初压根儿忘了还有军训的事，所以他这两天特别殷勤，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嘴也特别甜，把方小文哄得法令纹都要变深了。
会说话又乖巧的男孩子没有人不喜欢，方小文大方地准了假，还不扣工资。
跟楚老板汇报情况的时候，方小文说得眉飞色舞，给楚少爷气够呛。臭小子见他从没有过好脸色，对别人倒是笑出了花儿，到底哪儿得罪他了。
周五的时候，各班班长组织各班开了个简短的班会，宣读军训的注意事项，楚安和没来。路南柯心下一片了然，觉得自己真是神算。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路南柯收拾了简单的行李，除了换洗的衣服，其他闲七杂八的都没带，只有一个双肩背包。集合等上车的时候，只见他的同学们逃难似的拎着大包小包就过来了，女生们甚至还推了行李箱。
四下张望，人群里果然没有出现那个高挑的身影，女生们已经开始小声议论。登上大巴车后，班主任开始点名，按字母顺序，楚安和的名字是第一个。
“楚安和。”班主任叫吴晓，年龄不大，二十八九的样子，斯斯文文的看起来像个大男生，大伙都叫他小吴老师，“楚安和没到吗？”
路南柯头都没抬，嘴角噙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看，就说那家伙不会……
“到了。”低低的男声响起，略带一丝喘息，楚安和的长腿一步迈进车门，鬓角有微湿的汗意，“抱歉，路上碰到点事。”
吴晓对这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生印象深刻，侧身让出位置让他通过，“到了就好，赶紧找位置坐。”
前排基本坐满，楚安和直奔最后一排而去。路南柯自打看见他之后就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在椅背上，彻底弃疗。
“怎么了？没睡好？一脸要死要活的。”楚安和把包随便往旁边一扔，胳膊肘怼了下左手边靠窗放空自己的小家伙。
路南柯头都不抬，话也懒得说，闭着眼一门心思装尸体。
“喂。”楚安和用腿拱了拱假装掉线的，“有本事一会儿你别答到。”
“路南柯。”吴晓刚好点到他的名，路南柯只好复活举手示意。
装死装不成了，路南柯索性坐直身体，掏出耳机准备把耳朵堵上，防止旁边这人没事又来吹他的彩虹屁。目光扫过时，却见楚安和雪白的T恤上不知从哪蹭了好几道泥绺子，向来注重形象的人今天竟然破天荒地让自己如此邋遢，实在令人好奇。
他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楚安和立马就要开屏，他赶紧把耳机一塞，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你能不能不这么无趣。”楚安和憋得难受，手欠地扯下耳机，强迫人家和他交流。
“我听音乐还碍你事了。”路南柯翻了个白眼，稍稍侧身用后脑勺对着人。
楚安和凑过去戳戳他肩膀，“你就不想知道我路上遇到什么事？”
“不想。”冷漠。
“怎么这么不关心同学。”
没有得到回答。
“我来军训你是不是特失望？”
“算你有自知之明。”
“哦……”楚安和听了这话似乎是受了打击死了心，安分地坐了回去。此时吴晓点完了名，大巴车缓缓开动，周围的人三三两两有说有笑，他们两人之间却诡异地安静。
路南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有些过分，虽然楚安和黏人了些，可他到底也没做错什么，这么生硬地把人倔了一通，好像有些不近人情。这么久旁边的人都没个动静，难不成真给人伤了？
鸟悄地回头撩起一只眼皮偷瞄，正对上楚安和笑眯眯的一张帅脸。
“我艹你要吓死人啊！”
“嘘……”
车内刚还热络的聊天声已经淡了下去，大部分人开始补眠，路南柯本能地缩脖子噤声，可好像哪里不太对……
不属于自己的修长手指堵在自己唇上，路南柯盯成了斗鸡眼，毫不客气地掰了下去。
楚安和张大嘴甩着手，用尽全力才忍住没喊出声，五官极度扭曲，表情管理已失控。
“靠……多大仇。”
路南柯发誓，再理这个智障他就是智障。
四辆大巴车晃晃悠悠地将一行人拉到城郊一处专门用于各大高校军训的训练基地，灰白色的门楼赫然而立，穿过大门是一片划分了区域的大操场，正对操场的一排三层小楼是学生宿舍，左侧是教官们住的地方，正对大门的建筑则是行政办公区。两边有小路通向后院，绿油油的像是菜地，周围一片矮房，目测是食堂养鸡场和猪圈什么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沙丁鱼”们从车厢里鱼贯而出，迎面站了一排看起来不比自己大多少的教官，一个个晒得黢黑，面目凶狠，大有不把他们练脱皮不罢休的架势。
四个班在班主任的招呼下稀稀拉拉地站好了队，为首的教官是个小个子，看肩章是个四级军士长，拿了每个班的花名册后分配了对应的教官。
路南柯所在的三班分到了一个瘦高的教官，和他的姓同音，只不过是陆军的陆。陆教官是这些教官里长得最面善的一个，很爱笑还有点腼腆，但做出来的事儿可一点也不腼腆。
只见他拿了一个小号收纳箱，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下达着残忍的要求：“同学们，这次军训采取封闭训练，不允许携带手机。收手机之前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跟家里通气，有急事先联系你们的班主任。你们大可放心，手机存我这绝对丢不了。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下，交的时候都关机，别给我整成此起彼伏的交响乐。谁的手机要是响了，响一声多站一小时军姿，大伙一起陪着！”
抱怨声四起，但也么得办法只能乖乖认命。路南柯只给妹妹发了条微信，至于家里，应该没人会找他。倒是楚安和，不给爹妈打电话反而打给他的舅舅，奇怪。
楚安和关了电话交完手机，直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一扭头正对上路南柯探究的视线。
四目相对，路南柯迅速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也交了手机。
大家以为这样就完事了吗？太天真了。收了一盒手机后，教官们又拎过来一个更大的箱子，众人顿觉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把他们都打回了泥里。
陆教官呲牙一乐，军靴踢了踢箱子道：“我看同学们的包都挺鼓啊，带了不少储备粮吧？都老实交出来，当然不交也行，一切凭自觉。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一旦让我发现你们谁偷吃零食，逮着谁谁也甭训练了，后院打扫猪圈去！”
胆小的女生们不禁吓，乖乖上缴了各种饼干薯片辣条，有的男生意思意思交了一部分，像路南柯和楚安和这种啥也没准备的则无所畏惧。
承受完两波打击的僵尸们有些无精打采，被教官们分批分拨地带往宿舍，女生一拨住二楼，男生一拨住三楼。房间是个纵深很长的长条形，左右两侧各五张床，上下铺，总共能睡二十个人。按班级分配，人多人少根据实际情况插班调整。
路南柯走在队末，靠里的好位置已经被挑得差不多了，只剩紧挨着门的一张床。他不爱争抢，赶上啥是啥，刚要把行李往下铺上放，一只熟悉的背包率先扔了过去。
“这儿没人吧？”
“我这么大人杵这你特么你看不见吗？”
“看见了，所以才意思意思问一下。小家伙，你睡上铺去。”
楚安和拍了拍路南柯的屁股，直接把人拍炸毛，“明明我先来的，你丫怎么不去睡上铺！”
“我太高上铺坐不直，太难受，路同学委屈下吧。”
楚安和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声不大，但空间有限，所有人都听见了，还有不少人把视线投了过来，好像自己不答应就蛮不讲理似的。
路南柯没辙只得咽下这口恶气，忿忿不平地爬了上去。丫明明头一个进去的，那么多好床位不选偏偏跟他抢，真是上辈子不知结了什么仇，而且他隐隐觉得，这次的军训搞不好不太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