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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白衬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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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衫
最喜欢的人穿着与我相同的衣服站在高处，告诉我，最远方是我们最终要去的地方。
---------------《白衬衫》
唔。周畅畅仰起头，云絮近在鼻尖前，屏住呼吸深怕惊扰了还在云端浅睡的太阳。晃悠着双腿，俯瞰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
突然一阵风吹散了周围的云，太阳初醒照耀这片大地。周畅畅将吹散的发梢捋到耳后，撑着的双手松开，身体随即往前一倒，好像现在才意识到，我是个幽灵。
一步两步跳跃起来，明明是夏日，走在冒着热气的大地上，却感觉清凉。周畅畅小心翼翼的与身边的人擦肩，走到巷子口才看到几年前父亲在这里建起的房子，两层楼房，旁边的房子拥挤着相伴，碎石子铺成的小路通向左右也通向家。
周畅畅注视着们把上的小涂鸦，抬起手握住门吧用力一按，轻易的穿越而过。顿感失落，身体轻飘飘的，廊口的鞋子摆放很整齐，跟着意识穿到客厅。
打好领带的男人正看着报纸，不认识。厨房里的女人围着米白色的围裙，也不认识。扭头，坐在桌旁的小孩撅着嘴巴正往自己这个位置看过来。
诶？！周畅畅扭头看了看专心于财经报的男人，再次转头，小孩儿张大嘴巴盯着自己，口水挂在嘴角正往下流。能看到我么能看到我么，周畅畅眼泪直窜眼角。
小孩儿看了看她，又低下头看看碗里的草莓蛋糕，手里的勺子狠准地插中草莓，直直的伸起手臂，恩！恩！你要吃嘛？
周畅畅指了指自己，便凑上前。
勺子一下子从嘴中横穿过去。
周畅畅眼角的泪直接淌下来，我真成幽灵了，吃不到草莓啊！
小孩儿很惊讶的站在凳子上，勺子在空中挥舞来挥舞去。咦，抬起头。“你哭了？”丢掉手里的勺子，撑着桌子凑上前。
没有穿过我的身体。周畅畅征地凝视眼前的人，汗湿的小手暖暖的伏在脸颊边。
“噢！我能碰到你诶！”小孩儿低下头，抓起碗里的蛋糕咬在嘴里，踮起脚，凑上周畅畅的嘴唇。
周畅畅楞了一楞。
“好吃吗？”小孩儿嘴角上残留着蛋糕沫。
周畅畅摸着嘴角，甜甜的蛋糕带着草莓的味道。我能尝到味道了？
“甄儿啊，你在说什么，跟谁说话么？”
“妈妈，你看，你看这个女孩。”
“宝贝，这里没别人啊。”女人看了眼时钟，慌忙地脱下围裙。
“宝贝，快吃，爸爸送你去上学。”
小孩儿一头雾水地看向周畅畅，又看向父母，再转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周畅畅，“可是，妈妈·····”
周畅畅汗颜地面向墙壁，怎么跟你解释其实我是一枚幽灵。
妈妈自顾地化起妆，爸爸开始整理公文包。
“喂，你是幽灵？”
瞧着小孩儿一脸困惑的样子，“恩，我想我应该是，你不怕我？”
“不知道。”小孩儿自顾自地吃起碗里剩下的草莓，然后抬起头，双手用力的拍在周畅畅脸上。
诶！周畅畅全身汗毛立起来，嘴里传来酸酸的感觉，那是草莓的味道！
“好吃嘛？”小孩儿嘟起嘴。
“好吃··是好吃”周畅畅低头捂着脸笑起来，但是突然被这样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透过指缝，小孩儿清澈透底的眼睛毫不掩饰地望着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孩儿才认真地吃起蛋糕。
“周畅畅。”周畅畅俯身在桌子上一笔一笔划着。
“我叫田甄。”小孩儿含着蛋糕慢吞吞地咽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田甄是唯一能碰到自己的人，周畅畅飘在空中与田甄招手再见。
周畅畅在客厅回旋地转着，忽高忽低，等下，我这算附身在田甄这个小孩儿身上了么，果然是幽灵
最后，周畅畅理所当然的留在了这座房里。
田甄一天天在长大，等周畅畅反应过来，那个让自己感到甜蜜的小孩儿已有自己差不多高。对周畅畅来说，田甄就像是自己的妹妹，自己陪着她的周围经历着一切，从不漏过这个她成长的瞬间。
“畅畅，来，过来尝尝我做的蛋糕。”田甄纠结了半天还是把坐在窗外的周畅畅给喊进来。
周畅畅像是发现新大陆的扑到田甄身上，“做蛋糕送给喜欢的人？！
“走开，我好朋友要过生日，然后我们姐妹就商量好做个蛋糕啊，快尝尝。”田甄食指勾了点奶油。
啊唔。周畅畅张开嘴含住田甄的手指，“好吃。”伸出的舌尖舔了舔，弄的厨房一片狼藉，也对得起这蛋糕，上下打量田甄，“甄儿甄儿，你这身打扮好可爱
田甄轻拍周畅畅的脸颊，然后用力的捏起，“你走开啦，这是妈妈买的。”
牛仔小短裤下的大白腿，贴身的百褶衣。周畅畅坏笑地使劲在田甄身上蹭来蹭去。
“走开啦！”田甄死死抵住周畅畅凑过来的脸。
周畅畅颓然地坐在沙发背角，可怜的揉着小腹，越长大力气越出奇的大啊······
田甄才懒得理她，拿起锅继续打鸡蛋。从见面的第一天就看周畅畅穿着病号服一直到现在，低下头看着打出泡沫的蛋液，“我觉得你穿上说不定会比我更好看啊。”
周畅畅忽地飞过来，“穿啥？”
既然我能传给她味道，传给她触觉。
“甄儿，你别这样看着我······”周畅畅被盯的有些发毛。
田甄啪地放下锅，勾住周畅畅脖子，“抱住我。”
“哈？！”
“快点抱住我！”
这个姿势怎么说，总有种恋人的感觉。周畅畅别扭地撇过头，发糗地不敢看着田甄。
甄儿抬起头，“我触摸的东西能够传给你。”
愈发地晶亮的眼睛，周畅畅再次很肯定田甄的眼睛里一定是住着什么。
田甄凑上脸，在周畅畅脸颊蹭了蹭。然后·····
“甄儿！别乱摸！好痒！”周畅畅的快要飙出泪，田甄总是有各种古灵精怪的想法，但是如果是她所想的。
“哈哈哈哈哈哈！周畅畅你穿这个显得好耸！”田甄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
不是病号服，是丝质的柔软感，总是盖过脚丫的裤子变成了牛仔小短裤。周畅畅摸着衣服笑了起来，测过身，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是显的很不衬，但真的很欣慰。
田甄眼珠子一转，提溜地跑进父母的卧室，穿上了衬衫，再次袭击周畅畅。“唔，这才是适合你的。”
从那以后，田甄开始天天都为周畅畅换上不同的衣服，上高中后学会了针织，给周畅畅织着手套、帽子、冬天穿的衣服。爸爸都为此吃醋，每次被调侃，田甄总是笑着看着浮在电视机前的周畅畅，也不反击。
夜深了，田甄趴在床上翻着时尚杂志，一旁的周畅畅也凑在书前。
我们就像是真正的姐妹，尽管没人知道我的存在。周畅畅想着，思绪一下子飞到地平线以外，以后也还是姐妹一样么，明明是幽灵，我却跟着田甄在成长。
“你看这个好看吧？”田甄侧过脸，心跳突然慢了一怕，周畅畅挺直的鼻梁,圆润的下巴，角度分明的侧脸，凸显的锁骨，总是皙白的皮肤。
“诶？怎么了？”周畅畅回过神，扭过头发现田甄盯着中间看。
“没！我只是发现你其实也可以很可爱。”田甄赶紧找了个借口，偷看别人后被抓的正着的感觉真是差劲死了。
“你在说什么啊·····”周畅畅鼓起包子脸地贴在田甄额前。
“你看你看，这个模特好看吧？”田甄采用转移视线地指着杂志上的人。
白色的衬衫搭配着湛蓝色的针织开衫，九分的水洗牛仔裤，漆皮的鞋子。
周畅畅点点头表示同意，衣服好看。
“你比这个模特还好看哦，我敢打赌你穿上这衣服，会迷倒很多男生”田甄顿了一顿，“还会拥有一批女生粉丝求爱哦。”
“不可能啦。”周畅畅慵懒地伸了伸懒腰，“我一直都是生病，所以不经常去学校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田甄身体僵住，嘴角慢慢塌下来。居然说到这个，碰到谁的伤口了。“抱歉····“
“别哭啊，没事没事，我现在很好啊。”田甄突如其来的哭声让周畅畅措手不及，连忙轻抚田甄的背。
田甄哭声越来越小，床单被她紧紧的攥在手里。
看着田甄微颤的肩膀，周畅畅所有的话都噎在喉咙，周畅畅很清楚，自己的确是已经死了的人，但是，周畅畅回来了这个地方，也很幸运地碰到田甄，很满足现在拥有的一切。
周畅畅不知作何反应，只是轻踮脚尖穿过屋顶，在漫漫长夜里独自漂浮着。又回到了似曾相识的云端中，但星星还是依旧的在闪耀着。
隔日回到田甄身边，她发现，好像只要与自己在一起，田甄总会面露悲伤，带着歉意。不知为何，夜里就再也不蹭着田甄的被窝，一个人闲坐在云层里，随风而飘。
岁月，一直都在流逝。
飘在上空的周畅畅老远的看到田甄，秋风一晃，田甄的步子就像乘着风，飘起的裙边就跟她脸上的笑容相似。一等田甄进门，周畅畅就穿过客厅，“你回来了啊。”
田甄却绕过桌子径直地奔向冰箱，边拿出冻好的水边说，“你应该先把空调给我开好的。”
“呃。”周畅畅刚站在地上，随即又飘起来，“对不起，我这就去开。”
水瓶上的水珠一颗一颗的滑下来。
“那个，我开玩笑的。”田甄躲过视线，盯着瓶里的冰块。
“没事。”周畅畅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落地。
田甄捏的瓶子发出嘎的声音，“离上次换衣服有多久了？”
“呃，衣服可以等你有时间的时候换啊，况且外面是很热吧，靠近我，你会更觉得热吧。”周畅畅笑着飘到田甄视线内。
田甄紧紧闭着嘴巴，很难过，对这种总是展露笑脸的人，左手微微抬高，抓住周畅畅的手腕，“我们换换衣服，我不介意热。”
田甄的力气又见涨了。
周畅畅着实的摔在地板上，注视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儿，“别哭啊······”
水瓶里的冰水洒在身边，冰凉地入骨。
“我想看看穿校服的你，我想着你会是我的同学，是我的好友，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讨论校内的所有，放学商量着去哪儿玩，别人问我的时候，我也可以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田甄拽着周畅畅的衣领逐渐松开，“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想拥有·····”
欲哭无泪，周畅畅曾学过这个成语，所有的情绪哽咽在胸口，田甄的眼泪一滴滴砸下来，砸在心头。
“周畅畅！！！你个混蛋！！！”田甄看着湿了一片的地板，双手握成拳。
再一次俯瞰这座城市，周畅畅在风中摇晃着，顿然，嚎啕大哭，田甄说什么自己都清楚，想要拥有这些的，想要拥有对方的想法自己都有过。
一直以为自己接受了自己的死。周畅畅随着风的方向飘荡着，可是为什么会如此难过呢，田甄在长大，并且在逐渐远离我。
冬季来临，这个城市的人已披上防寒的衣服，行色匆匆的不暂留此地。
树叶在空中打了圈儿。周畅畅拍拍自己的长裤，从空中看着田甄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现在已经明白，已经不能再当她的姐姐，周畅畅愈发想要她，想要田甄永远的喜欢自己。
田甄在课桌上打盹了，被同年级的男生告白了，日夜为了高考而努力，高高兴兴的毕业，然后考上向往的大学。周畅畅轻缕着后发梢，田甄的成长是如此的迅速，有些来不及回顾她之前的日常。
日月交替。周畅畅摇了摇头，田甄终将是要成为大人吧，那自己呢，伸出手想要握住云絮，消失去哪里么？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了，“想太多了。”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田甄婚纱的样子。惊愕地周畅畅慌忙落地，藏在树后，“真美····”看着她身后穿着西装的男子为她轻轻挽起裙摆。心里某个地方失去了田甄么。
田甄听着身后的好友说着摄影师等会就到，随即说着没事，反正有模特费。但是固在胸前的东西真是绑的难受，歪头地想要旁边的人调整下，“小曼···帮我”
周畅畅一抬头对上田甄吃惊的样子。
“周畅畅你个混蛋！”田甄啪地打开落地窗，拎着裙摆冲向周畅畅。
就像那次，被好好的抓住手腕。周畅畅怎么使劲抖挣脱不开她的手。
“又要像上次那样跑掉么？！”田甄松开手里的裙摆用力向前一跃。“出现在我面前干什么又要跑掉。”
“田甄你要结婚了·····”周畅畅拉拉田甄的婚纱，“你要跟我不认识的人结婚了。”
田甄坐起来，“谁跟你说我要结婚了，这是当模特，模特！”
周畅畅抽噎着擦掉眼泪，“真的么？”
“恩，真的。”田甄闭上眼扶着周畅畅后脑勺，掠过唇边，轻吻着周畅畅。
“啊？”周畅畅还是一脸没反应过来的状态。
扶额深深叹气，多久不见，周畅畅你还是没变。“我爱你，周畅畅，我想和你永远的在一起。”
看着错愕的周畅畅，田甄拥住了她，像第一次那样，“呐，我们穿一样的婚纱了。”
“田甄你才是混蛋加笨蛋吧。”周畅畅那时候憋住的话毫无负担的说了出来。
那天，周畅畅欢喜地站在云层间，婚纱的裙摆就这样随风轻轻晃动，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周畅畅，你能看到最远的地方么？”
“能啊。”
“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然后永远的在一起。”田甄朝远处望着。
花开花落。
田甄在一群年轻人的注视下挑选了许多装，在试衣间逐一试过。
“那个老妇人又来了？”
“是的啊，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要年轻啊，这个年纪还能享受时装，也是件很棒的事情诶。”
田甄毫不犹豫地刷下卡，将袋子挎在肩上，“怎么样？”
周畅畅在空中来回飘着显摆与田甄一样的衬衣，“很帅吧？”
所有人都在好奇田甄为何能如此享受生活。
两人相视一笑。
“很帅哦，周畅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