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哥谭帐》清水智障

5、我不曾了解过他

　　游乐园很大，无愧于中心区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因为不是周末，人流会比以往少些，周围全是小孩和大人，以及情侣，这是长久以来游乐园的主流客户。

　　他们很多人的手上不是拿着七彩的气球，不然就是带着黑框红鼻子大胡子的小丑眼睛，玩偶也是不可缺少，迪士尼的许多卡通玩偶，米老鼠，唐老鸭，米妮等可爱玩偶都被孩子们紧紧抱在怀中，他们无一不都是笑得开心极了。

　　有一些工作人员扮成的玩偶人，手上拿着无数缤纷多彩的气球，他们的身边都聚集许多的小孩子，调皮一点的孩子直接抱住小熊□□的大玩偶粗笨的腿，叫呀跳呀，□□熊将气球一个接一个地给那些可爱的孩子，他们心满意足地拿到后，高兴地抱了抱□□熊，跑回爸爸妈妈那。

　　我在游乐园门口看着那一幕，单单看着，我觉得那离我很遥远，于是收回目光。

　　跟在杰森后，等他买完票后，我和他一起进去游乐园。

　　杰森低头看着售票员给他的说明书，小声嘟囔，“游乐园我就和老家伙来过一次，之后就没再来过了。”

　　“可能给不了你什么意见了。”他朝我说，“你想先玩哪个项目？”

　　我有些扭扭捏捏，不为什么，因为偷瞄到那张门票上的昂贵价格，我很不好意思，这样的我十分害怕麻烦别人一分，内心会有无端生有的罪恶感。

　　我知道，我把自己看太低了。

　　“您决定就好。”我说，歉意地说。“麻烦您了。”

　　我偷偷注意他的表情，“给您添麻烦了...”

　　有几秒的停顿，我才听到上方缓慢的说话，慢慢地一字一句对我说。

　　“听着，小公主。”

　　杰森双手放在我的肩上，双手温暖而有力，严肃望着我，声音不容置疑。

　　“不要去考虑钱这种事。”

　　“别觉得自己会给人带来麻烦。”

　　“不用考虑太多，也别把自己放得很低。”

　　“小公主，不要自卑起来。”

　　“你有活着的资本，更有作为一个孩子对我任性的权利。”

　　我听着，嗓子哑着，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轻轻“嗯”了一声，大脑当机。我从未想过这些，一时消化不了这其中太多太多的善意。

　　“那就先玩过山车。”他说，在成群拥挤的人群中，牵着我的手，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透过气氛我能感觉出他在生气，犹豫之下想松开手，却又被他紧紧牵着。

　　看起来他要带我玩不止一个项目。

　　于是我跟他要了那张标着游乐项目价格的说明书。

　　我们坐上了过山车，车子颤抖着车身，周围的一切越来渺小，才让我开始有点儿害怕，心脏因为即将面临的下一步而“碰碰”跳着，车子“噔噔”地爬上轨道的最高视角点，将下面那些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星星点点和建筑物一览无际。我甚至看到了一个红气球，因为小男孩无意间的松手，悄悄逃走，飘过我的身边，缓缓升上天空，那个看不清的小小男孩气急败坏地哭起来，我和他之间隔得太远，所以并没有听见他的哭声，只是看到他身边的大人都围在他身边，看起来似乎是在安慰他，才觉得他应该是哭了。

　　“给你一个经验之提，接下来会既刺激又好玩。”杰森咧嘴，满脸的不怀好意，深蓝的眼瞳中是我呆愣的神情。

　　“？——！！”我还没发表疑问，就因为重心瞬间的失衡，列车一个劲地向下冲，害怕哑在嗓子里，所有看见的事物还没来得及认真看，就一下子从我的视角模糊快速溜走，仿佛就像穿梭时光隧道，所有的事物都在我身边飞快变化。时间不间接地旋转。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离地面越近一分，大脑不断发来的危险警告扩散的范围就越大，耳朵里装满呜呜的风声和刺耳的尖叫声。

　　于是肾上腺素开始分泌，我既害怕极了，却隐隐兴奋着，眼睛紧闭又想睁开看那些我从未看到过的风景。

　　像我这么悲观的人，当列车坠落到最低点，大脑给我的错觉警告会让我有一瞬间相信一件事。

　　我要死了吗？

　　这就好像时间停止，坐在上面的人都停留住那副兴奋的表情，那个升上天际的红气球没再前进一步，耳朵听不见所有的欢声笑语，下面的缤纷色彩没再流动了。

　　脑海里响起了这个想法。

　　害怕极了的我眼角上还有泪花，却开心地笑起来，内心既难受又振奋。睁开眼睛，所有停留的风景又开始随着缤纷灿烂的美好转动起来，就好像，就好像——世界在我的眼睛里重新刷上了新的颜色，重新让我认识它，内心因为列车的下降起伏又害怕极了，心脏一上一下，歇斯底里地尖叫。

　　——我要死了吗？

　　——我不要死。

　　脑子有个越来越清晰的想法，毫无意义的问题，毫无意义的想法，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解决消失。

　　这让我下车的时候，晕晕乎乎站住地时候，却又不自觉地抓着青年的大手，那双布满茧带着炽热温度奇异地给予了我不少安全感。

　　“乘着这股劲，我们去鬼屋吧。”杰森拉着我，走向鬼屋那排队。

　　一只手牵着我，一只手习惯性从兜里想拿出一包烟，抖了几下，一支烟便冒出头，手顿了下，又将它抖回去，直接手插兜。

　　“你会害怕吗，小公主。”他对我说。

　　“...会。”我回答。

　　“为什么？”就仿佛只是在聊天，随意地说。

　　“亏心事做太多了，就会怕了。”

　　“唔...”青年思考了一会，“有我在，进去吧。”他揉了一把我的头发，话语轻松却有着足以让我信服的安定。

　　“...嗯，杰森少爷，谢谢。”

　　我会不知所措，不是因为鬼屋里引发的一切恐怖场面，而是这个人太过温柔，甚至我都有一种错觉。

　　他似乎了解我的一切所想的，看出我所想的，我掩藏的情绪，我的一切小举动。

　　在他面前，我没有隐藏的东西，无处可藏。

　　于是我明白，他一定也和我拥有过同样的出身，才会清楚我到现在一丝一毫的情绪想法，才会用我能接受的方式来如此温柔对待。

　　鬼屋里其实有很多吓人的鬼怪，期间我死死抓着杰森皮质衣着的一角，不敢抬头看，在他缓慢的又安稳的步伐里慢慢走到出口。我不怕什么外星人，丧尸，昆虫甚至死人或者恶心腐烂血肉缠绵的事物。前者有科学依据，后者见太多了。

　　坏事做太多，良心便渐渐习惯在不安中度过，信奉基督教去世的奶奶时常告诫我，人心向善，如若做了上帝不可饶恕的事，那么一定会被恶魔拖入地狱，终生在那度过无尽的生活，为自己的罪恶偿还。

　　所以才会害怕鬼怪，那些虚幻的事物让我愧疚于我所骗的人，我所抢过的那些不属于我的食物。

　　但那是为了生存，起码我不曾伤害过谁，生理上。

　　直至夜晚，我们玩了许多项目，我就连想玩什么也不会说出口，大多数都是杰森带着我，我都是顺从着。

　　但真的，我第一次，人生第一次察觉到了快乐的含义。

　　快乐就像那颗不知是否飞上外太空的红气球，仅仅是能向上前进一点，就很满足，像牵着父母的手的孩子，傻呵呵地笑着，一蹦一蹦地向前跳，最后被爸爸抱到宽大的肩膀。又好像那个穿着□□熊的玩偶，在休息之时喝上冰镇的矿泉水，心满意足的吐了口气。

　　我手中是杰森硬塞给我的棉花糖，粉色的棉花糖撒上星点斑斓的彩色糖球，咬上一口，嘴巴里塞满了融化了的甜腻味道，嘴角都粘上了黏糊糊的棉花糖，我将周边的棉花糖舔干净，静静看着还在打电话的杰森。

　　杰森看到我投来的目光，说了几句话，便关上了手机。

　　夜幕降临，在繁华的大城市很少能看到星星，游乐设施都陆陆续续亮起了灯光，迎来夜晚存在于地面的星空，晚上的游乐园比起天亮时更热闹了几分，五彩的霓虹灯四处挂着，小摊贩前也都有不停闪烁着的招牌灯，夜幕的游乐园，放着欢快气息的歌曲，夜空是一块幕布，而游乐园是最灿烂夺目的主角，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夜景，无处不存在着快乐的气息，美丽极了，在我的心弦颤动。

　　杰森牵着我的手，越过人山人海的人群。

　　“很早就过了回去的时间了。”我犹豫后，终还是说出来。

　　“我刚刚跟阿尔弗雷德解释了，不用担心。”杰森解释。

　　“还有想玩的吗？小公主。”

　　“...都可以的，谢谢您。”

　　我不知不觉被拉到一座粉红，布满梦幻，巨大的旋转木马前，要说多大，大概上面精致可爱的飞马们能装得下三十来人。

　　旋转木马的顶端雕刻着许多精美的西方古典花纹，里面上方的墙壁塞满了童话公主图案，七彩的灯泡装满在最高的顶端，不时闪烁替换色彩。而坐在上面无一不都是小女孩和女生，外面的大人拿着照相机对着迎面而来挥手的女孩拍照。木马轻快地一上一下摇着，响起欢快的铃铛主调的歌曲，让人觉得旋转木马里是一个世界，旋转木马外又是一个世界。

　　我呆愣，看着杰森。

　　“我觉得你会喜欢的，公主。”他弯弯湖蓝色的眼睛，露出那抹对我而言的浅浅笑意，棕色的夹克衫被多样的灯光渲染上别的颜色，黑发丝被灯光照映上，染上了五光十色的梦幻，美极了。

　　我确实有过那样的幻想。

　　在迷糊之中，被他抱上我够不着的旋转木马，健硕有力的胳膊将我撑上那匹淡蓝的木马上，我小心翼翼地抓着木马上的拴绳，不让瘦小的自己掉下来。

　　随着“叮叮当当”的歌曲响起，木马开始了轻轻的摇晃，朝着中心慢慢移动旋转。

　　就好像内心被什么填满了，一种难以言行的快乐，在轻轻咬开，随后慢慢扩散填满心口。

　　和电影的美满结局有所相似，我坐在旋转木马上，轻快的铃铛曲就像结幕的歌，旋转的木马，带着我轻轻地飘着，周围的风景慢慢转动，直至再次与那个人相遇。

　　我才发现，我们都是一样的。

　　只为了那一丝渺小希望，才会在阴沟里倔强生长，却又无助绝望地希望能够腐烂，但又期待着命运中与自己相定的某个人出现。

　　所以他才会如此了解我。

　　我知道，温柔的人一开始并不是温柔，我太清楚了，尤其是在哥谭，这里的人是出了名冷漠。

　　我的眼角炙热起来，慢慢泪水一滴一滴蔓延，我为了不被那个人发现，低头用袖子很快擦掉，我在为那人而哭，心疼。

　　温柔的人从来都没有被温柔待过，才会希望能够对待他人如此温柔。

　　所以请告诉我，亲爱的上帝，他到底是受到了多么深重的伤害，才能对我如此温柔，才能和人的聊天里不经意地开着无关紧要的玩笑。

　　我不知道，想迫切知道，也害怕知道。

　　我们不一样，与杰森相比，我太过害怕，脆弱，仅仅是能过着自认为份不错的生活就很满足了，才会在他向懦弱的我伸出手的，我只敢退后一步，不敢向前。

　　我说了，杰森给了我一个梦，我能用什么来回报他呢？

　　我的回报都太微不足道了。

　　我努力不让自己露出那份难受的情绪，在每一次地遇到看着我双手抱臂的青年，我笑起来，红着脸颊，十分地狼狈，看到杰森在别人看来不易察觉的温柔，又忍不住泪腺。

　　最后一个游乐项目旋转木马玩了后，我对杰森说，用肯定的语气，“你知道我的曾经，杰森少爷。”

　　“抱歉，小公主。”杰森歉意望着我，温柔地笑起来，脸庞柔和起来，语气平淡没有多大的个人情绪，“我们是一样的，所以知道你此时此刻的不安和悲伤。”

　　“我也有那些伤口。”他朝我笑着，一个难看又哀伤的自嘲，不愿再说与自己相关的事。

　　“你更适合笑起来，那些不适合你。”他说。

　　我撸起袖子，狠狠地将眼泪擦掉，悲伤压的嗓子酸楚。

　　“杰森少爷，你把上午那件事告诉了阿尔弗雷德，对吧。”

　　“我没有向你做过承诺，阿尔弗雷德是个很好的人，他值得你去向他依赖，撒娇，其他人也一样，当然，除了那个臭屁的小鬼。”

　　他送了我回去，也没再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路上都没说话，中心区离钻石区很近，坐几站地铁就到了，杰森送我到那栋周围最高大豪华的庄园门口后。

　　“晚安，小公主。”这是杰森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目送我进入庄园内后，在那站了很长时间，看着庄园内亮着的白色灯光，眼神怀念又哀伤。

　　再之后的一个多月内，我便再也没有见到杰森了。

　　我想，夜晚的风吹得很凉，他一定觉得很刺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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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我要死了，写了那么多都要吐血了呀。
快给我评论救我一口！
陷入对达米安的愧疚中。
后面！后面一定给他出场！！！
反正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见到杰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