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星星》余温酒

8、八颗星星

　　折星星/余温酒

　　chapter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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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寂静几秒。

　　恰在此时，服务员小跑过来，上了两人点的烧烤，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今天客人有点多，螺已经没了，需要现买现做，得晚点才能上。”

　　初恋和顾嘉南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道：“没事……”

　　两人顿了半秒，同时看向服务员，又同时改口。

　　初恋：“没关……”

　　顾嘉南：“没……”

　　两人又一顿，同时看向对方，默契地不怎么爽地眯了眯眼。

　　服务员看看初恋，又看看顾嘉南，似乎闻到修罗场的硝烟味，忙笑道：“你们好好吃，我先去忙。”

　　说完，脚踩风火轮似的溜了。

　　“小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脸上有褶子？”顾嘉南无语地看着初恋，似是觉得太滑稽，没憋住地笑了声，修长手指摸着线条利落的下颚，好笑：“哥这张脸，比剥壳的鸡蛋还嫩，哪来的褶子？”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初恋看了眼烧烤，视线停在金针菇上半秒，突然想到什么，拿起金针菇串，在他眼前晃了晃，一脸为难：“你脸上的褶子比这金针菇还粗，别欺负剥壳的鸡蛋，好不好？它们会哭的。”

　　顾嘉南：“……”

　　初恋似乎觉得还不够，歪了歪头，咬了股金针菇，缓慢咀嚼。金针菇很有韧劲，咯嘣脆声瞬间传出。

　　顾嘉南：“……”

　　小少女表情认真又无辜，圆润的杏眸澄澈又干净，直勾勾望着他时，不含半点杂质。声音软绵绵，像甜丝丝的棉花糖，每个字每句话，都带着甜蜜的色彩。

　　用最纯真的甜蜜，补最狠辣的利刃。

　　刀刀刺在伤口正中央。

　　顾嘉南深吸口气，整理了下表情，瞥了眼她不断起伏的小腮帮，桃花眼含笑：“喜欢金针菇？”

　　初恋愣了半秒，警惕地看着他，小声却诚实：“喜欢。”

　　一听，顾嘉南眉眼松了点，语气愉快，带着玩味：“原来你连我的老褶子都喜欢？”

　　“……什么？”初恋没明白他的意思，反应半秒，瞬间气急：“你……”

　　见小奶猫炸毛，又开始奶凶奶凶，顾嘉南心情大好，得意地挑了挑眉，轻叹：“哥依旧是个传说。”

　　初恋盯着金针菇串，瞄了眼垃圾桶，原本想丢进去，但作为珍惜粮食的三好学生，还是吃完了，故意咀嚼得很响，扯了张纸巾，边用力擦嘴，边咬牙道：“老成传说，你也不容易。”

　　顾嘉南：“……”

　　气氛再次沉寂。

　　突然，隔壁桌有人起身，椅子猛地往后一滑，发出刺啦一声，刺得耳膜发疼。

　　那人朝他们这桌走来，搁了瓶蔓越莓酸奶在初恋面前，小声丢了句，老大送你的，就忙不迭地缩了回去。

　　初恋不明所以地盯着酸奶：“？”

　　顾嘉南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眼球被酸奶粉嫩的包装一激，顾嘉南终于清醒了点，终于记起正事，回头瞥了眼所谓的老大，危险又不甚在意地敛了敛眼睑，低头，本就低沉的烟嗓更沉，只剩气音：“小鬼，不准早恋，知道不？”

　　初恋思绪放空半秒，反应过来后，脸瞬间烧起来，慢慢充血成红富士。

　　她咬住下唇，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十分恼羞：“我才没早恋！”

　　闻言，顾嘉南满意地点头：“没早恋就是乖小鬼。”

　　乖小鬼三字让初恋很不满，脸蛋红得更厉害，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声音带了分怒：“你才早恋！”

　　说完，恼羞地瞪着他，抿紧唇角，重重地哼：“不过就算你现在想，年龄也不允许了。”

　　顾嘉南：“……”

　　注意到她是真不高兴，顾嘉南立直身体，表情正经了点，清清嗓子：“是啊，即便恋爱，也是黄昏恋。”

　　初恋一愣。

　　“老可怜了。”顾嘉南叹了声，掀了掀眼皮，直勾勾盯着她，语中含笑：“所以，小鬼能不能怜爱老人家？”

　　初恋视线落在他脸上，看了会又垂下，盯着自己搅在一块的指尖，喃喃道：“看你表现。”

　　顾嘉南面露意外，似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原谅，正想说点什么。

　　初恋怕他语出惊人，自己现在心情又莫名的乱，拿起烤串，搁在他面前的盘里，凶巴巴道：“闭嘴！快吃！”

　　顾嘉南轻笑：“好。”

　　——

　　初恋虽然有点饿，但胃口小，几串烧烤就饱了，坐在旁边，边喝奶茶，边看顾嘉南吃。

　　他估计很饿，吃得挺快，但姿态从容，也没杂音，看起来不像吃大排档，而是高级料理，极其优雅。

　　初恋咬了咬吸管，小声问：“你没吃晚饭？”

　　顾嘉南抬眸看她，扯了张纸巾，擦干净嘴，才道：“晚上有点急事，没来得及。”

　　初恋点头，轻哦了声，突然想到他来接她，是不是这件事耽搁了他，不好意思地别开眼：“是因为来……”

　　顾嘉南猜到她想说什么，忙打断：“别乱想，是我的私事，跟你没关系。”

　　说着，他突然想到其他事，掏出手机，边指纹解锁边道：“来加个人。”

　　初恋疑惑：“嗯？”

　　“别墅离一中有点远，你学习那么辛苦，能少走路就多休息。”顾嘉南笑道，“从今天开始，我有空就会来接你。如果没空，就联系这个人。”

　　顾嘉南把手机搁她面前，指尖敲了敲屏幕上的球球号，笑道：“这人是我的好兄弟，你可以完全放心。”

　　初恋扫了眼球球号，埋头咬住吸管，声音含糊：“别麻烦了。”

　　顾嘉南轻啧了声：“听话。”

　　初恋盯着他，迟疑两秒，乖乖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摁下拍照键的瞬间，她突然纳闷，为什么这么乖？这么听他的话？

　　——

　　解决完夜宵，顾嘉南去前台付款，初恋看着那瓶酸奶，扫向依然热闹的隔壁桌，轻拧了下眉梢，正在想怎么处理。

　　顾嘉南提着她的书包，站在过道，回头看她，歪了歪脑袋，语气有点严肃：“跟上。”

　　初恋没再理那瓶奶，小跑到他跟前，用力点头：“走吧。”

　　两人走后，隔壁桌更热闹。

　　刚刚送酸奶的男生手搭在周南肩上，伸长脖子望初恋和顾嘉南背影，贱笑：“南哥，小美女根本不领你情欸。”

　　周南冷着张脸，打掉男生的手，劲很大，发出啪的一声，倨傲地抬抬下巴，用命令的口气：“给我拿过来。”

　　男生下意识面露不情愿，想了想，默默拿过酸奶，递给他。

　　周南接过酸奶，盯着看了会，拧开盖，一口气喝光。

　　——

　　顾嘉南将机车停在别墅前，人没下来，等初恋下车后，将书包递给她，笑着叮嘱：“晚安。早上记得吃早餐。”

　　初恋原本挺高兴，这话像一盆凉水泼在她头上，凉气自脚底升起，好心情瞬间沉到山底，接书包的动作一顿。

　　她想了想，缩回手，迟疑问：“你又要走？”

　　顾嘉南不解地挑眉，把书包往前递了递，笑问：“我不走，留着干嘛？”

　　听到这话，初恋立马拉下脸，说不清是难堪还是生气，语气很不乐意：“我不准你走。”

　　“怎么？舍不得我？”顾嘉南本意是玩笑，却在偏头的瞬间，看见她泛红的眼眶，愣了半秒，立马下车，弯低腰，与她对视，指腹擦过她的眼角，翼翼问：“怎么……”

　　哭字没说出来。

　　初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垂下脑袋，盯着自己脚尖，生硬道：“顾嘉南，这是你的别墅。”

　　顾嘉南一愣，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他缓慢立直身体，垂眸看着她，一声不吭。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初恋觉得此刻安静得过了分，呼吸和心跳声都能清楚听见，任何动静都被无限放大，一下又一下地重击耳膜。

　　他此时的沉默，就是对她的凌迟。

　　初恋有点受不住，咬住下唇，吸了吸鼻子，强硬绷住情绪，将乱七八糟全压下，猛地抬头，打算做个了结。

　　却在同一秒，灼热手心落在她头顶，温柔揉了揉。

　　初恋怔住。

　　顾嘉南眉眼低垂，凝视着她的眸，神色极认真，融进浓浓夜色，带着似有似无的旖旎。

　　他说：“初恋，没关系的。”

　　这回，初恋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者说，脑子不怎么清醒，心脏扑通直跳，却不闪不避迎上他的目光。

　　沉默几秒。

　　顾嘉南弯低腰，抬手捏了捏她鼻尖，轻笑：“进去吧。”

　　初恋瞅了他眼，没说话，转身，默默朝别墅大门走。

　　顾嘉南慢她半步，看着小姑娘的背影，瘦小得一阵风就能吹倒，性子却倔得不行，不禁轻叹：“就这么介怀？”

　　初恋点点头，轻嗯了声，嗓音有点低哑。

　　听着怪可怜，顾嘉南想到别的事，痞气全收敛，目光不自知地温柔，语气极认真：“别的时候，我管不着，但你在我这，我的就是你的。”

　　初恋看向他，认真思考了会，点头：“可以。”

　　闻言，顾嘉南眉眼舒展开，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

　　初恋：“但，除了你的年龄。”

　　顾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