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星星》余温酒

9、九颗星星

　　折星星/余温酒

　　chapter009

　　——

　　初恋坐在客厅沙发休息了会，渐渐冷静下来，回忆刚刚与顾嘉南的交谈，特别是那句，我不准你走。

　　整个人像被惊雷劈中，满脸不可置信，身体做不出任何反应。

　　这话是她说的？

　　她的脸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热度一路蔓延到脖颈，耳垂也产生灼烧感。

　　开始觉得羞耻，深深地。

　　顾嘉南从厨房出来，将热水递给她，看起来没受任何影响，语气淡淡：“喝点热水，上去看会书就早点休息。”

　　初恋沉默接过，双手捧住水杯，抿了一小口，认真思索了下，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下。

　　特别是那句，实在太丢人了！

　　可，想法美好，现实骨感。

　　这玩意该怎么解释？

　　学习太累，需要人陪？

　　醉烧烤了，脑子不清醒？

　　想了好一会，初恋才磨蹭地开口。

　　她声音很软糯，刚刚抽泣过，带着点低哑，此刻故意绷着，很像小大人，“你别误会。”

　　顾嘉南掀起眼皮，看向她，疑惑地嗯了声：“误会什么？”

　　初恋板着脸，故作冷淡：“刚刚的事。”

　　顾嘉南顿了半秒，猜到小姑娘在纠结什么，挑了挑眉，拖腔带调地哦了声：“可，我已经误会了。”

　　初恋：“……”

　　顾嘉南身体靠在沙发，坐姿有点大爷味，懒洋洋地笑：“怎么办？小鬼。”

　　初恋睁大眼，似被他的话惊到，一时间，没想好措辞，急道：“你不准误会！”

　　顾嘉南轻笑：“小鬼，你怎么这么专/政？”

　　初恋面露心虚，想了想，底气不足地轻哼：“你刚刚说的，你的就是我的。难道你想反悔？”

　　顾嘉南：“……”

　　初恋深吸口气，整理了下情绪，故作淡定：“总之，你不准误会。我不准你今晚走，是因为我明早不想走路。”

　　说完，翼翼瞅他的表情，做好如果他生气，就立马改口，考虑到他太累，也能自己去上学的准备。

　　不管怎么样，那句我不准你走，必须解释清楚，至少得模糊下重点。

　　顾嘉南点头，笑意不减，不甚在意地问：“几点？”

　　初恋一愣，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答：“六点半。”

　　顾嘉南没迟疑地点头：“好。”

　　初恋更懵：“？”

　　就这样？！

　　顾嘉南仰头，喝光热水，将水杯搁在茶几，轻笑：“老人家得养生，先去睡了。”

　　顿了顿，温声道：“小鬼，晚安。”

　　初恋喃喃：“晚安。”

　　她盯着他上楼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楼梯转角，才缓慢收回目光，垂下脑袋。

　　此刻，她大脑里一团浆糊，思维莫名其妙地放空，眼前电影慢节奏般不断回放，顾嘉南痞气却温柔的模样。

　　-几点？

　　-好。

　　-老人家得养生，先去睡了。

　　-小鬼，晚安。

　　就……这样？

　　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初恋很难以置信。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勉强翻篇。

　　初恋松了口气，心情大好地喝水。将两个水杯拿到厨房，洗干净后放进消毒柜，准备上楼看会书。

　　路过主卧时，她下意识停下，盯着门走神，不知想了些什么，回神时，懵了半秒，一脸恼羞，忙往侧卧跑。

　　大晚上的，竟然站在男人卧室前？！

　　还是个老男人？！！

　　初恋觉得自己今晚病了，还病得不轻。

　　她带着满脸热气，小跑到侧卧门前，手刚握住门把，兜里手机震动了下，下意识停下，掏出一看。

　　顾债主：记得锁门。

　　初恋：“？”

　　没过半秒，手机又震动了下。

　　顾债主：我会以身作则地锁门。

　　初恋：“？！”

　　——

　　第二天，初恋很早就起床了，面无表情地洗漱完，轻轻走到主卧前。因为那两条消息，她昨晚没怎么睡好。

　　以身作则地锁门？

　　意思是，担心她会在半夜破门而入？？

　　甚至对他图谋不轨？？！

　　初恋深吸口气，迟疑地握住门把，缓慢转了下，然后……

　　她瞪大眼。

　　他竟然！真的！！锁门了！！！

　　初恋胸/腔猛地一起伏，然后静止不动，不可思议地想：难道在他眼中，我就是这种人？！

　　她正失神地想着，突然有股力拉了她把，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侧脸撞在滚烫坚硬的胸/膛。

　　那一瞬，她听见清晰的心跳声，鲜活的，带着朝气的。

　　初恋彻底懵了，杏眸微转，盯着眼前大片麦色的肌肤，眸底闪过惊吓，慌忙用双手推开，人往后连退好几步。

　　初恋警惕地瞪着顾嘉南：“……”

　　顾嘉南睡眼惺忪地看着她，缓了几秒，突然回神，忙系上白衬衣的纽扣，神色不自然地别开眼。

　　初恋难堪得要死，浑身都烧起来，脸已经烫得没知觉，眼睛完全不知放哪，忽闪得像龙卷风过境。

　　顾嘉南清清嗓子，声音沙哑：“这么早？”

　　初恋侧着身体，低垂着脑袋，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顾嘉南将纽扣系到最上面，低笑一声，开了个小玩笑，企图缓解紧绷的气氛。

　　“原来学霸不仅书包重，起得也很早。”

　　初恋匆匆瞥了他眼，又生硬地别开眼，轻嗯了声。

　　小姑娘应该是害羞了，脸蛋和耳垂都红红的，看起来软绵绵一团，跟浑身带刺的以前差别很大。

　　顾嘉南看得走神半秒，心脏没由来地猛跳两下，反应过来后，顿时心生懊恼。

　　顾嘉南，就一小鬼，你眼睛瞎了？怎么会觉得……

　　因这突如其来的情绪，顾嘉南也安静下来，不知道说什么。

　　走廊空荡且安静，光线还有点昏暗，显得一切都模糊，以及说不清的暧昧。

　　初恋完全待不下去，丢下句，我回房间了，便如受惊的小兽落荒而逃。

　　顾嘉南盯着小姑娘踉跄的背影，无意识地勾起唇角，好半晌，突然笑出声，在寂寥走廊，听起来很温柔。

　　他斜靠在门框，好笑地摇摇头，眯着眼想了会，掏出手机，找到刚下载的不怎么用的球球，慢吞吞敲字。

　　——

　　离开顾嘉南的视野范围后，时遇加快脚步往卧室跑，用前十六年最快的速度，开门、进门、关门、反锁，比一气呵成还快半分，然后背紧贴微凉的门，提醒她此刻的身体有多烫。

　　初恋重重吐了口气，双手捧住滚烫的脸，轻揉了几下，突然有种恍惚又迷茫的感觉。

　　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

　　复杂得完全没法解释。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接连好几下，在寂静无声的侧卧，显得尤为清晰。

　　初恋掏出一看。

　　-小鬼，早安。

　　-收拾好，带你去吃早餐。

　　-然后长高高可爱/可爱/可爱/

　　初恋：“……”

　　原本她的情绪极其混乱，可看见这仨个眯眼噘嘴的表情包后，下意识笑出声，自己都被吓了跳。

　　好像刚刚那短暂却艳丽的场景不曾存在。

　　她戳开消息编辑框，快速敲字：本少女不矮不高，是最完美的高度。

　　消息发出后，初恋犹豫了会，慢吞吞敲字：早安。

　　她指尖摁着屏幕，盯着早安两字好一会，突然意识到什么，但答案转瞬即逝。

　　她只摸到了尾巴。

　　毛毛的，软软的，有点陌生，却又不怎么抗拒。

　　甚至有点小期待。

　　——

　　初恋整理好表情，走到客厅时，顾嘉南正坐在沙发玩手机，好像在跟人聊天，拧着眉，神情意外却专注。

　　她背着书包，乖乖站在旁边，等他聊完，没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好一会，顾嘉南抬头，收起手机，才注意到身旁的她，忙起身，朝她走过去，“怎么不叫我？”

　　初恋眨眨眼，“我看你正在忙。”

　　“聊天算什么忙？”顾嘉南好笑道，伸手去拿她的书包。

　　初恋想到昨晚被书包阻隔，还硌得怪不舒服，就往后退了半步，急道：“书包很轻，我自己可以。”

　　顾嘉南一顿，狐疑地看着她。

　　许是心里有鬼，初恋总觉得，会被他看出什么，忙转移话题：“你刚刚在跟谁聊天，看起来好认真。”

　　顾嘉南淡淡哦了声，神情有短暂的僵硬，很快又恢复，语气漫不经心：“一个很麻烦的女人。”

　　初恋眉心猛地一跳，捏着书包肩带的手指紧了紧，向来柔软的声音突然干巴巴：“很麻烦的女人？”

　　顾嘉南敷衍地啊了声，抬手摸了摸后颈，表情有点烦躁，没过几秒，笑意又浮现在脸上，“走，去吃早餐。”

　　说着，转身往外走。

　　初恋看着顾嘉南背影，感觉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绪又崩了，还朝着最不好的方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快。

　　她眨了眨眼，深吸口气，紧步跟上顾嘉南。

　　——

　　这栋别墅自带地下车|库，分两个别间，小的没开，大的摆了三辆豪车，红白黑，顾嘉南选了辆最低调的黑色。

　　一路走过来，虽然没花多长时间，但足够初恋调整好情绪，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刚刚很莫名其妙。

　　顾嘉南二十三岁，是个成年男人，有自己的学业和生活，更有自己的朋友圈。

　　他跟谁聊天，是男，还是女，都跟她初恋没任何关系。

　　但情绪突如其来，没任何预兆，极少受影响、也很会调节的她，这回竟然有点束手无策。

　　初恋现在很矛盾，明明昨晚还在为自己打扰他的生活而内疚，今早又为他有不愿跟她提及的麻烦女人而不高兴。

　　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还病得不轻。

　　初恋认真思考了下，表示这可不行。

　　小恋同学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美少女，怎么能表现成这样？

　　不可以，绝不可以。

　　初恋强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努力扯了扯嘴角，挤出两个勉强的梨涡，笑问：“今天不坐机车？”

　　顾嘉南侧身，绅士地帮她拉开车门，点头：“你不仅能再眯一会，坐着也舒服多了。”

　　一听，初恋面露欣喜，梨涡盛了酒似的，弯下腰，钻进副驾驶座，笑嘻嘻：“我觉得机车超酷。”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僵住，梨涡里的酒全撒出来。

　　车厢中散着淡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