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星星》余温酒

5、五颗星星

　　折星星/余温酒

　　chapter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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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初恋情绪还没平复好，但想着，不能让他一个人忙，便急急下楼。

　　走进厨房，看见他的瞬间，不知是不是错觉，初恋感觉心跳快了点。

　　顾嘉南正在切毛肚，听见声音，刀没停，侧头看她，轻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随便买了些。”

　　初恋忙摇头：“我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顾嘉南笑：“有喜欢的，尽管跟我说，超市很近，马上就能买回来。”

　　初恋扫了眼料理台，食材堆成小山，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几乎一应俱全，“够了，已经很多了。”

　　初恋离他半臂远，隐约能闻到他的气息，有点不自在，往旁边挪了半步，小声问：“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顾嘉南看向她，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没刚刚那么活泼，浑身上下都端着，似想跟他保持距离。

　　他无意识拧眉，有点不爽，但想了想，又一脸平静，心道，尽到责任就好，这些他管不着，也不归他管。

　　顾嘉南摇头：“我买了果冻，放在茶几，快去吃。”

　　如此贴心的举动下，显得她那点小心思特幼稚，初恋面露不好意思，垂下头，语气执拗：“我要帮忙。”

　　见她不似玩笑，顾嘉南没再拒绝，挑了个轻松的活，“把金针菇洗出来。”

　　初恋忙拿出金针菇，打开水龙头，认真清洗。

　　——

　　气氛逐渐寂静，偌大厨房只剩水流声和菜刀碰撞菜板声。

　　初恋感觉有点尴尬，正想找点话聊，听见顾嘉南问：“在学校有没有乖乖听老师话？”

　　“啊？”初恋愣了半秒，立马想到李晓，底气不足道：“当然有啊，我是三好学生。”

　　顾嘉南：“学习怎么样？”

　　初恋心想，这题我会，忙道：“挺好的。”

　　不仅超大声，说完还觉得不够，补了句：“我成绩很好。”

　　“那就好，”顾嘉南点头，“作业多不多？”

　　初恋：“不怎么多，高二课程不算紧张。”

　　顾嘉南又问了几个跟学习有关的问题，她都一一回答。

　　初恋偏头看他，突然觉得这氛围、这问题、这语气，怎么这么像……老妈子？

　　初恋：“……”

　　细想了下，她顿时后背发麻，虽然顾嘉南大她八岁，有点老，但真不至于……

　　顾嘉南又问：“周末打算怎么过？想不想出去玩？”

　　不及她回答，他又道：“你来南城这么久，连去学校登记，我都没陪你。实在是抱歉。”

　　初恋垂眸，盯着水流下的金针菇，开始觉得难堪。

　　无论她的学习，还是生活，都跟他没关系，半点都没。

　　原本他能好好住在别墅，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潇洒又自在。

　　但因为她突然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分明是她打扰了他。

　　结果却是他来抱歉。

　　初恋越想，越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顾嘉南吐了口气，情绪放松下来，像终于接受以前不能接受的事，语气淡然：“再怎么说，我也算你长辈。”

　　初恋一顿，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

　　顾嘉南：“如果有事，尽管找舅……小舅舅，知道吗？”

　　这话如惊雷，狠狠劈中她，做不出任何反应，视线模糊了瞬，耳边只剩嗡嗡声。

　　初恋慢腾腾掰开金针菇，看水流滑过它们的躯壳，心道，小舅舅吗？

　　——

　　那晚，电闪雷鸣，滂沱大雨，各种声音混杂在一块，直击心脏与灵魂。

　　两人面对面坐，吃了个不太愉快的火锅，处处尽显小侄女和小舅舅的礼遇。

　　遗憾又不遗憾的是，初恋周末哪都没去，独自在别墅写了两天作业，偶尔折折星星。

　　原本顾嘉南已经在计划带她去哪玩，临时接了个电话，有点急事，只好跟她道歉，把时间往后挪。

　　初恋心里有事，正想一个人静静，想也没想说：“没关系，等你有空再说。”

　　他忙而没法带她去玩，初恋或多或少松了口气，心头有种很复杂的感觉。

　　该怎么形容呢？

　　初恋坐在书桌前，桌面摊着写满笔记的课本。她单手撑着下巴，盯着玻璃瓶里的纸星星，心道，

　　就像少欠了债主一笔钱。

　　而顾嘉南就是她的债主。

　　初恋用钢笔在稿纸上画了几下，写出顾嘉南三字，想了想，又划掉，改成：顾债主。

　　看着这三字，初恋满意点头，心道，愉快地决定了，从今天开始，这就是他的代号。

　　比小舅舅顺眼多了。

　　——

　　周一早上，初恋早早起床，简单洗漱完，便去上学。

　　走到公交站亭时，兜里手机震动两下，她掏出一看。

　　顾债主：小鬼，记得吃早饭。

　　顾债主：吃饱才能长高高哦。

　　初恋：“……”

　　她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瞥了瞥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她，顿时松了口气。

　　初恋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底已经翻起巨浪，没记错吧？这老男人是二十三岁，不是三岁，也不是两岁。

　　还长高高——哦？

　　等了会，车还没来，初恋迟疑地摸出手机，看着那几字，好笑几声，想到顾嘉南的身高，突然笑不出来。

　　他多高来着？

　　她好像才到他胸膛？

　　那不得一米八好几，近一米九？！

　　初恋：“……”

　　她抿抿唇，将手机揣进兜，嘟囔：“二十三年才长这么点。”

　　——

　　虽然初恋起得早，但别墅离学校有点远，她又漫不经心的，走进教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

　　林芽正在赶作业，见她来了，抬头：“小恋，老王已经来了。”

　　初恋轻哦了声：“挺早的。”

　　“肯定是灭绝师太向他告了状，所以才会来这么早。”林芽道，“我估计，他待会就会来叫你去办公室。”

　　初恋不在意道：“叫吧。”

　　林芽微讶：“你不怕？”

　　“怕什么？”初恋打开书包，拿出英语课本，翻到单词那页，“再说，怕也没用。你慢慢写，我背单词了。”

　　说完，双手放在桌沿，认真背起单词。

　　林芽：“……”

　　你记得谁告了你吗？

　　英语老师欸，你竟然心无旁骛地背单词？！

　　——

　　果然如林芽所言，老王很快就来了，把初恋叫去办公室，快到她那页单词都没背完。

　　老王长得和蔼可亲，带着黑框眼镜，加上头地中海，看起来很朴实。

　　班主任办公室中，老王笑眯眯地看着她：“你来一中有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

　　初恋用力点头，表情很认真，声音软软的：“感觉很好，老师和同学都很照顾我。”

　　顿了顿，满脸感动，就差痛哭流涕，“我很喜欢一中！”

　　老王一顿，拿起水杯，吹开表面的枸杞，疑惑地扫了她眼。

　　初恋目光直直撞上去，笑得单纯又甜美，露出俩可爱梨涡。

　　女孩穿着宽松校服，显得个子娇小，扎着高马尾，没戴任何饰品，看起来很干净。

　　完全不像问题学生。

　　朴实老王开始怀疑郑晓，是不是添油加醋了，或者说，对新同学有成见。

　　见老王走神，初恋狡黠地笑了笑，很快遮掩，小声问：“王老师，您还有事吗？”

　　“啊？”老王回神，喝了口枸杞水，摇头：“没事。”

　　初恋：“那我能回|教室背单词了吗？”

　　听到这话，老王立马肯定，初恋没问题！

　　大清早就背单词，多么听话的乖孩子啊！

　　如果跟英语老师有矛盾，会这样吗？！

　　肯定不啊！！！

　　老王放下水杯，笑呵呵：“别急着走，咱俩聊聊，增进下师生关系。”

　　初恋有点懵，增进下师生关系？不该放她回去学习吗？！这班主任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初恋勉强笑道：“……好啊，王老师想聊什么？”

　　老王似乎对她很满意，指着旁边的空椅，笑：“坐下说。”

　　初恋：“……好。”

　　她坐姿端正，脸上的笑收敛了些，心道，这班主任实在太不寻常，得收着点，可别翻车了。

　　“别紧张，随便聊聊。”老王笑道，“你来一中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你家长吧？”

　　初恋背脊挺直，表情正经，语气警惕：“他们很忙。”

　　没空来学校！更没空来您办公室写检讨！！您死心吧！！！

　　老王没察觉初恋的抗拒，自我脑补空巢小孩，自我感动地面露怜惜，声音温和：“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初恋想也没想地摇头，很用力地。

　　老王为难半秒，更怜惜了，好像初恋是瓷娃娃，小声问：“我记得你没住校，是独自在外租房？”

　　初恋犹豫半秒，“我现在住在妈妈亲……朋友家。”

　　严格说，顾嘉南算她长辈，妈妈亲戚。但不知为何，她很抗拒这层关系，更不愿承认——

　　顾嘉南是她小舅舅这件事。

　　老王轻哦了声，若有所思：“那你妈妈这位朋友有空吗？”

　　初恋一顿：“他……”

　　不及她说完，老王道：“能来参加几天后的家长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