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星星》余温酒

4、四颗星星

　　折星星/余温酒

　　chapter004

　　——

　　回到别墅，初恋钻进侧卧，扑在床面，卷着薄被滚了几转，感受狭小空间带来的安全感。

　　雷阵雨即将来临，空气闷热，没一会，她就出了层细汗，脸颊泛起粉，心跳也慢慢加速。

　　某个临界点，她受不住地起身，咬了咬下唇，轻哼：“没关系。”

　　二十三岁老男人就那样，别跟他一般见识。

　　缓了几秒，初恋重重吐了口气，下床洗脸，目光触及镜中的小红脸，动作一顿。

　　刚刚与顾嘉南在走廊的画面浮现眼前，她那些坦诚得肆意的言语和软萌得幼稚的举动，令她浑身发烫，似置身火炉，皮肤被燎得火|辣，马上就皮开肉绽。

　　冷静瞬间泯灭，整个人彻底垮掉。

　　初恋双手捂脸，后知后觉真丢人。

　　太丢人了！

　　她怎么会说那种话？

　　还不知所谓地卖萌？！

　　只见过三次的老男人，你疯了吗？！！

　　而且，他还是你的……

　　初恋放下手，盯着镜中的自己，深吸口气，故作淡定：“算了。”

　　不该说的，都说了。不该做的，都做了。

　　不算了，还能怎么办？

　　实在过不去，就当给老男人占的便宜吧。

　　初恋用冷水洗了把脸，情绪平复不少，理头发时，想到那记摸头杀，也不那么脸红心跳。

　　不过，今天以前，他好像一直很避嫌，即便搭车，都不会靠得她太近。

　　更别提其他时候，最近都离她半米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完全不认识。

　　最关键是，别墅是他的，却在她住进来后，彻底不见人影。

　　仔细想想，未满十六的女高中生和二十三岁成年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确实很……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

　　初恋没动，也没应声。

　　刚刚发生那种事，现在又想到这问题，她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没得到回应，顾嘉南又敲了敲，等了好一会，轻笑：“小鬼，我进来了？”

　　初恋一惊，原以为他会默默离开，没想到……

　　电光火石间，她想也没想地往床上跑，企图装睡。但慢了半步，手刚摸到薄被，门被打开。

　　初恋：“……”

　　顾嘉南：“……”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会。

　　顾嘉南先回神，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初恋突然觉得，她这些举动又怂又幼稚，跟对外的酷妹形象完全不符，好像无意识暴露了什么，懊恼地别开眼，再回头时，一脸镇定，语气淡：“干嘛？”

　　还有点小酷。

　　她丢开薄被，坐在床沿，扯过旁边的玩偶，抱在怀中，似有了依靠，更酷地抬抬下巴：“有事就说。”

　　第一回有人这样跟他说话，顾嘉南饶有兴致地看她。

　　小朋友年纪小，长相和身高更显小，抱着玩偶坐在那。委屈又倔强地抿着唇，尖细下巴不服输地抬着，细白指尖发泄地轻戳玩偶，看起来像炸毛的小奶猫。

　　奶凶奶凶，如果他再做点什么，丝毫不怀疑，她会亮出小尖牙和小厉爪，不客气地给他两下。

　　得顺毛哄哄。

　　顾嘉南好笑地摇头，走过去，半蹲在她跟前。小朋友个不高，坐在床沿刚好与半蹲的他齐平。

　　初遇到现在，他还没好好瞧过小姑娘，看也是俯视。这种同一水平线的对视，还是第一次。

　　顾嘉南对女孩的长相没什么概念，经常听闵潭和工作室那群人说哪个女孩好看，产生不同意见时，他们会来询问他。他一直觉得，还能怎样，就那样呗。

　　但眼前小鬼，貌似真担得起小仙女三字。

　　齐刘海，高马尾，宽松白体恤，黑色百褶裙。年纪小，个子也娇小，腿不算长，却纤细匀称。

　　杏眸圆润，眼尾微翘，双眼皮深且漂亮，睫毛长而翘。皮肤白皙，凑近点，依稀可见细小绒毛，看不见毛孔。

　　气质真干净，一看就知道是乖孩子。

　　不得不说，有时候，闵潭眼光还挺靠谱。

　　看久了，感觉有点怪，但又说不上。

　　顾嘉南没多想，笑问：“还生气呢？”

　　两人靠得很近，姿势很亲昵，最主要的是，这是她的房间，初恋有点不自在，闷声道：“没生气。”

　　顾嘉南：“嗯？真没生气？”

　　初恋用手指戳玩偶，戳出几个小凹，看着它们慢慢鼓起，心情突然放松了点，点头道：“真没生气。”

　　她确实没生气，顶多有点别扭和羞耻。刚刚好不容易散去，他又来拱火，还拱得老高。

　　不得不承认，老男人确实很影响她情绪。

　　虽然两人只见过几面，虽然除了名字和年龄，其他的，她都一无所知。连他还在上学，也刚刚才知道。

　　对这种情况，初恋突然有些不满，同时升起某种欲望——她想了解他。

　　走神半秒，刚缓过来就撞上他的视线，桃花眼微弯，瞳仁漆黑，映着她略呆的模样。

　　她下意识侧头，眼神有些恍惚，干巴巴道：“我生气才没这么简单，是要，要揍人的。”

　　顾嘉南跟着侧头，目光始终追逐她，好笑地挑眉：“原来你想揍我？”

　　初恋：“……”

　　她已经被老男人磨得彻底没脾气，好半晌，只能软软威胁：“你再笑，我真生气了。”

　　顾嘉南挑眉：“然后揍我？”

　　初恋急了：“你……”

　　顾嘉南憋笑：“好了，别闹了。”

　　初恋：“……”到底谁在闹？能不能要点脸？！

　　顾嘉南敛了敛眉眼，刚刚的不正经没了，话锋一转，温声道：“我买了菜，待会吃火锅？”

　　初恋顿了顿，下意识一笑，觉得这表现太像原谅他，立马收敛，冷声道：“不是说不想吃？”

　　“你想吃，我就想吃。想法跟着你走。”顾嘉南起身，抬手捏了捏她鼻尖，轻笑：“可不能委屈了小鬼。”

　　初恋被突如其来的肌肤接触吓了跳，眼睛一眨不眨，呆呆地摸着鼻尖。

　　顾嘉南转身往外走，轻笑：“我去做火锅，你休息会再下来。”

　　说完，他走出侧卧，绅士地轻关上门。

　　少了个人，房间安静下来，初恋思绪彻底放空，眼前不断浮现顾嘉南捏她鼻尖的画面。

　　他指尖很烫，像烧得灼热的小灯泡。指腹有层薄茧，原本就很痒，再轻轻摩擦，头皮都开始发麻。

　　初恋摸摸鼻尖，呆呆地想：继摸头杀后，不过半小时，她又被老男人捏鼻尖了？

　　搞错没？

　　他们很熟吗？！

　　他怎么能那么自然地捏她鼻尖？！！

　　上一个捏她鼻尖的人，还是妈妈呢！！！

　　想到他那些亲昵的话，尤其是那句，可不能委屈了小鬼，初恋整个人都烧起来，快熟透了。

　　初恋深吸口气，企图平复心情。可鼻尖残留的触感，让她怎么都没法平静，甚至愈演愈热。

　　他怎么能既摸她头！又捏她鼻尖！还叫她小鬼！

　　他俩根本！完全！一点！都不熟！好不好？！！

　　初恋鼓着脸颊，气呼呼道：“妈妈都没这样对过我！”

　　长这么大，头一次遇见能占她便宜的人，还占的这么齐全。

　　比亲人都更进半步。

　　这才多久……

　　初恋抿着唇，开始茫然，还有些害怕。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直觉告诉她——

　　顾嘉南，这个老男人，有点危险。

　　不，是很危险。

　　初恋抱紧玩偶，摇摇头，抿唇道：“别乱想。”

　　重复几遍，她掏出手机，准备看点东西，转移下注意力。

　　一看，林芽发了多条消息。

　　-小恋，大事不妙！

　　-有人看到灭绝师太去了老王办公室！！

　　-有图有真相！！！

　　紧接着，发了张截图，是某个群的聊天记录。上面是灭绝师太进老王办公室的背影图，下面是某个同学的幸灾乐祸：这回是学生写检讨？还是家长写检讨？前者1，后者2。我狂压2！！！

　　初恋：“……”

　　虽然她不怕李晓告状，也不怕去老王办公室，但写检讨？

　　还极有可能是家长写检讨？

　　初恋实在不能想象，默默放下手机，当自己没看见这消息。

　　嗯，她什么都没看见。

　　——

　　厨房，顾嘉南刚炒好火锅底料，放在电磁炉小火慢熬，手机突然不停震动，掏出一看，是工作室的人。

　　手头正忙，他没多想地接通，竟然是闵潭，语气幽怨：“南哥，你又拉黑我。”

　　句号，而非问号，可见这并非第一次。

　　既然已经接通，顾嘉南没挂断，随手搁在料理台，打开免提，边处理食材，边轻嗯了声。

　　“竟然这么坦诚？都没想过骗骗我？！”闵潭嚎叫，“啊，小潭好桑心，小潭好绝望。”

　　顾嘉南没理小潭，拧开水龙头，开始清洗食材，手指骨节分明，穿过流水时，格外好看。

　　“南哥，你不能有了小仙女，就狠心抛弃潭潭。”闵潭越说越来劲，“虽然小仙女颜值南波湾，但潭潭真心爱你。对你的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顾嘉南慢条斯理地拧上水龙头，抽出菜刀，开始哐哐哐地切菜，混着意味不明的低笑：“闭嘴。”

　　听起来威胁意味十足，好似再有点声音，菜刀就会落在别处。

　　电话那边的闵潭怔了半秒，不可置信：“南哥，你在干嘛？”

　　顾嘉南：“切菜。”

　　“哇，南哥竟然会切菜！”闵潭用力拍了下桌面，“不愧是我南哥，竟然开始洗手作羹汤，哪位美人这么好运？竟然能得到你的第一次？”

　　顾嘉南冷笑：“你心心念念的小仙女。”

　　闵潭再次怔住，用了十秒消化这消息，“你亲手给小仙女做宵夜？”

　　顾嘉南动作不停，菜刀碰撞菜板的哐哐声，传进话筒中，伴着轻轻一声啊。

　　“我靠，那你还各种明示暗示，想把小仙女撵走？”闵潭震惊起身，带翻椅子，发出刺啦和砰咚声，声音羡慕：“小仙女不仅灵气十足，还是个未成年，这叫什么？童养媳养成史！”

　　顾嘉南动作一顿。

　　闵潭说话就像加特林，一个劲地突突突，还不带喘的：“这可太得劲了，不行，你必须把小仙女，不，是嫂子，带来工作室给大伙们瞧瞧。”

　　顾嘉南抬起菜刀，猛地剁进菜板，声音平静得可怕：“闵潭。”

　　闵潭疑惑地啊了声。

　　顾嘉南拿起手机，凑到菜刀旁，抽出菜刀，再猛地剁下。

　　咚的一声，响彻整个厨房，甚至透过话筒，传遍整个工作室。

　　闵潭顿了半秒，大吼：“南哥！你他么想干嘛！！我给你缩，受惊的潭潭要报警了！！”

　　顾嘉南抽出菜刀，又剁了下，冷笑：“这是我家小鬼。”

　　“我他么知道小仙女是你！家！的！！”闵潭吼道，“是顾嘉南家的！我又没说是我家的！”

　　顾嘉南漫不经心道：“所以，带给你们看，多浪费啊。”

　　闵潭：“……”

　　顾嘉南低笑了声，声音温柔又性感：“乖孩子，想都别想。”

　　闵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