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人》西林分散剂

52、沙漠（2）

　　如果让两个普通的人类猎人在夜晚的沙漠里赶路，他们可能走不了多远。但如果两个行人都不是人类，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半精灵继承着精灵的敏捷与爆发力，吸血鬼拥有强健的体魄和持久的耐力，一高一矮两道影子几乎和沙漠里无处不在的阴影融为一体。
　　“小丽莎，我说过，我可以抱着你走，”在黯淡的星空下，艾斯黛拉摘掉了她的帽子，姜黄的卷曲长发与白天的沙漠几近同色，“你的速度没我快。”
　　“我在看地图。别烦我。” 米丽莎淡淡地回了一句。昆如特交给她的地图很奇怪，她现在能看到的只有粗糙的路径线条和比例尺，但是在几个特别标注出来的点上却做了非常详细的注释，告诉那些被招募的猎人在到达哪些地方之后该怎么做。
　　以米丽莎对沙漠的熟悉程度，她对于从闪城出发百里内的地区都能很快辨别出来，哪些地方集中着宝石矿，哪些地方有绿洲，哪些地方曾经有城邦或是村落聚集，哪些地方有危险的怪物，她都一清二楚。
　　但是她无法从那张地图上辨别出任何信息。地图上标示了猎人们需要到达的第一个地点是较靠外围的一个小型绿洲，猎人们出行常常会去那里补充物资。按照地图上的要求，绿洲里有这位商人提供的免费水源，据说那是提起雇佣的那位商人给的福利——沙漠中的水价要比其他地方高很多。
　　再之后，地图上写着“向前走几步”。除此以外便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别看了。“艾斯黛拉拽了拽米丽莎，指了指前方，“走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们已经来到了那个小绿洲中的补给站。深夜时分那个简陋的小屋里一片漆黑，里面没有任何人。因为亡灵灾害的影响，前往沙漠的大陆人已经少了很多，由于正处在旱季，即使是绿洲里大部分土地上生长的也是枯草。夜晚本该人群聚集的绿洲里只有一个已经没有主人的篝火堆，看起来已经快烧尽了，它的主人应当很早以前就里去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狭小的室内传来缓慢的滴水声。艾斯黛拉先行踏入室内，她看到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个水桶，有水滴正缓缓地从出水口滴落，而那个出水口——
　　她愣住了。
　　“怎么了？”米丽莎推开艾斯黛拉，看到了那儿的场景，顿时也愣住了。
　　那出水口是人的嘴巴。一个人倒挂在房梁上，水从他的口中流过两颊，流过没有闭合的眼睛，从光裸的额头滴落在水桶里。
　　而水桶里的水已经快漫出来了。
　　两人都有不错的夜视能力，她们能看到那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着装整齐，除了大张的嘴巴和瞪出的眼睛，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但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了。”艾斯黛拉说道。身为吸血鬼的她对活物十分敏感，但那人身上传来的只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有人敢喝这个水？”米丽莎瞪大了眼睛。
　　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水瓢，上面还有水痕，看起来之前被人使用过。艾斯黛拉已经上前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那人的状态。她试图把这个可能已经成为尸体了的人类从房梁上放下来，但当她抬手的时候，那尸体突然一动，紧紧抓住了艾斯黛拉的胳膊。
　　“当心！”米丽莎一遍喊着手中的银叶刀已经飞出，不过身手敏捷的吸血鬼有更直接的办法，她胳膊一弯曲，直接折断了那只手。
　　手腕的断口整齐，没有任何血液流出。但抓在艾斯黛拉胳膊上的手也没有任何要松开的意思，并且上面原本苍白的肌肤在渐渐泛起青色，仿佛死尸。
　　“这可有趣了，小丽莎，你说该怎么办？”艾斯黛拉似乎一点都不为她受伤的情况着急，笑着问不远处的米丽莎。
　　米丽莎瞪了她一眼，抓住她胳膊想把那手掰开。
　　“啊啊，痛痛痛！你轻点……”艾斯黛拉叫出了声，米丽莎一下子就不敢动她了。她看向那个断了手的“尸体”，他依旧静静地吊在房梁之上，丝毫没有因为断了一只手而产生什么变化。
　　但那张脸上的眼睛变了。那浑浊眼瞳原本应当呆滞地注视着前方，现在它却看向了一个方向——那个水瓢所在的方向。
　　米丽莎有些明白了过来。她迅速过去拿起了水瓢，那“尸体”的眼睛也随着水瓢转了过来。她又接着从那桶里勺起了一瓢水，那眼睛有转过来直直得盯着米丽莎。
　　“你要我得喝下它？”米丽莎皱起了眉，也许用银叶刀把艾斯黛拉手臂上的那些手指全部割下来会更可靠一点。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行动，一个脑袋就凑过来喝了一口那水。
　　“艾斯黛拉！”米丽莎叫了一声，但她眼前的场景迅速变幻，一阵奇异的眩晕之后，她的眼前不再是那个狭小的补给站了，而是空旷的沙漠。艾斯黛拉在她身边，那只奇异的手消失了，但那青色的伤痕并没有消失。
　　“传送……”在西海岸体验了数次不同类型传送的米丽莎很快的除了答案，她甚至能根据眩晕程度得出这是一次简单的定点传送。
　　“真有趣。布置了那个场地的人很有创意。”艾斯黛观察完周边的环境，确定她们来到了一片陌生的沙漠。她拉在米丽莎身边轻声笑出声，却猝不及防地被半精灵推搡了一把。
　　“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米丽莎冷着脸问道。
　　“喝了口水啊，”艾斯黛拉无辜地说道，“我知道，那水是从那死人的嘴里流出来的，看起来有点恶心，但我又不是人，也没这种顾虑，而且那尝起来就是水的味道——”
　　“你知道我不是再说这个。”米丽莎皱起了眉，“你就不怕喝了那东西死吗？”
　　“小丽莎，我不是人呀。”
　　“别这么叫我。”米丽莎气愤地说着，甩开艾斯黛拉盯着地图往前走去，“你每次都是这样。脑袋一热，什么都不考虑——”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哪里什么都不考虑了，我只是……胆子比较大而已——”
　　“那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米丽莎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在控制过于强烈的情绪。
　　“你挡在我面前，就像直接把脑袋伸到了刀下——”
　　“我和你解释过，小丽莎，那是当时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我是吸血鬼，我的复生能力比你们都要强大，只有我能侥幸从这样的重伤口下活下来。”
　　“你什么都没告诉我。你只是让我觉得你真的死了。”
　　“我害怕，小丽莎……我怕给了你希望又让你失望，万一我伤口没有恢复，我可能就真的活不过来了。”
　　“你看看你说的……我身边每一个亲近的人都是这么离开的。”
　　艾斯黛拉稍微退后了一步，她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缓缓开口轻声问道：“所以你觉得我是你亲密的人，是在意我的，对吗，小丽莎？”
　　米丽莎没有回答，她迅速地往前走去，没有理追着她的艾斯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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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QVQ
尸体那个灵感来源于锈湖（x
接下来大概会有一些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