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人》西林分散剂

4、希特里城（1）

　　深夜的森林里很安静，即使有小型的野兽想靠近也早已被篝火吓跑。半鱼人挨挤着睡在树下，他们的的呼吸器官和许多两栖类一样是皮肤，在较为干燥的环境中他们能自行分泌粘液湿润表皮。凯尔温靠在远处的一颗树下，半鱼人说好要灌醉他，却完全低估了圣骑士的酒量，不一会儿便半醉地昏睡了过去——毕竟在一般人眼中骑士们大都清心寡欲，不沾酒水，但对于大多数贵族来说，酒量是强制性的训练。凯尔温在成为圣骑士前，规规矩矩地接受了近二十年的贵族生活训练，就算他现在不再认为自己其中的一员，曾经的能力还不至于退化。
　　风穿过林叶，凯尔温突然睁大了眼睛。他感觉到周围的气温正在缓缓下降，圣骑士天赋的敏锐让他察觉到这片区域似乎正在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他的脑子里迅速排除了好几个答案，这里是靠近人类聚居区的森林，不应当有邪恶魔法生物——难道是亡灵裂缝？
　　似乎是要回应他的猜想，空气逐渐变得阴冷起来，灰色的雾气从森林深处开始弥漫。凯尔温将身侧的长剑微微出鞘，露出些微的金色光芒，灰色雾气理科仓皇地往反方向逃窜。但是圣骑士的速度更快，他像一阵风一样跟随着雾气来到了雾气的源头。
　　的确是一个亡灵裂缝，但还不到他在南方看到的那些的十分之一大，形貌恐怖的亡灵刚爬出来就被逼得往回爬，凯尔温没给它这个机会，温和的金色光芒从他身上扩散开来，亡灵发出无声的嘶叫，变成了一簇灰烬。
　　“你们倒是一点都不停歇。”凯尔温感叹道。
　　亡灵当然听不懂人话。也没有神志。它们只是遵循着本能想要掠夺生者的血肉。
　　裂口在凯尔温面前慢慢闭合，凯尔温得去希特里城向神殿报告，让牧师们来这里做记录。根据以往的经验，亡灵裂缝在西海岸地区并不像南方或是王都所在地中心地区那么频繁——如今被凯尔温遇到了一个，他希望这只是由于他的坏运气。
　　半鱼人完全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在晨光微露的时分他们就醒了，并且热情地想要向圣骑士分享一些他们的早餐——一种气味怪异的海藻罐头，据说有醒酒的作用，但被凯尔温婉言谢绝了。
　　凯尔温和半鱼人在这一天的下午到达了希特里城。凯尔温让半鱼人先走，自己先去了一趟神殿——经过了精巧而简易的伪装，他不想在神殿的注视之下将猎人公会的东西送到法术之心的手里。南方闪城的神殿正忙于处理亡灵在南没空管他，看起来一片平静的希特里城神殿是一定拿得出成吨的繁文缛节来招待他的。
　　于是希特里城神殿看到的只是一位落魄的冒险者，结结巴巴地叙述了森林中的那个亡灵裂缝。值守的牧师听得眉头紧皱，给这位冒险者放了一个安抚用的简单神术，随后便开始排遣守城的人前往传说中出现了裂缝的地方。
　　凯尔温在神殿神殿注意到他之前溜开了。

　　法术之心的高塔孤零零地立在陡峭的海岸上，周围的狂风要比其他地方更加猛烈一些。接待凯尔温的是一位年轻人，看起来可能还只是个法师学徒，行事古板而严格，凯尔温花了好一番口舌才让他安排了自己与那位大法师见面。
　　“寄件人要求我亲手将这样东西送到赫伯特长老手中。”凯尔温说道，“或许你可以将这些包裹上的寄件人信息给赫伯特长老看一下？”
　　结果不一会儿凯尔温就获准了进入那座海边悬崖上的巨大法师塔。年轻人一改刻板的态度，和他攀谈起来，“我想起来了，下午那些小鱼儿们都在念叨着一位好心的骑士护送了他们穿过可怕的森林，一定就是您吧。”
　　“他们可能夸大了事实。”
　　“那些小鱼们是我们一直以来合作的运货工，比一般人类便宜一半呢。”年轻的法师话不少，“倒不是我们缺钱，不过他们的效率比人类劳工高多啦……您应该是第一次来法术之心吧，我们这里可从来都没有您这样的贵客会过来，我们这里一共有两位长老负责日常理事，还有八位长老负责日常的课题方向，我们有很多常驻法师，也有不少来自法师会议的人前来访问，当然，还有小部分是像我们这样的学徒。就像外界流传的那样，有不少大人在为王都的贵族们服务。当然也有不少潜心研究的法师大人，就像您将要拜访的赫伯特长老，她也是我的导师——”
　　“路易，你话太多了。”
　　一位灰色头发的女士突然出现在阶梯上方，她的外表显现不出年龄，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眼镜，看起来冷淡而疏离，和“法术之心”长期避世的那股气质非常符合。
　　名叫路易的年轻法师一下子闭上了嘴，拘谨地行了个礼便匆匆地离开了。
　　“别太在意，法师塔为了防止泄密总会有些特殊的小手段，骑士阁下。”在呵斥了那位话太多的小学徒之后，玛丽安将凯尔温带到了一个不大的会客室，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不远处的汹涌海浪声被法师塔的厚墙完全隔绝，“或者说，‘晨曦’骑士托瑞达阁下？还是说叫您托瑞达家族的三子比较亲切一点？”
　　“您不需要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对于赫伯特长老一眼识破他的伪装，凯尔温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在看到那个姓氏时他就有了些许准备， “我已经没法代表我的家族了。”
　　“我并没有敌视您的意思。”玛丽安微微耸了耸肩，“但听到一个我们曾经万分厌恶的姓氏，总会下意识地感到警惕。”
　　“当然，和您一样，我也没法代表现在的这个赫伯特家族了。”玛丽安召唤来隐形仆役，送上了两杯热茶，“赫伯特与托瑞达在王都里争斗了几十年，大概没想到他们的能养出两个可以平静地喝两杯茶的后代。”
　　凯尔温其实本来并没有打算见这位长老，关于家族的记忆对他而言其实已经有些模糊，赫伯特家族与他们托瑞达家族的恩怨可以追溯到一两百年之前，最初的原因已经没有知道了。他当初违背了家里的意愿参加了圣骑士的试炼，而一名骑士在经受试炼成为圣骑士后，就不再属于他的父母，家庭，爱人，而是完完全全属于大陆上所有善良阵营的生灵，如果抗拒的话，光明神会收回神恩，历史上有过几个堕落的圣骑士，他们的下场都很凄惨。凯尔温凭此变相彻底和家族解除了关系。而至于玛丽安……凯尔温隐约记得赫伯特家族与神殿的关系非常密切，似乎按照传统，他们家的女性后裔都要去神殿成为修女，玛丽安却离经叛道地跑到遥远的西海岸成为了一名法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和他一样的离经叛道者。
　　“那么，尊敬的圣骑士阁下，您一定要见我，是想做什么呢？看在猎人公会对你的信任上，我还是愿意和您谈一谈的。”
　　“我是来替猎人公会的会长送东西的。”
　　“我已经拿到了。”玛丽安挥了挥手中的包裹，“只是送包裹的话您大可以放下就走人，有些古板的法师对你们这些骑士没什么好感。”
　　“我不怕被人发现。”凯尔温温和地说道，“而且我也可以对他们没有好感——好吧，开个玩笑。我想问的是——您对‘全知全能者’这个称呼有什么看法？”
　　玛丽安一时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是神殿的任务吗？我希望您能给出详细一些的信息。”
　　“可以说是。但太复杂了，我不太方便向您解释。”凯尔温随口敷衍道。
　　“复杂？”玛丽安露出了然的神色，“那我明白了。神殿又想出什么新办法解决亡灵裂缝了？别慌，神殿几十年前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他们提出过无数方案，作为赫伯特家族曾经的成员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全知全能者……你要是问这个词在古籍或是魔法上代表什么，就我所知的来说，应当没有。”
　　而且这不是我的专长。我的专长是生命类法术，”玛丽安又晃了晃手里的包裹，“甚至最近才有兴趣研究沙漠生物。”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凯尔温意外，他也只是一时想找一位知识渊博的法师询问一下，但并不期待得到明确的答案。
　　“看来我在您这里是得不到答案了。”
　　“很遗憾。”玛丽安摊了摊手，“不过，你也许可以去找奥登神父。如果你想问神学意义的问题，又不想找神殿的话，找他最合适了。
　　“您是说一位神父？“凯尔温挑起了眉。神殿的神职人员一般用职阶自称，神父是个不怎么地道的泛称。
　　“对。他是西海岸的万事通……不过他现在在海上，您没法直接见到他——或者说，一般人都不太容易见到他。”玛丽安说着，眼镜的反光一闪，“不过……如果您愿意和我做个交易的话，我想我还可以帮您一点。”
　　“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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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QVQ
话说这章出现的不是女主。女主的名字在下章出现。女主本人...大概在两章之后出现（我真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