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即事》金击玉磬

15、第 15 章

　　李静思又一个人在房间里躲起来了。
　　她害怕了，她不是不相信沈辙，她是没办法相信自己。
　　她不相信自己有能力让沈辙一辈子只爱她一个，怕他不爱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因为害怕，她不敢往前，而且沈辙一直也没有什么言语行动，这么久也没有提亲，她就像踩在云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脚坠落。
　　听起来也挺可笑的。
　　李静思一个人蒙着头窝在床上，做着自己不长大，永远被父母保护的小姑娘的美梦。
　　此时沈辙也在疑惑，他不明白是怎么了。一时间他以为会拥有的突然就遥不可及。对他来说，娶李静思是他高攀，他做好了准备一辈子对她好，对她不离不弃。可惜，任他沈夫子才高八斗，依旧看不懂女孩子的心。
　　听了暗卫来报的李富贵也很生气。
　　他始终不明白他女儿怎么就坎在了这里，怎么就比不上那个芳儿了。明风这样，沈辙也是这样，李富贵就觉得这南山村实在不衬他女儿，有意回去，可李王氏月份不小了，李富贵就觉得这心里真是憋了一股火气。
　　老太太也是十分痛心，她和自己的小儿媳妇正在一块儿品茶，“我瞧着这沈辙也是个好孩子，可惜与我李家无缘啊！”
　　李周氏有些看不明白，“母亲，我知道大伯担忧大丫的婚事，这事情不到这个地步，再说她一个世家贵女，何必如此忧心？”
　　老太太叹口气，“这也是我的不是，偏叫这沈辙来家里。依你夫君的意思，就只是让我们见见也就罢了，现在算是骑虎难下了。不过也罢，现下大丫还小，日后回京，我就是舍出这张老脸，也定叫我的大孙女嫁一个如意郎君。”
　　李周氏就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您只管放心，我看这沈辙也是有心，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可是这问题就在你那侄女身上。”老太太说道，“我知道这丫头想什么，无非是没见影儿就吓跑了。这北地民风开放，又有父母做主，女儿家也无需害羞，她可倒好。”
　　“可她是李家嫡长女，担着家族的名声，她一个女孩子怕是说句话也要前思后想的。婚姻大事多想想也是应该。”
　　“也是，”老太太放下茶杯，“到底是李家的孩子，心眼子多得像蜂窝一样，多余这个担心。”
　　李周氏噗嗤一笑，“这倒很是，她们姐弟几个都不是吃亏的性子，您先别急，就看看这丫头如何自处为好。”
　　老太太颇为赞同。孩子大了总要自己独立出去，不可能日日呆在父母膝下，若是连这不算问题的事情都要家里来收拾，这个孩子算是白费心血了。
　　李家按兵不动，都在暗暗观望李静思的动作。
　　李静思也觉得自己搞笑。她家世不俗，相貌清丽，怎么就这般沉不住气。这可不是原来的世界，耍耍小性子人家就巴巴地来哄你，你在这里生气他还看不明白呢，白气了。李静思也好好检讨了一番，虽然父母同意，但是她自己是不可以再主动了，有时候有些策略也是必须的。
　　她找到了李惟，请这个稳重的弟弟帮忙，“最近天冷了，我实在是不爱动。知道你最近常出去打猎，就劳烦你帮我多留意留意好雪兔皮子，多挑上几张。我好给家里的长辈们做些护膝，给你们兄弟做围巾手套。北边雪大，出去多穿衣服。我这里新做的大氅，拿去穿吧。”
　　“姐姐不用担心，我穿的厚着呢。”李惟拉了衣襟给李静思看，“够厚了，再厚连路都走不动了。除了雪兔皮子，姐姐还要别的不要？”
　　“雪兔皮子就很好了，旁的就不要了。”
　　“姐姐，”李惟看左右无人，“沈先生…”
　　“好了好了，”李静思笑着打断他的话，“知道你惦记着，大家都看着呢，做好我的事便是帮我了。”
　　李惟只好按下话头，“放心吧。快到姐姐生辰了，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弟弟也好早去挑挑。”
　　“什么都好。”
　　“姐姐，”李惟无奈，“过了这个生辰你就及笈了，虽然没法办什么小宴请客，好歹礼物贵重些，不然什么都没有也不像样子。”
　　“没有就没有，我不在意的。”
　　“你还是讲究点吧！”
　　原来她是个不讲究的，李静思囧然。
　　然后过了一天，她的屋子就被一众胭脂水粉，衣裙钗环堆满了。
　　“这是？”
　　“是太太给您准备的。”
　　李静思看着衣服上细密的针脚，她也不像之前毫无见识，这衣服怎么看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常言道慢工出细活，这衣裳上的花绣这样精致，想来是她母亲提前预备下的。
　　刘妈妈看李静思摸着衣裳沉思，小心道：“这是太太早早叮嘱过的，花样子也是太太选的。您看着，”
　　“我很喜欢。”李静思道：“辛苦刘妈妈了。”
　　“老奴分内之事。”
　　“别客气，”李静思拿出一个荷包，“这是给妈妈的，刘妈妈一直尽心尽力，也应该犒劳。”
　　刘妈妈看着李静思的笑脸，小心翼翼地接过荷包揣进怀里。“多谢大小姐。”
　　“哦对了，”李静思拿出托盘，“这是新制好的冻伤膏和风寒药，烦刘妈妈送惟哥儿那儿去。这大氅是恪儿和沈先生的，也一并送去吧！”
　　刘妈妈应了，拿了东西出去。李静思又拿起礼单子研究年下的节礼，还有要提前准备好的食物。等她写完签子分派下去，午饭已经过去很久了。翻出家里每日馔食菜单发现今日中午都是她不爱动的菜色，虽然厨下必是给她留了饭，不过只是看着菜单就难以下咽，李静思就叫厨房送来一个小巧的锅子，配了新做好的油豆腐，切了满满一盘的羊肉卷，剥好的虾子，还有一盘子青菜菌菇并一卷手切面。
　　在小锅上注入高汤下面加上炭火，小锅子就开始咕嘟嘟起来。李静思搅开芝麻酱加辣酱，香油陈醋和蒜泥，最后撒上香菜末花生碎就配好了小料。
　　李静思拿起长筷子涮了筷子羊肉，在寒气和暖香碰撞中蘸满调料，吃进嘴里那叫一个鲜美。不由得食指大动。
　　等李恪闻到香味跑出来，李静思正在吃面扫尾。
　　“好哇！”李恪气得指着李静思，“我们在那里苦苦思索你大小姐的喜好，您一个人倒在这里吃的欢。”
　　李静思一边吃着最爱的火锅面，一边看了看周围，像是分外不解，“叨扰到你了？”
　　李恪看不上她这无辜样，“这味道也太香了，你诚心的吧。”
　　李静思淡定喝了汤，“那为了道歉，今天晚上就吃这个吧。”李静思拍拍裙子准备走人。李恪看着她丝毫没有诚意的行为，忍不住爆发了。
　　“您可行行好吧！”李恪站在那里大喊：“近来也不理我了，不给我准备好吃的了，居然还想躲着我。啊，我怎么这么可怜，被堂姐嫌弃。”说着说着就真情实感地委屈起来。
　　井字已经挂满了一脑门，李静思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你想什么呢。”
　　皱眉看着周围都在翘耳偷听的仆人们，李静思道：“我要过生辰了。”
　　“我知道，这不是给你挑选礼物么。”
　　“我要及笈了傻孩子，姐姐不能陪你疯玩了。”李静思看着这个大男孩，知道他是有一半真心在替自己问她，真的介意他带给她的坏运气吗。“一个好弟弟，需要学会自己去找姐姐给好吃的好玩的，明白吗？”
　　看着李恪红红的眼圈，李静思更是期待那个即将到来的，和她血脉同源的孩子。
　　友爱的欺负弟弟妹妹，真的是好可爱啊！
　　看着李静思柔和的笑容，李恪没由来的发冷。这是必须结束谈话的信号，李恪呲着自己的小虎牙，费劲力气终于送走了散发可怕气息的堂姐，感慨人生的不易。
　　回到屋里，李恪第一件事就是干了两杯茶水，干渴的喉咙才舒缓些。
　　“姐姐说要成年了，不能总是玩闹了。”
　　旁边和沈辙下棋的李惟摇头，“我看不止。”
　　“当然不止，她那么小气，一定是生气了。”
　　“生气不至于。”李惟落下一子，“但是定会恨死刑家。”
　　“那当然，毕竟明风是因为这个芳儿，她干脆就算了，可是这次可是沈先生…”
　　“咳咳，”李惟狠命咳嗽，不忘刮李恪两眼。
　　沈辙僵了下，很快就又下了一子，好像没有听见。
　　李恪知道说错话了，连忙补救，“呵呵呵，女孩子嘛，总是喜欢比来比去的。就是刑家大哥儿太讨人厌了。”
　　李惟放下棋子，非常头疼，“行了，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李惟气呼呼的，“我姐姐不要面子的啊！她就要十六岁了，婚事再不订下族里就要选人了。刑家这个时候居然来搅和。”
　　李惟深知不能再由李恪说下去了，忙捂住李恪的嘴拖他出去。
　　李惟叹气，“你今日太过了，这么明显…”
　　“这么明显他要是还不上道，”李恪冷笑，“那就再看。这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他不过占几分我姐姐的喜欢，怎么，这便要拿乔了？”
　　“你知道不是因为这个，他大哥…”
　　“大哥，”李恪盯着他，“姐姐说了，这都是借口。你看他来这儿这么久，一点表示都没有，若有心事情早就成了。若无心咱们也早做打算。你可别一时心软，分不清远近亲疏。”
　　李恪一倔起来李惟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你说这是什么话，我当然向着姐姐。只是我李家自有风度，他不愿就罢，何必明示。像你说的，这世间好男儿不止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