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即事》金击玉磬

12、第 12 章

　　沈辙坐在一群李家人身边，只觉十分新奇，他其实很少和他们这般随意的相处，毕竟他只是客居在此。
　　不过今天他也很感慨这个少女的美丽，锋芒内藏，面对外面的永远只有和善的笑，李家还真是家学渊源。
　　李静思乖乖巧巧坐在一旁和家人说着话，手上随意掰着松子，指如削葱根，指尖点点红，既美又柔都收入沈辙眼中，再看她对待家人永远是和气温柔，内心更是意动几分。如果娶个这样的妻子，生活会多么的和美。
　　李静思和家人说过话请过安就在刘妈妈的陪同下出门去了。
　　明家院子里一派喜气，人人穿着得体，笑容满面。今日是明风得偿所愿的日子，无论明家父母怎么想，事实已经无法更改了。
　　李静思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一小阵“轰动”，毕竟他们两个以前也是有过婚约的，虽然现在说那时只是年纪小家里大人打趣，但是事实上谁人不清楚。李静思神色不改，欢喜前来祝贺，还送上不少的贺礼。但是有心人也看出来了两家的裂痕，如今李家的事物都由李静思接手出面，李家上下都认同李大小姐的权威，她来也是情理之中，但是除此之外李家也无人露面，更兼之李家最近的日子颇为热闹，车马来人络绎不绝。
　　这个俏丽端庄的少女一来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她未婚又是李家独女（现在没人知道她母亲有孕），任谁心里都会很有巴结念头，也有很多人想看两家的笑话。
　　李静思却不能给这个机会，她带来的仆从给明家不少便宜，自己静静站在一旁不发一言，陌陌维护明大娘，为她打理事物。大家见了也就罢了。李静思很明白，从前是李家低调隐居，现在已经有了要回去的打算，自然也要按照家族的规矩办事，李静思做了明家义女，恭贺也是应尽之责，可李家不能自降身份前来屈就，所以其他人并未前来祝贺。明家也知道两家不同往日，倒是没有想太多。
　　李静思跟着忙前忙后做足了本分，人家开宴她自然也就功成身退。虽然明家极力的挽留，李静思还是婉拒回了李家。今日有大夫前来请脉，她惦念着母亲自是要早回去的。
　　身旁的仆从悄声说着明风收下礼物的消息，李静思一抬头看见了明风，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了。
　　李静思急匆匆赶回家，大夫已诊过脉，拱手行礼道：“夫人一切安好，还请李老爷不必担心。”只这一句话就安了李家人的心，连忙酬谢周到地送人回去了，老太太喜不自胜，李静思也欣喜难言。又准备小衣裳小包袱，给大半年后的小孩子做准备。
　　金秋十月，庄子上送了许多的瓜果菜 蔬，江南也送来不少的海鲜干货，蟹膏海产。李静思如今也熟悉了处理事务，很快就吩咐了下去，让人置办妥当了。
　　晚上的饭菜十分丰盛，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大家喝酒行令，李静思坐在一旁乖乖给李王氏剥栗子。酒香弥漫，闻着清香冷冽十分诱人，她自己是不敢喝这个的，谁让她喝一杯就会人事不省，干看着真是太不容易了。大家热热闹闹推杯换盏，李静思怕母亲受不住酒气就告罪送她回房去了，自己一个人溜达着走到了西北角的小花园来躲清闲。
　　月光下，香气朦胧似有似无，虽然夜里露水重也挡不住她自己自得其乐。坐在墩子上随手拔一支粉月季，李静思陶醉地嗅了嗅，柔和的气息缓解了酒气带来的眩晕，月夜沉醉，醉卧月季花也是诗情画意，可惜她喜欢附庸风雅，但是对于真雅士距离颇远，应应景也就到头了。脚步声渐渐传来，李静思恍若未觉，月季花掐了一支又一支，粉的白的红的黄的一大束，还觉不够似的又去掐别的花，糟蹋了一大片。
　　“失礼了，原来是李姑娘。”沈辙站在李静思身后，看她不说话也只得先开口。
　　李静思这才站起来，笑着说道：“沈先生有礼，不知道沈先生前来为何？”
　　“姑娘真的不清楚吗？”
　　“我怎么会清楚呢。”
　　“李姑娘这些日子的试探，想必心中有些思索，姑娘到底所为何事呢？”
　　李静思笑了笑，看起来很是无奈，“沈先生，你与我的两个弟弟相交甚笃，仰慕我父亲书画大家的名声前来，我感谢您一路上的护送，李家能做到的都会做。”
　　沈辙听了似乎很是高兴，完全忘了李静思答非所问，“谢谢李姑娘了。”
　　李静思也露出大大的笑脸，“沈先生不必多礼。若是先生得空，可以看看这南山村的孩童们，若有幸得先生指点一二，那就是他们的造化了。”
　　“姑娘这样说了，想必是有好人选了。”
　　“我本是鄙陋之人，眼光浅薄，还要先生亲去看看。”
　　沈辙点点头，“沈姑娘所托，定去。”
　　李静思咬咬牙，狡猾。“夜深了，先告退了。”
　　“姑娘请便。”沈辙摇了摇扇子，心里感叹，这也是个小狐狸。
　　李静思抱了一大束月季回到房间，悉心剪好插在花瓶里。这是今年最后一期花了，时间飞快，一眨眼已是十月了。李静思叹了口气，她来了这么久了，不知道家里是否还好。
　　天上又是明月高悬，弦月弯弯。
　　灯火湮灭，融入墨色的夜。
　　晨光从天际飞来，又是新一日。
　　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正用着早饭，家里人多事杂，有用过了的还坐在位置上，有还在用饭的正吃的认真。老太太看大儿子用好早饭，清了清嗓子，“老大，现今你弟弟还在江南未归，想是今年要过年才能回来了，现下家里住着一大家子人，如兰身子又重，大丫年纪轻不经事，你到底是当爹的，别让孩子一天到晚困在这院子里，让大丫头也跟弟弟们松快松快，这都入秋了，再不转转一年就都过去了，有什么意思？”
　　李静思听了放下筷子，用帕子按按嘴角，笑道：“奶奶说的是，我也得出去走走看看，没得天天坐在屋子里看账本。不过眼下也没什么事，叫我爹帮我看着就好。”
　　李富贵也说道：“母亲，大丫说得对，毕竟下人们都在她手下做惯了，换了人总是不好。况且我还得看着如兰不是？”
　　“呸！”老太太啐了一口，“你媳妇有我和你弟媳呢，你倒是一天到晚不见人影，还好意思在这里说嘴。”
　　李静思用帕子掩了掩嘴角，她知道他爹最近在画静月思夜这副画，说画好了送给她最合适，近些日子都在忙这些，她奶奶早就不满了，可惜满屋子只有一个人可以帮他说话。
　　果然李王氏在一旁笑道：“母亲莫要生气，自己身子要紧。有母亲和弟媳在，我最心安不过了，叫他来做什么，我们娘几个乐得自在。”
　　李静思出了门还在回味她爹的表情，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想着想着就笑弯了眼睛。
　　沈辙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天朗气清，不知李姑娘可有兴趣走走。”
　　李静思微微一笑，“好。”
　　两个人在村后竹林旁走着，踩着地上黄澄澄的叶子，清脆声不绝于耳。
　　“沈先生，”李静思说道：“您才高八斗，此情此景有没有雅兴呢？”
　　“恕在下没有。”
　　“哦？”李静思的“小”眼睛唰地亮了起来。
　　沈辙失笑摇头，语气间万分感慨，“人无完人，我也只是擅长文章，对于写诗造词没什么了解。”
　　“不知道沈先生擅长什么？”
　　沈辙摇了摇扇子，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大概最喜欢写一些美食注解罢了，不是什么雅致之事，单纯兴之所至。”
　　“真的？沈先生都过写什么？”李静思很好奇。
　　沈辙脸有点红，不知道是被美少女盯得，还是想起来什么，“夏时甜瓜，秋时果，冬时鹿肉，春时椿。最喜的还是我幼年时我母亲腌制的脆桃。那可真的是人间至味。”
　　看着沈辙怀念又哀伤的表情，李静思又感同身受，“是啊，娘亲的味道最珍贵，最是不可或缺。我虽然没有先生怀念的味道，脆桃我还是会做的。回去问问大嫂子家有没有猎了鹿，围炉子烤肉想是不错。”想到名著里有名的烤鹿肉的情节，李静思笑出了声，忘了到这里来的初衷。
　　沈辙在她身后愉悦地勾了勾唇角。果然投其所好才是上上策，古人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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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温馨提示，套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