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陈世美》金火禾

21、第 21 章

　　漆黑夜空中亮光一闪，不久后轰隆巨响，要下雨了。这是个闷热又潮湿的夜晚，不美好的，令人烦躁的。

　　客厅，六十寸的液晶屏幕传出令人性冷淡的播报声音。屏幕前的桌上有一个被打开的酒瓶，旁边挨着两个空的玻璃杯，其中一个底部还残余着丁点浅红色的酒液，另一边的果盘里装有几块切好的菠萝，还有被挖掉一块的圆形蛋糕。

　　绵软的沙发上，林苏菱曲腿躺着，正看立在肚脐上方的一本书。这本闲书讲了一对姐妹的故事。姐姐嫁给了贫困潦倒的伐木工，妹妹却攀附上了上层权贵，她们都自诩得到了真爱。某天不知道怎样的巧合下，两位连襟互换了灵魂，姐姐和妹妹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林苏菱还没看到故事的结局，外面的人就回来了。

　　陈聿衣冠整洁回到家，听到电视开着的声音，林苏菱躺在客厅沙发上，他微微惊讶地顿了顿，接着又瞧见了桌上的东西，心里一沉。

　　“这是我们的纪念蛋糕吗？”

　　陈聿坐到林苏菱旁边，拿起蛋糕旁的小蜡烛细看。林苏菱面前的书停留在这一页很久了，她气恼又尴尬，刚才忘了把蛋糕收起来了。下班回来的路上，她看到蛋糕店，突然想吃点甜食，刚好今天又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索性就买了一块蛋糕。可陈聿没有回来，她显得自作多情了。

　　他为什么是今天去跟朋友吃饭呢？林苏菱意识到自己在抱怨了，她以前不会这样的，她不是最不重视这些日子的人吗？

　　也许是陈聿惯出来的，他一直都记得这个日子，每年的惯例到今年没了，她心里倒不舒服了。

　　“我想吃蛋糕就买回来了。”林苏菱的目光放在书上，良久没人答话，她一抬眼，陈聿已经把蜡烛点上插好了。

　　他将红酒倒出，温声说：“我们现在来庆祝吧。”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狂风拍打着窗户，电闪雷鸣，屋内灯光明亮温馨，美酒美食，佳人成双，一派温馨祥和。

　　林苏菱胡乱翻书页，莫名烦躁。

　　“我不吃，困了。”她的声音冷淡。

　　陈聿放下酒杯，看了她几眼，没有说话。他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太妙，或许生气了。但他不觉得她生气的源头在自己身上。他回想自己今晚的言行，林苏菱虽然邀请他吃饭，但后来她又主动放弃，所以今天没有和她一起吃饭，他没有错。

　　他也没有忘记今天的日子，现在离明天还有3个小时，留给双方的庆祝时间完全足够。

　　陈聿不知道林苏菱因为什么烦闷，他想她现在可能需要点私人空间静静。

　　“那我先去洗澡了，你困了就早点睡吧，这些东西放着我等会儿收拾。”他喝完倒在杯里的酒，扯了扯领口的扣子，见林苏菱点头回应就起身离开了。

　　直到陈聿的脚步声消失，林苏菱啪的一声合上了书，随手把它丢到了旁边。

　　她体验到了熟悉的感觉，和陈聿交往的这些年，她的拳头总是打在棉花上。陈聿难道不知道她生气了吗？为什么他跟她不解释今晚的行为？

　　林苏菱闷闷地反思，是他做错了，还是自己太计较。陈聿很少解释自己的行为，他总能让人觉得他没错，林苏菱不问，他就不答，她想他真是个狡猾的人，偏偏自己走不出他的陷阱，怒火很容易被他的甜言蜜语浇灭。

　　陈聿今晚的心情其实不错，他洗完澡出来，看到林苏菱还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还没睡？最近学校的事情多吗？”

　　林苏菱不接他的话，好似没听到一样，陈聿也不在意，他又倒了点红酒，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起遥控器看起了晚间新闻。

　　“陈聿，我们结婚几年了？”林苏菱发问。

　　他摇晃酒杯的动作慢下，眼神转向她，“五年？六年？”这个莫名的问题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他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正式交往的，却没数过结婚的年头。

　　“七年了。”林苏菱淡道。

　　原来他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吗？陈聿凝滞片刻，他没觉得这段时间有那么长。

　　林苏菱和他举办婚礼后不久就去了国外读博，这几年间，她和他都没见过面，靠手机或网络联系。等到了林苏菱回国，他又正值事业上升期，整天出差开会，两人也没多少时间相聚。到现在，他工作稳定了，林苏菱又忙了起来。

　　他们的时间总是和对方的恰好错开。

　　“我也没想到我们能在一起这么多年，加上认识的时间，已经整整十一年了。我自认为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不会做家务，不会做饭，总是在学校忙自己的事情，留给家里人的相处时间很少，不温柔不善解人意，不讨婆婆喜欢，不会帮丈夫应酬。对此，我心里很愧疚。”

　　林苏菱说得动情，似乎声音都有些哽咽了。陈聿来到她的身边，轻抚她的手背。

　　“你说的这些都不是你的缺点，不用愧疚，苏菱，你一直是个优秀的人，也是我最优秀的伴侣，知道吗？我们还可以一起走到白头。”

　　陈聿的话一直很动听，林苏菱却仿佛被细针刺了一下，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如同想挠痒痒却找不到痒处的难受。

　　陈聿在桌上切下一小块蛋糕，他说以后每年这个日子他们都要一起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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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雨下得很大。

　　一辆出租车在小区门前停下，后座里出来位年轻男人，他撑起伞，从里面半抱出一个满脸红晕的艳丽女人，女人脚步不稳，两人相拥挤在伞下。

　　值班的保安大叔眼神暧昧地看着这对男女，贴心给他们解开门禁。

　　今晚范心语放任自己喝了很多酒，可能是因为太高兴了。她意识是清醒的，只不过头有点晕，脚下的地好像云朵一样柔软，她不得不扶着旁边的人。

　　耳边是沙沙的雨声，范心语只觉身上的热度慢慢下降，凉意沿着肌肤一丝丝渗透进心里。

　　好冷。

　　她不由自主地靠近身侧的男人，这幅身体多么温暖，如果这个人是他该多好。但不是，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时候的他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怀中流连呢，怎么会想起她这个旧人来呢？范心语嘲讽地想，脸上是苦涩的笑。

　　“送到这里可以了，杨助理你先回去吧，今晚谢谢你。”

　　杨辉闻言，扬眉一笑。他收拢手中的伞，雨珠滚落一地，左肩的衣服几乎湿透。
　　“范姐，不用客气。你自己一个能行吗？还是我送你上楼吧。”

　　范心语怎么可能邀请他上楼。

　　她摇摇头，朝他摆手。“没事，就几步路而已，你早点回去休息。”

　　“我都到这里了，不差这几步。范姐，照理说你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他笑着说，眉毛浓黑，眼睛弯弯，一副纯真无害的模样。

　　范心语背倚着墙，默然不语，黑长卷发从两颊滑落，看不清楚表情。

　　“我开玩笑的。这样吧，我在楼下等一会儿，你到了房间给我发消息。”杨辉似不在意地说。

　　电梯到了，范心语勉力稳住步伐走进去。外面的男人双手插兜站立，看着门缓缓合上。范心语回身视线正对着他，目光所及，忽然抬手按下旁边的开合键，令门外的人一怔。

　　“进来，上去把衣服吹干再走吧。”

　　进入居室，杨辉默默地打量了一圈屋内，然后在沙发上坐下。范心语要去给他拿吹风筒，杨辉拦住她，说自己来，让她坐下休息，范心语也由着他去了。

　　吹风筒放在主卧的卫生间里，杨辉一进去就看到了洗漱台上明显的男士用品，他沉默盯了几秒，才将吹风筒拿起。把衣服脱下吹干，他再回到客厅时，范心语坐着歪头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范心语迷糊间察觉身边有个男声，她一下抓住男人拍她肩膀的手。

　　陈聿，是你吗？

　　“范姐，范姐？我先走了，你回床上去睡吧。”

　　范心语这回看清了眼前的人，手臂无力下垂。她怎么又忘了，今天还没过去呢。杨辉问了什么，她没听见，她现在只想睡一觉，永远，永远住在那个温暖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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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开始，实习这几天，工作又多又杂，可欧白嘴里总哼着歌儿。

　　终于摆脱李飞那张脸了。不管怎么说，李飞这个大麻烦是被摘掉了。如果他识相点的话，应该不会再来纠缠她了。老党的演技，她是不得不佩服的，模范男闺蜜，敬业专职男友，她要好好谢谢他才行。但是也不能让他太骄傲，否则得寸进尺地提要求那就不好了。

　　哦，对了，她得提醒他千万千万不要跟她爸妈提起这些事情。那家伙走的时候还贱兮兮地问她要劳务费、封口费，她只翻了几个白眼没理他。不行，她信不过老党嘴风，还是先给他发个红包吧。

　　欧白的朋友进房间，看到她捧着手机，好奇地问：“干嘛呢？又跟男朋友聊天啊，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回去？”

　　“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邻居啦。”

　　“是吗？你邻居蛮帅昂，斯文儒雅大叔型，这样的美色你一直看着不动心吗？”

　　噗嗤一声，欧白哈哈大笑，弯腰倒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身，眼泪也出来了。

　　“哈哈哈笑……笑死我了，哎哟哎哟，肚子痛了。他算哪门子的斯文儒雅呀，你只说对了一点，他留长了胡子看起来老了十岁哈哈哈哈。”

　　欧白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发给党适严：大叔大叔，刚才有人夸你帅诶。那边的人秒回了一把带血的刀。

　　屋内的嬉笑打闹渐渐停息，夜色深沉，万物入眠。

　　手机屏幕上倒映出一张面色阴沉的脸，男人划开相册，双指外扩放大照片中的一角，他一字一顿重重念出那串字母加数字。

　　“喂，是我，李飞。嗯，你在市交通局认识人是吧？帮我查个人。嗯嗯，有。你帮我查出他的工作地址。好的，等你消息，嗯嗯，下次来舒适湾包吃包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