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陈世美》金火禾

15、第 15 章

　　保姆廖阿姨正在厨房里忙活晚餐，今晚她的任务是做好三菜一汤。
　　雇主是一对奇怪的年轻夫妻，白天这个家里几乎见不到人，晚上男主人倒是偶尔回来吃饭，女主人则少见。要说他们夫妻感情淡薄也不是，因为两人的交流正常，彼此间流露出关心和爱护。
　　今天两人共同进餐，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陈聿和林苏菱在餐桌上静静地用餐。林苏菱是个话少的人，她在人前有时候安静得失去存在感，像一缕风，看不见，捉不住，摸不透。她带来的是一种微风拂面的清爽感，他全然不在意她的淡泊沉静。
　　“我送你侄子什么礼物比较好？”林苏菱问出口。突然想起这些礼节来，她没给婴儿选过礼物，半点经验全无。
　　“我让人选购了些婴幼儿用品。”
　　他已经选好了他们的礼物，而林苏菱可能没理解他的意思。
　　“那我送别的好了。”她想了一会儿，说：“我爸那边有些质量上乘的玉石，我去选一块刻上生肖做成挂坠送人怎么样？”她自己也有一个生肖玉佩，因此想这个主意应该不错。
　　陈聿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好就好。”
　　妻子为数不多让他不喜好的地方，就是分得太清楚。不仅仅是送礼物，经济开销上也是如此。她没有向他要过一分钱，除了这房子是他个人买的，其他方面的家庭支出费用都是两人共同承担。在小费用上，她向来与他平摊，在大费用上，她也尽力支付更多。
　　陈聿跟她说过不必如此，可她还是坚持自己的做法。
　　结婚后刚搬进这里，陈聿单位里工作量剧增，没有时间陪林苏菱出去购置家居用品。等到他某天闲下来待在家里，口渴了找水喝，却发现桌面上只有妻子的杯子。晚上洗澡，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没有看到一切男性用品。
　　他没对林苏菱多说什么，只是后来他都让廖阿姨去置办他的东西。
　　林苏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嗯。可是我怕时间会赶不及。若实在不行，我就拿块现成的过去。”她能觉察出他的语气过于平淡，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她在等陈聿主动说出来。
　　其实陈聿并非生气，很多东西都有两面性，他能接受所有好带来的不好。或许前一刻他起了异样，不到片刻后他就抚平了心底那丝褶皱。
　　“你费心了，倒是岳父那边不知如何道谢。”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问题，林苏菱一笑：“没事，他有大把好东西，一块玉不算什么。”
　　陈聿笑着摇了摇头，“你真的是完全是我的人了。”
　　林苏菱的心突兀砰地一下，居然为这句不算表白的表白感到酥麻，她掩饰自己表情的不自然，转移了另一个的话题。
　　饭后，两人一人去了书房，一人去了楼上影音室。
　　陈聿这些天晚上都在看球赛，今晚的是皇马vs巴萨。每次看到这些在赛场上热血奔跑，挥洒汗水的球员们，他都会回忆起自己精彩飞扬的青春。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喝点啤酒。靠在柔软的躺椅上，看巨大白色幕布上跑动的人，在解说声和欢呼声中，将液体大口大口地灌下去，冰凉与火热交融，激昂又舒适。
　　深夜，书房里的林苏菱关上了电脑，回到卧房发现床上一片平坦空荡，她的脚步顿住，陈聿刚才没有出去吧？她退出房门，悄悄走上二楼，靠近那留下一道门缝的房间，才听到了声响。
　　这家伙又在看球赛。
　　陈聿的脸随黑暗中跳动的光线若隐若现，使人不时聚焦于他鲜明五官的某处，平时迷惑人心的温和面孔顿失，锋利无处可藏，显出原始的那份神秘莫测的严肃冷硬。
　　她嘴角扬起，恢复了初见时的少女心情，起了点作弄的心思。她轻声打开门缝，弯下腰从边边溜进去，悄然潜到陈聿的身后。
　　陈聿突觉眼上一凉，视线受阻，他抓住那只作乱的手。
　　“忙完了？”声音些许沙哑。
　　“嗯。”她起身坐到了与他并排的躺椅上，嗅到空气中的酒味，不适地皱皱鼻子，想说一句“晚上别喝那么多酒。”又觉不妥，于是安静和他一起看屏幕。
　　“我又想起了你们闯进了CUFA四强的时候，真想回到当初。”她紧紧拥抱一身汗水的陈聿，体会他从胸腔迸发的喜悦。怀念每天在训练场上拿着衣服等人，接受别的女生艳羡目光的日子。陈聿踢的是中后卫，他的眼里只有球，从来不铲人。尽管进球的那人不是他，可他仍是那个最闪耀的人，不仅是球场上，也是她心上。她的手轻轻落到他的手背上。
　　陈聿反握住她的手，触到凉意，带着点斥责意味道:“空调温度别调那么低，手很冰。”
　　林苏菱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是，是你身上的温度太高了”她疑惑地喃昵：“为什么你总是热乎乎的？”女人另一只手攀上了他胸膛。
　　陈聿低头啄了口她的额头，“不早了，你先睡。明天不是要早起？”女人听了话没有动静，手依然放他身上。
　　“我陪你看一会儿。”
　　他沉默，没再劝阻。林苏菱换了个姿势，置于胸前的手滑落到他另一边的腰侧，将半边脸贴上他的胸口，两人距离亲密。
　　陈聿也顺手搂住了林苏菱的腰，但他将注意力继续放在球赛上，才过了几分钟，下巴突然被人袭击，他无奈低头笑看只见乌黑发顶的女人。
　　“想要了？”
　　底下的声音闷闷地反驳:“我在尽妻子义务啊，你不想要就算了，我后面几天住校。”他们的频率大概一月三四次，近来她回家次数变少，这个月到了下旬还没有过，她好心地考虑到他的需求，今天回家了。
　　没等到男人的回答，林苏菱抬起头来看他。陈聿的眸色黑沉沉的，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好似里面藏有一个浩瀚的宇宙。
　　“我——”林苏菱话还没说出口，嘴唇就被陈聿堵上了。她尝到了淡淡的酒精味，微苦，不是特别讨厌。这个吻并不激烈，他一点一点地探入舌尖，缓慢厮磨，偶尔急促，炽热的呼吸分不清你我。
　　“聿，唔……回房吧？”
　　林苏菱双手撑住他燥热的身体。男人笑而不语，从她身上离开，林苏菱直起上身，在昏暗的光线中，低头找不知道掉在哪里的拖鞋，那是一双淡色的拖鞋，上面有灰色的纹路。
　　鞋子还没找到，陈聿一把将她拉起来，牵着她走到椅背后，。
　　“走什么，我们不是还要看比赛吗？”林苏菱被他的话和动作弄得不明所以，渐渐的，她的脸红了。
　　房间的音响效果很好，比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环绕着他们，盯着前方120英寸幕布，如同置身于球场看台的观众席，身边尽是呼喊、哨声。
　　现在已经是下半场开场二十多分钟了，双方各进了两个球，正处于疲软的僵持期。场上的呼声如潮水高涨起伏，白色和黑色的人影混在一起，视线缓缓拉近，白色的球点不断前进，反弹。十多分钟过后，足球解说的声音平稳中带着期待。
　　“有机会，给过来，那边空了，好，巴萨在左路拿到球沿左边往前传，到了左侧底线的附近，稳住。现在球横穿门前，这下门前的补射——进了！球进了！”
　　林苏菱只听清了那句最激昂的破音，知道进球了，接下来的所有声音仿佛与她隔了很远很远，光亮也被她垂下的浓密发丝遮挡，看不见眼前的画面，一切都似真似幻。
　　一只大手从背后绕过来将她的脸捏起，屏幕上刺目的光让她眯了眯眼睛，陈聿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好像听到了……对不起。
　　比赛临近结束，又有一球进了，双方再次打成平手。30分钟的加时赛过后，陈聿这才心满意足地抱她去洗澡。
　　在水流微凉的冲刷中，林苏菱发烧似的肌肤得到慰藉，她发出舒适的叹息，昏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陈聿在她的身边不远处擦头发。林苏菱想起了楼上他说的话，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嘴唇，发出的嗓音沙哑。
　　“你说什么对不起？”
　　陈聿似乎沉思了一会儿，将手中的毛巾挂好，才回答：“我刚才没有措施。”他对妻子没有那么谨慎，大概是因为出错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容易得到原谅。可林苏菱现在不想要孩子，他对自己可能让她身体去承担伤害风险抱有歉意
　　林苏菱反应过来，迟钝地回应：“呃，我生理期刚过。”
　　他走过去问她是否需要帮忙，林苏菱拒绝，他温声嘱咐几句，先出去了。极度愉悦之后，陈聿的精神还有些亢奋，他在床上想起了某个身体娇软的小女人，自从上次酒吧见面后，就没见她联系他，是真的被他吓跑了？
　　林苏菱快速清理完自己出了浴室，脑袋一挨到枕头就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差点迟到了。在没人的地方，林苏菱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感觉浑身酸痛，熬夜写论文都没这么累，陈聿在她起床之前就去跑步了，男女的差异怎么如此巨大。美色误人，美色误人，陈先生一直是她伟大科研事业上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