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陈世美》金火禾

14、第 14 章

　　陈聿开的会议结束，秘书李林上前告诉他，陈母十分钟前打来了电话。他想起母亲前几天提醒他的事情，回拨了她的手机。
　　“喂，妈。”
　　“唔，我知道了。我有时间，但菱子最近忙，她去不了，我替她送礼就好。”
　　陈母听到这里，说她已经问过林苏菱，她应允了去参加满月宴。陈聿微微惊讶，最近妻子几天晚上没回家，每天只能网上互发讯息交流的状态，她是硬挤出时间答应了？
　　那边的陈母又道：“还有件事情我要问问你，我听说菱子申请了出国学术交流项目，这你知道吗？”
　　“嗯。”陈聿答。他母亲在校方有熟人，知道这事情不奇怪，林苏菱的事情从来瞒不过她，对她说谎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现在她要表达她的态度了。
　　“你上次不是告诉我，你们有备孕计划了？这么一走成什么样子？菱子，我暗示过她很多次了，她是别人家的女儿，我也不好说得太过分，你是我儿子，不帮我劝劝你老婆，还联合起来糊弄我，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是个传统的人，认为人生的每个阶段要完成不同的事情。结婚前几年，儿子忙于工作，儿媳还在读书，她识趣没提孩子的问题，现在两人都稳定了，她觉得这个家庭是时候养育后代了。身边同她这年龄的富太，孙子孙女都会下地走路了，天天在朋友圈晒照片，她不免心中泛酸。
　　林苏菱给她的反应让人不太满意，她好像在抗拒生孩子这件事。
　　这些高知分子，出国念的书多了，什么都向外国看齐，喜欢效仿做 “丁克家庭”，这完全是个人享乐主义，跟中国文化相悖，她理解不了。
　　既然是陈聿的母亲，她就有责任提醒自己的儿子，回到正常的婚姻轨道上。
　　“妈，我们还没到那个时间，我心里有数。”
　　陈母知道儿子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一旦他决定的事情，鲜少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他不喜欢别人的管控，跟他爸一样，虽不在明面上显露，但她摸透了父子俩的性子。所以当陈聿说完这话，她适可而止地沉默。
　　但她的心情是轻松的，至少陈聿没说他们打算丁克。
　　“我想让菱子能自由做她喜欢做的事情。”
　　陈聿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他母亲不要干扰G大学术交流项目申请人选的抉择。
　　陈母默契读懂儿子话里的隐含意味，她确有这个意向，被他点明，笑笑回应:“当然，我也希望菱子开心，我不是要替你们做选择，只是身为母亲的关心和提醒罢了。”
　　“嗯。”陈聿又问候了几句家中的事，两人聊了一阵后，陈母先挂了电话。
　　在家庭里，夫妻中始终有一方要多付出些，才能维持稳定良好的关系。陈母觉得自己儿子是这段婚姻中更主动的人，林苏菱能嫁进他们家是她的福气。
　　陈聿接着拨了另一个号码，响了一阵后才接通了。
　　“菱子，在忙吗？”陈聿问。
　　林苏菱刚回到教师办公室，陈聿很少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她略微迟疑后回答现在正巧是下课时间。
　　“你答应妈妈去满月宴了？没有时间的话，我帮你拒绝。”他单刀直入地挑明。
　　林苏菱是表面强势实际心软的人，一般不会直接驳斥长辈面子，他懂她的性子，有心帮她解围。
　　“不用，我能参加，一晚上而已。”
　　陈聿坐在皮质座椅上，手指轻扣光滑的红色桌木，确定了林苏菱没有被勉强的意思。
　　“嗯，那好。”
　　林苏菱几天没回家了，听到陈聿体贴关心的声音，心底泛起一股柔情，问起了些没有营养的问题
　　“你昨天晚上吃了什么？”
　　“豆腐鲫鱼汤，茄子煲，糖醋咕噜肉。”陈聿随口说了几个名字，昨晚他在范心语家，这些菜都是她给他做的。
　　“哦，在家吃的吗？”林苏菱想多听一会儿他的声音，又没有什么别的话题，就继续这日常的对话。
　　“不是。”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停顿，内心平静无波，如同在谈论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此刻，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这个看似危险的话题被林苏菱终结，她不是个多疑的人。
　　“我后天晚上回家。”
　　“嗯，后天见。”
　　林苏菱放下手机，旁边坐着的王老师笑问:“你先生吗？”她点头。
　　“真羡慕你们的感情，你整天在学校忙得不见头尾，他也不忘天天嘘寒问暖。对了，他在哪个单位高就，工作不忙吗？”
　　“他在清沙区上班，平常还好，没我们这么忙。”林苏菱说得含糊。
　　清沙区是G市的四大老城区之一，旧的行政、金融、文化中心，近几年市中心逐渐向东珠区转移，那里的高新技术企业林立，G市人以在新区立足为豪。
　　王老师好似听明白了什么，语气轻快起来，以为林苏菱是不好意思将丈夫的工作说出口。
　　“清沙区呀，那可不悠闲自在，你在这边忙，你先生可以帮忙照顾家里，多好。”估计她丈夫是银行或事业单位的普通职员，她暗自跟自家比较，心里稍稍平衡了。
　　林苏菱用微笑回应。她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待，因此没多作解释。
　　门口传来了叩击声，一个男生走了进来，林苏菱看见是自己带的学生。
　　“老师，我想，那个实验得重新做了。”他的手无助地垂立两侧，眼睛不敢直视她，话说得尴尬别扭。
　　“小燕怎么说？我想她记录的数值可能没错，只是填错位置，问清楚就没事了。”林苏菱语气平缓。
　　男生摸摸鼻子，“我没找到人，手机联系不上，问她的同班同学，都说没见到她人，还说她连昨天的考试也没参加。”
　　林苏菱联想起前些天与这位学生的见面场景，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找过她的室友吗？”
　　“那倒没有。”
　　她嘱咐了几句，男生松了口气离开。她想了想，低头给小燕那个年级的辅导员发消息，告知她情况。
　　过后她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直到吃晚饭的时间，那位辅导员亲自过来找她。
　　“林老师，你最后一次看见赵小燕是什么时候？”她问。
　　林苏菱回答了一个时间，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现在什么情况？”
　　年轻女辅导员眉头紧皱，深深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回事，现在还不确定是否是失联状态，给她家里打电话询问，接听的是个老人，不会说普通话，根本无法交流。”
　　她停了一下，又说:“还是你第一个发现她的异样，否则我根本不知道她不见了。”
　　最近期末，学生的课基本上完了，本地人都回家住了，赵小燕寝室里只有她一个外地的。这女孩子平常性格孤僻，无亲密朋友，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踪。
　　“查看一下监控，报警吧。”林苏菱建议。
　　她担心年轻女孩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这么聪明勤奋的学生，她不想她出现意外。
　　辅导员点点头，匆忙道谢离开。
　　林苏菱的心情并不轻松，她听闻过许多学生的悲剧，不由自主地往最坏的方向想，这次主角是离自己这么近的人，她在心中为小燕默默祈祷。
　　辅导员焦灼不已，既为学生担心也为自己担心，今年才是她入职的第二个年头，可不能出现大差错。
　　她急忙请示了领导，获得批准后，到学校监控室里查看小燕最后的出入记录，确定了她在三天前离开，头痛地拿出手机报警。
　　》》》
　　T大宿舍区某寝室内，欧白在跟某位男闺蜜视频聊天。
　　“老党，你放假回家啦？”欧白看到视频里的背景好像是他家中的卧室。
　　“对呀，我们放假早，前几天就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考完试？”
　　欧白懊恼地说：“靠，你们真爽，我还有号称本专业史上第一难、挂科率最高的一门课在等着呢，下个星期四考完。”说完她才发现似的惊叹：“连个数字都那么不吉利。”旁边的室友目光相对，大家心中暗自吐槽：你个学霸还担心，让她们情何以堪。
　　“那你见我还不快点下拜。考神在此，勉为其难庇佑尔等小辈。”
　　欧白给他翻了一记白眼，“要点脸不？”
　　那边传来男生轻笑声，“我借你点运气，保佑你高绩点通关，考完速度滚回来谢我。”欧白呵呵两声，不跟他贫嘴，脸上的笑容变淡，跟他提起了另一件事。
　　欧白将李飞骚扰她的事情说完，老党全程沉默听完，他的脸在中途移出了屏幕范围外，摄像头对准了他的衣领，看不见表情。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也被恶心到了，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恨不得他立刻被送去殡仪馆。”周围的室友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心想她的男朋友一定气得说不出话了吧。
　　那边的人低咳了一声，开口：“你是怎么惹上这种奇葩，收集了证据没有？”
　　“没有，好难弄，我之前对他没有那么防备，现在是越来越坏的趋势，我下次提高点警惕。”
　　男生的声音压抑中透出点怒气：“你个蠢兔子！明知道那人心怀不轨，还敢单独跟他接近，我真佩服你那胆量啊，被宰了吃进肚子都不知道呢。”
　　欧白被他讥讽的态度惹急了，拿着手机走出寝室，在楼内寻了个僻静无人的自习室才说话。
　　“我怎么知道他能做出这种举动！你现在骂我有用吗？”她的胸膛剧烈起伏，身体微微颤抖，眼睛变红，下唇被咬得殷红。
　　“好了，总之一定要让那个变态渣渣得到惩罚，离你远点。”他的语气变柔，“你男朋友知道吗？最近不要再单独行走了，让他陪着你，最好用拳头威胁威胁。”
　　欧白情绪低沉，“他不是我们学校的人，我没有告诉他，不好意思麻烦他。”
　　男生怒极反笑，“呵呵呵，所以你谈的这个男朋友是用来干嘛的，嗯？放在身边作花瓶欣赏，你可以啊欧白。”
　　老党的话刺中欧白深处的柔软，她不能跟他说出真话，在世俗眼里，自己与陈聿的恋情更为不堪、遭人唾弃，她无法想象好友知道事实后会如何痛批她。
　　陈聿连花瓶都不算。
　　“要不你帮帮我吧？党大神，我是这样想的，我放假了你过来接我，假扮我男友训斥一下他。我男朋友的工作很忙，我不想让他出动。”她向屏幕里的人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那边的人被她的话给噎住了，顿了几秒才回答：“那……那你求我啊，我高兴了就过去帮你。”
　　“求求你了，考神？帅哥？适严哥哥？”
　　前面两个称呼还好，听到后面这个，屏幕那边的人摸了摸手臂，好似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得了，我就比你大两个月，别把我喊老了。”
　　欧白娇笑：“只要你帮忙，想让我叫什么都行。我还给你报销车费，请你吃饭，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嗯，你说的，可别后悔。”
　　“保证算数！”得到好友的应允，欧白愉悦地笑，两颊露出甜美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