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金陵十二钗》俩笨猪

89、王爷书信来，落花水无情

　　东安王府书房，安东在写信给河西郡的表兄。朝廷局势越发复杂了，东安王想做一个闲庭却步的闲散王爷，只龙椅上那位老子，见不得他如此清闲不上进，这一年可是给他安排了不少差事。

　　他这信并不好写，将来走到哪一步，想走哪一步，如今这会子走的每一步，却是一步错不得。毁子无棋局，毁局将无子，一家老少的身家性命，几十个项上人头顶着呢，安东每个字都不带写错的，错一字，看信的人的心思，就被支出多少里去。

　　“王爷，谢三有事儿见您。”书童并不进屋，只在门口通报。

　　安东皱眉，谢三不来，他都忘了这事儿。也是那日好容易得了闲儿，到自家酒楼消遣消遣。正在包厢喝着小酒，看着街上行人的安东，想不到听了一场墙角儿，还事关贾家巧姐儿。

　　当日隔壁包房，正是贾兰和梁天等人。

　　听到梁天跟那几个交代心仪对象的时候，安东摇摇头，挑挑眉，小酒喝的依旧是个美。

　　多了一个不明所以，白日做梦的同伴儿，这感觉倒也不赖。他是知道梁家药房和王家关系的，只是没想到梁天存了这心思。好眼光，他心里叹息。意外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人家正处在花季少年。

　　直到贾兰提到巧姐儿被卖去瓜州之事，剩下的偷听里，安东眉头再没舒展过。

　　什么玩意儿？一个根子上的血脉，真也是长了见识。一个求取功名的学子，背地里宣扬自己妹妹一点隐私，这人品为官，真拿他皇家白给一般。安东放下酒杯，想去包厢暴揍那人一顿，忍了忍，还是放下酒杯。师出无名，没得污了巧姐儿名声。

　　“你去，给我盯着那个梁天。”安东出了包厢，拂袖而去。谢二犹自看着主子背影发呆，这弄的哪一说儿，堂堂王爷，正经事儿忙不过来，让自己这随身护卫去监视一个白脸儿少年？

　　那日安东没去后院儿，里面那几个女人没有一个对心情的。男人身体紧绷，也愿意找自己喜欢的女子。安东不愿意将就自己，只能走休养生息禁欲系美男子的路线。那日巧姐儿因王仁的事情求到他面前，话没讲明，他到底明白了那些经历。

　　安东早想过，巧姐儿的身家，正妃位置是不成的，侧室倒是无碍。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不踏实。巧姐儿小了些，他怕折在这些女人堆里，更怕为人妾室，委屈了小姑娘。他的小姑娘，他是知道的，表面随和内里忒骄傲的一个人儿。

　　王仁很倒霉，安东明着关照了通天府尹，暗中又派手下给当地官员写了信。王仁，注定有去无回。只要他安东五年内不倒台，不获罪。

　　想到此处，安东嘴角上扬，冷笑。他再不济也是皇帝亲子，只要命在，他的话，就不能不听。何况只是事关一个失势的王仁？

　　“爷，梁天前些日子去王家求亲被拒了，还让他爷爷打了一顿。之后就一直在家作呢，整日哭嚎的。”谢二进来，还是和上次回话，说着一样的内容。

　　安东皱眉，“行了，你撤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谢二出去了，安东再无心写信。

　　梁家爷孙什么玩意儿？小的求而不得，老的心里嫌弃。安东放下笔，脸子越发冷，坐回椅子里，想着要不要整治梁家，老的纵着孙子觊觎巧姐儿，得了这点消息，又如此看轻巧姐儿。安东气不过，喝了两口茶。

　　“王爷，巧姐儿没破过身的，还是个女孩儿。”嬷嬷在回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敢抬。

　　这是安东知了瓜州的事儿，暗中交派给嬷嬷的任务。

　　书房的暗影里，安东脸上的神色变换不停。他想给自己找个可心的女人，又怕那小花儿狠心的拒绝自己。三十来岁年纪，儿子都六岁的当了爹的人，难得的春心萌动，心里终于有了在意的女人。

　　十四岁了，再不下手，少女春心萌动，自己怕是也白白惦记一场。安东叹了口气，心里仍然犹豫。想了想，又再次提笔，这次写信的对象，就是巧姐儿。

　　小宝带着板车礼物吃食，声势浩大的大了王家门口。一家子笑迎出来，早对东安王府这样的排场习以为常了。

　　小宝赖到巧姐儿怀里，软糯糯的说了一句，“巧姐姐，小宝困了。”

　　嬷嬷和春杏却不管他，只往下搬作为贺礼送给王狗儿家的布料。

　　小林两个见小宝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笑道，“你这个时间到的，又是什么时候起床的，怎么就困成这样儿？”

　　小宝手臂圈着巧姐儿，“就去巧姐姐屋里睡。”

　　“我的小主子，女儿家的闺房，您还是少睡吧。”嬷嬷闻言，笑着扭头打趣小宝。

　　小宝眨巴眨巴眼睛，却是想哭模样儿。嬷嬷脸上就露出慌乱来，往前要哄他，小宝却转过头将脸儿埋在巧姐儿肩头。一副不安置我，我就这么睡了的小无赖模样儿。

　　嬷嬷和春杏对着巧姐儿无奈苦笑，“这些日子在家，憋狠了。”

　　巧姐儿抱着小宝，往东院儿自己和平儿的卧室去了。板儿眼瞧着，眉头微皱，只也不能难为六岁的小孩子。

　　女人有第六感，男人同样有直觉。板儿如今越发的不想小宝粘着巧姐儿来，直觉这很危险，安东的带有侵略性的隐秘气息，就是通过小宝，还和巧姐儿建立的联系，这一点，板儿想的很透彻。

　　“父亲让小宝只可以交给巧姐姐。”小宝站在炕上，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来。

　　巧姐儿想不到小小的人儿，还被委派以人物，弄出这么一出来。她也没想其他，以为安东应该是对小宝的教育问题，叮嘱一番。伸手接过信，两下打开。

　　就见信上两行字，犹如龙蛇游走，气势庞然，饶是巧姐儿不通书法一路，也是被这字吸引了注意。“你爹爹的字，写的倒好。”

　　待看清那字成何书之时，巧姐儿不说话了。再想不到安小叔如此有心，也疑惑他对自己的事情也知道的太详细了些。巧姐儿眼扫到小宝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眼神，随即释然。

　　也是了，小宝这个宝贝金疙瘩小龙蛋在这儿呢，可不是王家的事情也得尽在掌握？这感觉让巧姐儿说，很不好。就是保护，也没人喜欢活在被监控里。

　　她叹口气，看信。

　　“疾风扫毒草，万径人踪灭。天杀止路豺，天道复始归。”安东做了一首诗，后面又写了两个途，钱途和前途。

　　巧姐儿心领神会，钱途者梁天，前途者贾兰。

　　“巧姐姐，爹爹说小宝要跟着姐姐好好学字儿，姐姐要给小宝讲故事。”小宝说的一本正经，显然他那王爷爹就是这么忽悠小人儿带信的。

　　巧姐儿点点头，“是了，你爹爹交代了姐姐，要教你什么。”心里却感慨，皇亲国戚，权势滔天，杀伐决断，这小孩儿将来长大，对于被整治的人来讲，可不也是一个小魔头？定如安小叔这大魔头一般，开口就是阻人命根。

　　板儿从巧姐儿那得了这封信，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

　　巧姐儿一脸光明磊落，“安小叔问我要不要整治贾兰，那人总是我堂兄，因此这信也就带给我了。字写的不错，哥哥拿着练练。”

　　板儿的厢房里没人，他想了想，“回信我帮你写可好？”

　　巧姐儿笑着摇头，“还写什么回信啊？让赵大叔给传个话儿不就好了？写来写去，回来回去，又不是私相授受。”

　　板儿听话儿笑了，“我的巧妹妹不是那样人。”

　　巧姐儿摇头，“你可说错了，巧妹妹我就是那样的人。你将来要走的远了，走的久了，我怕是要写信的。”

　　板儿听了哪有不高兴的？本来想借此机会探探巧姐儿的口风，对于安东这个人又是怎样的看法。巧姐儿三言两语间，板儿知道她心无尘念，心里想问的话，全又被自己吞咽回来。

　　再看安东的字，没了心里的抵触，也不得不承认一句，王爷好风姿。却也没带着弟弟练习，背着巧姐儿和双胞胎，扔到炕洞子里，烧成了灰，板儿才觉心里的最后一点郁气，散了。

　　翌日，东安王府。

　　赵亮对着安东，把巧姐儿的话带给主子，总觉得平日温和的安东，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暴走雄狮的气场。赵亮吞吞吐吐，好歹把话学完，看到安东不耐烦挥手，赶紧快步出了书房。站在书房门口，心有戚戚，多少领悟了四个字，天威难测的意境。

　　安东写信的时候，也没指望巧姐儿能回信一封。贾府里的嫡小姐，再落魄，内里的筋骨还在，怎么会再回信？

　　以巧姐儿的性子，不绝人两途，他也是想过的。也是因着这个，他才没告诉巧姐儿对王仁的具体安排。他的小姑娘，只要活在白日的艳阳下就好。

　　他心绪烦乱，拿出纸开始作画。

　　寥寥几笔，勾画出的却是那年背着背篓卖豆芽的巧姐儿。

　　高门嫡女，落魄农家，一脸安然，眼神似乎洞悉所有，哪怕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却将日后的风华展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