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金陵十二钗》俩笨猪

137、心境独行路，局外观自我

　　平儿这次见故人回来，情绪着实低落了下来。到家来也不过一脸唏嘘地讲了几句贾环家的生活，这些老刘氏几人都是听巧姐儿说过了的。

　　“赵姨娘如今还接受不了现在的生活，满心的纠结。可有什么用？打骂媳妇孩子，就能有银子进来不成？疯了，整个人比当年更疯了不知道多少？”平儿道。

　　“以前打丫鬟，现在连儿子也打，这会儿嫌弃儿子不争气来，早干什么了？倒跟贾兰比。那娘俩，熬了半辈子就指着一场科举了，那书也是实打实读出来的。”平儿又道。

　　老刘氏母女俩无非听的是一个落魄小老婆的故事，巧姐儿听到赵姨娘连贾环都打，心里对那赵姨娘更有了些看法儿。

　　巧姐儿跟平儿说了小刘氏的意思。平儿叹道，“这也是为你父亲帮忙了，那二老爷多半舍不下赵姨娘去和贾兰过日子的。”

　　巧姐儿摇头，“有些时候，家里的女人就是男人的筋骨，尤其在困境之中，偏这女人就是个能闹腾的。”

　　夜里板儿和巧姐儿睡下，巧姐儿就和板儿商定了待王家秋收完后，就借些银子给贾环。让他在安平村落户买地。

　　巧姐儿明年送他菌种，如此一年也能有几百两银子的收益。大富大贵不能够，一家子衣食无忧总尽够了的。

　　板儿听了巧姐儿打算，也赞成巧姐儿这么做。他也认可小刘氏的看法儿，能伸手帮一把，就伸把手儿。他王家如今早也不在乎借出的那一百两银子能不能回来了。

　　再者板儿心里清楚，当日去贾府求助，人家帮助他们祖孙，也没想着能得什么回报。贾环无论怎么说，也是那府里的子孙，自家过得，理应有两分怜贫惜弱的心思。

　　王狗儿家连收拾木耳连带着把干木耳卖给赵子山，整个秋收进行了差不多一个月来，共得了两千五百多两银子。

　　赵子林一家这次住娘家住得实在久了些，秋收一过，没等赵子林提出来，青姐儿就定了明日里一家子回京城去。

　　小刘氏见青姐儿是个拎得清的心里更是放心了，如此一家子婆媳相处，才能少了那些鸡毛蒜皮的纠葛。

　　她也不留闺女，只收拾那些平儿给孩子做出来的小衣服小鞋子，还有巧姐儿最近又赶出来的两件小睡衣。

　　巧姐儿让板儿提前一天去了京城，买了一些猪肉，当日里就做成肉松给两个外甥留作辅食。收来的活鱼也尽被板儿杀了，巧姐儿也做成为了肉松。

　　小刘氏看着板儿和巧姐儿忙活，心里再满意不过。如此哥嫂，嫁出去的闺女就总有娘家这座靠山。不怕将来赵子林有发达那日，欺负自家的闺女。

　　翌日一早，王狗儿和板儿又宰了两只鸭两只鹅，让青姐儿一并带着回婆家。板儿把豆芽儿装在车辕一侧，亲自驾着带厢的马车，送妹妹和妹夫回家。

　　这日饭后，板儿陪着王狗儿喝茶。趁着这会儿，就和王狗儿商议起巧姐儿要种植葡萄酿酒的事情。

　　板儿很肯定道，“巧姐儿说是能酿得的，这两日我下课了，进山里采回来一些，咱们就可以试试。”

　　王狗儿脑子里想得都是巧姐儿说得这家里银钱多了，总能给两个小儿子一些仕途上的助力。他对此深以为然，很是认可巧姐儿这话。

　　听了板儿的意思，王狗儿点头，“就这么干，咱们家银子尽够的，银钱是死物，钱生钱才是正路。”

　　王家的又一件大事儿，在两父子间不过两盏茶的交谈中就定了下来。巧姐儿倒得了几次机会，赖着板儿一起进了山。

　　“你个野丫头，就喜欢往林子里跑。说起来也是奇了，这些年咱们进山，什么野猪山狼毒蛇什么的，都没遇见过。可见我的巧姐儿是个有福气的。”

　　板儿忍不住唠叨巧姐儿，手里还把巧姐儿背着的小篓子正了正位置，“沉不沉？”

　　巧姐儿答得不耐烦，“这才多沉的东西？咱们这些背回去，你买的十个坛子可都是葡萄汁儿了。”

　　板儿笑道，“这是这几日还没野够的意思？行了，你再贪心，也不能把那些葡萄都摘回来。”

　　板儿说完甩了甩手里拎着的兔子，“家去是不是还要给小红姐姐送一只去？”

　　巧姐儿点头，“这是自然。”

　　“明个儿我们再来一次山里，你就不能再跟出来了。近十月了，天凉了，山里寒气大。”板儿和巧姐儿打着商量。

　　巧姐儿走在前边儿，咬着嘴唇也不言声儿。板儿就知道这人的小心思，当时也不多话。

　　只夜里夫妻俩睡下，板儿就放肆起来。巧姐儿控诉不依，板儿笑道，“为夫就是心疼我家小娘子，每日里克制着自己。倒把个媳妇养的精神忒足，冬日里还要去山中玩耍，可不就是我的不是？”

　　巧姐儿气笑道，“你这个黑心的混蛋哥哥，故意借着白日里的事情，拿着这点子事儿整治我来。”

　　板儿亲着巧姐儿，忙里偷闲间就把这‘所谓罪名’认了下来，闷声笑道，“可是了，谁让我宠着你纵着你来，倒除了房里，没个能整治收拾你的法子了。”

　　巧姐儿咬着牙笑骂，“就会给自己找借口，你个混厮。”巧姐儿小拳头抡上，倒惹得板儿更加放肆起来。

　　“哥哥，且收着性子，还没到日子，保不齐这会儿孩儿就来了呢。”

　　巧姐儿这话就是提醒板儿了，板儿果然温柔起来。磨牙笑道，“你这个惯会折磨人的小妖精。”

　　巧姐儿看着板儿，笑得得意起来。却哪里想到男人整治女人，那是有一百种手段，快近了三更天，板儿才搂着巧姐儿睡了。

　　没两日功夫，巧姐儿的小日子如期而至。板儿劝了巧姐儿一阶段，巧姐儿如今也放开了心。夫妻两个倒是不以为意。

　　就是每日里总要给老刘氏做些绵软的糕点，营养的汤水，全家里巧姐儿对老刘氏照顾的最是上心。

　　老刘氏总是得意的向自己闺女炫耀，“春华啊，你是个有福气的。巧姐儿如今还是个孩子，就守着我孝敬我。待将来生育子女，知了父母恩情，你的后福才是大了。”

　　小刘氏看惯了老娘的伎俩，再明白不过老刘氏心里的得意。每每也会一脸骄傲笑着回答，“要不说我命好呢，有个能为的老娘，一心帮我过起了日子。又给我招回来一个能为的媳妇，我这下半辈子哪个都不用靠，就一个儿子媳妇，就能让我过得再舒心不过。”

　　平儿总是笑着听完母女俩的对话，一脸无可奈何道，“你们这话儿也不能当着巧姐儿说啊，没得将来傲气了。”

　　然后老刘氏母女就会摇头，一番保证，让巧姐儿看得听得都有些尴尬，心里也觉好笑，这母女俩倒像是比她自己还看得明白自己的心性一般。

　　这话儿听不得了，只得借故去看看自己的葡萄酒，再有几日就可以开封了。

　　王家人对这十个坛子里的物什可也是期待得很。倒不是有多贪心这项大买卖，就是哪个都觉得自家能酿造葡萄酒，总觉得有些做梦的感觉。

　　王狗儿也是个动作快的，进了十月，用了两日功夫就把村边儿的荒地又买了六百亩。这地文契仍落在板儿名头上，原就是给家族的保证和退路，放在板儿名下，最为妥当。

　　王林两个谁也说不准将来会走到哪一步，万事都只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此才能在何时，都有可退之路。

　　一路登高，自然还是王家人心中所愿，可是他们更明白，人生在世，更多时候是天不随人愿。

　　板儿最初是推脱的，家财都在他的名下，他也怕将来兄弟纠纷。于板儿，钱财一物，够用就好，骨肉亲情，才最重要。

　　王狗儿一脸严肃看着板儿，“你只看到钱财，就没看得你老子我是把整个王家托付于你？是把两个仕途求进的弟弟，和外嫁的妹妹，一起都托付给你？你在，留得这些，他们就有所依托。”

　　如此板儿哪里还能推脱，当他把王狗儿这话学给巧姐儿的时候，巧姐儿静默了一会儿，才轻轻道，“父亲说得没错，长子难为，全在于此。既然居长，那就要护好几个小的。这里才是王家的主根，他们的依靠呢。这才是家族存在的意义，那是骨肉相连下众志成城。”

　　板儿点头，“所以有些家族能够崛起于世，屹立不倒，子孙昌盛，儿孙福延，那也是家族的凝聚力强，当家人领航得当。”

　　板儿话说至此才彻底明白自己父亲的心思。

　　原来旧日京城里的落魄官宦子弟，哪怕安居田园，也没灭了心中执念。那就是让整个王家再次崛起，还要远远的高于旧时时光。

　　巧姐儿听板儿说完，叹了口气，“这就是父亲骨子里的支撑。这些年，无论生活里风急雨骤，就只咬牙忍耐着。就是这份骨子里的坚持，腰能屈到多低处，将来就要挺到多挺拔。”

　　板儿没说话，满心的思量。

　　王家如今已不缺银钱，他的父亲仍然每日里去京城送那豆芽卖那活鱼。就是因为王狗儿不敢忘，也不能忘，那些人生最低谷时候的坚持。

　　那里面能是什么呢？无非彷徨，无助，灰心，丧气，胆怯，还有一份不知前路的探寻和坚持。这还是自己的内心感受，周围人加注的更不用说。

　　走在其中，自觉生命的力量也在一点点被磨得流逝，走过之后，那万般心情，都是今日人生的基肥和底料。

　　却是一个人立世的根本，从此傲然世间，仰不慕天，俯不愧地，只需应自己的天命行事，无需对人言，无需他人解，我自活我，活为自我。

　　只是这路却是难走，世间诸般事，人间几多人，心境之路，却是人生的独行路。

　　哪怕繁华梦里，哪怕家人常伴，却只有自己在自己的喜悲里趟过，这就是一堵南墙。绕不开，躲不得，就只能穿墙而过，才明白生命里这段心路历程的意义。

　　这路，不走过，放不下，放不开。求解他人，难通喜忧，因为这心路，只是你一个人的必经之路。

　　不走过，心境难安，难全。只有走过，人生才能真正站立。生命的意义是活着，因为灵魂需要存在。人生的意义是经历，因为只有经历才会懂得。

　　人间诸事，不历者看其表面。亲历者，看透几层。笑看风云过，自嘲眼前困。未见得到了云淡风轻心中有算的地步，却也是如看客一般笑看自己的人生。

　　立身局外，才能看得明白自己。

　　这就是人生最重要的必修课，人生下来起，就带着自己的人生课程而来。

　　这才是我们生命里最根本的生命密码，他人无解，唯我们自解。

　　生而为人，只为认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