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娇旺夫》萧璟

2、第二章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胖娇和闵昭两人还在睡觉，就被一阵吵闹声给惊醒了。胖娇推了推身旁熟睡的闵昭，闵昭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爬了起来。问道：“胖娇，怎么了？”

　　胖娇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吵闹声更加激烈。

　　她坐起身，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准备下床时才想起自己的脚受了伤，回头看闵昭时已经穿好鞋子走向门口。

　　“你先别乱动，我出去看看。”闵昭回过头来对坐在床边的胖娇说道。

　　当闵昭走出屋子时，院子里的金富贵和李氏正吵得不可开交。

　　胖娇是个急性子，听见外面爹娘吵架，哪里坐得住。她便单脚跳出房门，站在闵昭身旁时，闵昭赶紧一把扶住她。

　　金富贵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只酒坛，时不时的喝上一口，布满皱纹的脸红得厉害。李氏坐在院子里，没好气的瞪着坐在地上耍赖的金富贵。只见她一张圆盘脸，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整个身型跟金娇娇差不多。听说李氏以前也很胖的，自打嫁给金富贵，生下三个闺女之后，便更加圆润。所以，很多人都说金娇娇的体型，是随了李氏。很多人都羡慕她命好，金富贵虽然脾气不好，对媳妇那是没得说，简直百般包容。

　　金富贵坐在院子里，背对着两人，双肩不停的抖动着，时不时发出啜泣声。

　　胖娇一看金富贵的模样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扶了扶额头，对李氏说道：“娘，我爹这是怎么了？”

　　“喝烂酒的人，没得救了。我这辈子造的什么孽，遇见这种人。”李氏呜咽的说道。抬起头望了望天，尽量不让眼泪流下来。站起身，刚要走，就被金富贵一把抱住了大腿，哭得肝肠寸断。

　　李氏想要一脚踢开他，谁知金富贵抱的太紧，根本没反应，只能任由他抱着。

　　金富贵在村子里不光霸道野蛮，还爱喝酒，简直嗜酒如命。一天三顿，顿顿离不开酒。喝醉酒就开始耍酒疯，见了谁都是一通乱骂。就为了这件事，在村子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李氏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根本不管用，依旧我行我素。就连胖娇的话也不管用，后来母女俩索性不管他，只要喝醉不出去惹事就行。

　　闵昭扶着胖娇走过去，金富贵身上一股浓烈的酒味，熏得她赶紧捂住鼻子。

　　“爹，您这是干啥呀？大清早喝得烂醉如泥的，像话吗？”胖娇蹲下身，想要夺去他手中的酒坛，谁知他护在怀里，根本无从下手。

　　“有什么不像话的，你爹我这辈子就好这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离了酒，人生还有什么意义？”金富贵醉醺醺的对胖娇说道。

　　胖娇脚上还有伤，不能站太久，闵昭扶着她坐下之后，转身走到金富贵身边伸出手去扶他。

　　“爹，我扶您起来。”闵昭好心好意的伸出手去扶金富贵。谁知，金富贵不但不领情，还一把甩开闵昭的手，无理的说道：“谁要你这丧门星扶了，要不是你我那羊能死吗？”

　　金富贵喝醉了酒，嘴巴也变得口无遮拦，再一次提起昨天的事。

　　闵昭抿了抿嘴巴，什么也没说，毫无波澜的转过身去。可胖娇分明在闵昭眼里看见了泪光，遇上这样的爹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李氏一听这话，气得咬牙切齿，抡起拳头就向金富贵招呼去。一下下打在金富贵消瘦的后背上，李氏边打边哭道：“你到底想让女儿女婿怎样，你才满意？女儿有多为难，你知道吗？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一顿招呼过后，李氏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脚将金富贵踢开，坐在屋檐下歇气。

　　想起金富贵昨日的举动，加上刚刚那句话，再一次刺痛了闵昭的心。胖娇站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说道：“爹，您要是再作妖，鸡蛋里挑骨头的话，我就分家。我不跟您二老一起过了，跟闵昭两人单过。”

　　听完这句话，傻眼的不光是金富贵还有李氏。两人这样良苦用心的将小女儿留在身边，就是舍不得她嫁入婆家吃苦受累，也免去了老两口将来孤苦无依的烦恼。没想到女儿居然提出分家这样的要求，金富贵立即慌张起来，酒也醒了大半。这下不抱李氏的大腿，匍匐上前一把抱住女儿的大腿。

　　“幺女，你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啊。你真的忍心看我跟你娘将来孤苦无依吗？”金富贵开始装可怜博同情，他知道女儿一向心软，不会就这样狠心分家的。

　　然而，胖娇这一次决定狠心到底，不然他这样三天两头的拿闵昭说事，鸡蛋里挑骨头。大家都没法过日子不说，也深深的伤害了闵昭的心。好歹堂堂男子汉，虽然入赘到她家，可是也是有骨气的。闵昭进入金家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父亲不知道闹了多少回，她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那我跟闵昭就带着我娘一起过，您一个人过。”胖娇说完不顾脚上的伤，直接冲进了屋子里，顺势将门给关上了。

　　金富贵没想到胖娇这一次不但不心软，还将他跟他们撇开来，故意划清界线。

　　闵昭这人性子寡淡，又沉默少语，总是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也许跟他长时间所处的环境有关吧。

　　李氏对闵昭倒是挺不错的，知道女儿能够找个合适的男人不容易。虽然，他左眼有疾；但是，她可从未嫌弃过这个女婿，更没有拿他当外人。反倒跟女儿站在同一条战线，处处维护他，就怕金富贵口无遮拦伤了他的心。

　　都说做上门女婿难，闵昭如今是深有体会，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在别人眼中他都只是一个外人罢了。

　　太阳早已经升起，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屋子里有些闷热，闵昭却丝毫没有感受到。相反，还有一种身心皆冷的感觉。

　　院子里金富贵的声音落入他耳中，同时也刺痛了他的心。当初，为了父亲的遗愿，他可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门亲事。江婶还特意跟他提起过，金富贵不是一个好相与之人，让他考虑清楚，他当时信誓旦旦的保证没有问题。现在看来，自己心里也没了底。再和睦的夫妻，遇上这样的父亲，感情也会被磨灭吧，更何况他跟胖娇从相识到成亲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要不是家里穷，又有眼疾，加之父亲生前看病欠下很多债，他也不会为了十两银子卑微到给人做上门女婿，还整日受气。他恨，恨自己无能，更憎恶自己的左眼。每当看见铜镜里的自己，他都觉得恶心，恨不得挖去那只丑陋的左眼才好。

　　当初，李氏答应他只要愿意娶胖娇，做金家的上门女婿就给十两银子作为聘礼。前提是要保密，不能让胖娇父女俩知道，他也答应了。对于庄稼人来说，十两银子的确不是小数目，于是咬咬牙便答应下来了。好在有了钱，父亲生前看病欠下的债，总算是还上了。

　　他跟胖娇的结合，与其说是自愿，倒不如说是为了十两银子而委身至此。

　　当胖娇走进屋子时，看见闵昭坐在床头生闷气，心里更加愧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边是自己的丈夫，一边是自己的父亲。走过去，轻轻的唤了一声，“闵昭，你还好吧？”

　　此时的闵昭看见胖娇，才抬起头来。右眼里泛起一层水雾，自觉失态，他赶紧低下头去。

　　胖娇迟疑了一下，抿抿嘴唇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握住他的手说道：“闵昭，对不起。我父亲他喝了酒口无遮拦，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他的手心冰凉，在感受到身旁之人温暖的双手时，唇边多了一抹苦笑。

　　额头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结痂，心里却受了更大的创伤。皮外伤可以上药医治，心伤该如何上药呢？

　　闵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胖娇，忍不住对她说道：“胖娇，虽然我做了你家的上门女婿，可是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你爹这样三天两头的伤我，心里根本没当我是一家人。不管你我以前是出于何种目的在一定，我俩既然成了亲，我就一定会对你负责的。再说，我也不是什么花心浪荡之人。”

　　胖娇挠了挠头，摊上这样的爹，她也是焦头烂额。院子里依稀还能听见李氏的谩骂声和金富贵的耍赖声。

　　“你放心，如果我爹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分家，到时候我们两人单过，看他还怎么折腾。”

　　“分家？”闵昭惊讶的看着胖娇坚定的眼神，自己的身影在她眼里变成了小小的缩影。

　　分家可不是一件小事，看得出金富贵跟李氏将女儿留在身边就是为了替他们养老送终，不然也不会招上门女婿。然而，胖娇却要求分家，估计金富贵和李氏绝对不会同意的。

　　“对啊，这一次我说到做到。我爹要是再这样没事找事，我坚决不妥协。”

　　“娇娇，我也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分家的事，你暂且不要再提。伤了你爹娘的心，对大家都没好处。”

　　胖娇听完这句话，心里暖暖的，使劲的点了点头。这时候，胖娇才想起自己脚上还有伤，隐隐可见伤口冒出的血珠子。吓得她赶紧闭上眼睛，稳住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没有了金富贵和李氏的声音，两人也懒得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