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应不识》Kiraffey

19、（十九）

　　“怎么今日想着来找我喝酒了？”前生与花信风席地而坐，在接天花海里压出一小片空地。

　　餐花把酒共春风，难得的闲适从容。

　　“唉，别提了。”花信风仰头饮尽一杯，愤愤地回答，“本想着去找红拂姑娘行酒令的，可不知怎的，她们酒坊来了个真武的琴师，好像叫什么梧桐来着。看着木讷得很，可红拂姑娘偏生忌惮着他，连连拒了我的邀酒，真是扫兴……我得再喝一杯。”

　　“喝吧喝吧……反正也没机会了……”前生声微渐无。

　　“你说什么？”花信风半躺在花丛中，透过绚丽的花影看着前生的脸。

　　不知为何，前生的脸在那一瞬平静得让他有些陌生。

　　“什么不什么的？这么好的酒还堵不住你的嘴？喝！”

　　前生捞起一坛酒，揭封豪饮。

　　“你喝那么急作甚？又不是不够你喝的……”

　　酒过三巡，花信风瘫倒在花丛，烂醉如泥。

　　前生踢了两脚，他依旧睡得不省人事。

　　“死猪。”前生啐了他一口，摇摇晃晃向水源走去。

　　东越泉水甘洌，前生在小瀑布下洗了把脸，算是清醒了过来。

　　下游似有激水声，前生沿着山溪汇入一处小潭。

　　潭中有一人涤发沐浴，眉眼清纯。潭边放着叠好的粉衣与剑伞。

　　这是个天香弟子。

　　天香谷除伤者病患和交流医术的长庚外，全为女子，天香门派更是无一男子。

　　按理说，男女授受不亲当非礼勿视，可那张脸还是让前生忍不住一看再看。

　　夏末，前生和苏惜言的救命恩人，天香霜华三绝初七的孪生妹妹。

　　“谁在那儿？”夏末有所察觉，前生躲进灌木丛。

　　天香伞剑细如针，刃可吹雪，而此刻前生就被这柄细剑抵着喉咙。

　　“是你？”夏末开口，说话有刻意而为之的柔弱。

　　“是我。”前生两指将剑推开半寸。

　　“你都看到了什么？”

　　“非礼勿视，夏末姑娘大可放心……或者叫你夏末小公子？”

　　剑刃卷进前生的颈肉，一道血沿剑身蜿蜒如注。

　　“你都看见了？”夏末不再掩饰，朗朗少年音比那矫揉造作出来的女声要悦耳得多。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天香门规我也有所耳闻。”

　　“我该如何信你。”

　　“死人不会说话。”

　　“你？”夏末脸色一变，收回剑，立刻为前生施针探脉。

　　脉象平稳，没有重伤；银针色白，无毒发症状。

　　“你们医者果真还是更看重性命。”前生打了个酒嗝。

　　“你想怎么死？”夏末没好气地将银针插回袖套。

　　“朝廷悬赏我已久，你知道吗？”

　　“我既不瞎也不聋，天香谷也非不与秦塞通人烟的世外桃源，你说呢？”

　　“那你们还救我？”

　　“医者仁心。”

　　“若是我重伤时上面派人来劫我呢？”

　　“先救人命，再从律法。”况且你昏迷时又怎知当时的情况如何呢？夏末没有把这些事都告诉前生，只是忙着给他的伤口包扎。

　　“谢谢。”前生抬头。

　　这一切总该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