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应不识》Kiraffey

18、（十八）

　　沉剑池畔，风雪迷人眼。

　　上一次来，还是和术妹一起为战死的师弟沉剑，如今抱着的却是……

　　沉剑者依旧，抱剑人长眠。

　　“身体可是全然无恙？”大师兄难得出现在沉剑池。

　　“尚可。”久久答，怀中抱着北疆夜战最后一批罹难弟子的剑。

　　三柄长剑，锋芒斑驳。

　　每沉一把剑，久久都会为那个曾鲜活的生命哀悼。

　　最后一把，是被重铸的轻剑。

　　说是重铸，其实不过是将这把带回来已断成两截的剑身连接为一体。

　　剑穗是术妹亲手绣的苍龙福袋，久久记得当初小姑娘为做这个扎得满指针眼。

　　犹记得她说：“这是我做得最好的一个了，大师兄肯定会喜欢的。”

　　可这剑穗如今还是系在她的剑上。

　　“阿久，你面色不大好，这把剑由我来沉吧。”大师兄突然开口。

　　久久将剑交付于他。

　　“以前她总爱问我，如何才能在雨落云飞时接一段苍龙出水，我都没空去教她。后来，她就渐渐地不再问我了。”

　　大师兄执遗剑舞疾风，溯回雪，都是苍术一直练不好的招式。

　　“其实她也一直都没学会，去北疆前还求我指导过这一招，也总练得不大好，苍龙总是冲错方向。”久久平静地陈述苍术的生前事，眸中哀思流转。

　　“是啊，她总是晕头转向。”

　　久久看着大师兄闭上了眼，使出最后一套，却是燕回朝阳加无痕，都是解控脱战的招式。

　　流星白羽光出匣，一剑无痕雪漫山。

　　剑碎，人飘零。

　　“那是苍术为你做的剑穗。”

　　再次断为两截的剑已经沉入池底，久久的话也没有挽留住冰冷的铁器。

　　那只藏有情思的福袋没能给它的主人带来平安，最终也没能送达离它咫尺天涯的远方。

　　大师兄清冷依旧，如同他的佩剑一样，无锋即无情。

　　像极了那个人。

　　久久心口被寒风吹得隐隐作痛，拢紧了披风：“久久突感不适，先行一步。”

　　“回去吧，好生休息。”

　　目送久久走远，一直躲在不远处剑碑后的前生也准备离去。

　　只听“哗”一声，那留在原地的男人跳进池中。

　　不多时，前生就看见那人浮出水面，手中还攥着一只黑布福袋。

　　“呵，痴人。”

　　这句话不知是在嘲讽谁，短短几字很快被寒气凝固，只余风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