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应不识》Kiraffey

20、（二十）

　　再回城郊破庙时，前生有些意外。

　　枯败旧景已焕然一新，小心跳堂前置一案，专为人诊脉勘病。

　　“怎么着？你个年轻大小伙子还要与我这老骨头争先后！”排队看诊的老汉扯着嗓子，暴突的双眼瞪着列于长队之外的前生。

　　“下一位。”里头传喝声起，队伍上前一步。

　　这样也好。前生心中默念。

　　前生走时远远望了一眼这座自己曾多次容身的破庙，只觉得它现在才算是有了烟火神仙气。

　　汴京长街，依旧是张灯结彩。

　　瓦子里最好的戏法表演前人满为患，勾栏的姑娘永远是美艳动人。

　　故地重游，盛景依旧。

　　“大哥哥，大哥哥，我好饿啊！求您赏点钱吃饭吧。”

　　一只小手拦在前生靴前，隔得不远不近，像是怕自己的手弄脏了贵人的衣物。

　　前生低头，对上一双小鹿般圆亮的眸子——是个乞讨的小女娃儿。

　　“真的饿吗？”前生蹲下，与之平视。

　　“嗯！”小乞丐点头，许是乞讨久了，半点儿也不怕生。

　　“带你去吃馄饨，如何？”

　　“真的吗？谢谢！”

　　前生牵起稚嫩的小手，一如当年牵着自己的久久。

　　那爿面店还在，前生点了两碗馄饨。

　　清汤大肉，葱花翠绿，热气蒸湿人眼。

　　前生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吃了吧。

　　“大哥哥，你怎么哭了？是我吃太多了吗？”小乞丐推开汤碗，表情变得怯生生的。

　　“没事，哥哥吃太快了，被烫着了。”前生两眼弯弯，眼眶红得让人心疼。

　　“哈哈哈哈，这个要吹着吃的，吹得温温的。像我这样。”小乞丐舀起一个，轻轻吹着。

　　前生低头，清汤涟漪几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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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城夜未眠，百姓黑夜作乐寻欢。

　　“大哥哥，明天我还能见到你吗？”小乞丐捧着前生给的小钱袋，满眼期许。

　　“会的，不过不会这么快了。”前生拍拍她的头，“如果你不想再做小乞丐，就去荆湖找江帮主，他是个大侠。”

　　“他也是像你一样的好人吗？”

　　“嗯……”

　　“我记下了！我一定会去的！”

　　萍水相逢终须一别。

　　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汴京城里又燃起了烟火。

　　前生回首一眼，正好瞧见一大簇火树银花。

　　“皇宫禁地，不得擅入，违者杀之！”一进皇城区，禁卫军便长矛锁道，将突然出现的前生团团围住。

　　面对群矛寒锋所指，前生反倒觉得坦然。

　　“我前来应赏。”前生举着印有自己画像的悬赏令，镇定自若地将之与脸平行。

　　一个守卫上前，提着灯笼仔细比对一番，拉哨报信。

　　“嘘——”

　　哨不过一声半，从天而降两个青面兽首面罩的暗卫。

　　两枚冰魄针打入膝盖，前生没有反抗，任由那两个青犴卫将自己踩倒在地。

　　皇城的土地里外都浸着血腥味，不难想此地倒下过多少人。

　　宫墙以内都是禁地，只有森严的军队和整齐贯入贯出的宫人。可宫城的天是自由的，城外又炸起了烟花，金光银屑，散落在无星的墨色长空，像极了当初和久久看过的花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