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见我多欢喜［重生］》橘五六

70、春宴

　　莫名其妙！

　　梨生不敢接眼前的花，把手背到身后去直摇头：“别了，我还不起礼。”

　　那人送她花，她要还以命。算了，要不起。

　　眼前的人却不依不挠地，被拒绝也好像听不懂，把花枝往梨生臂弯里硬塞进去。她无奈地接过来：“罢了，怕了你了。”

　　这里不合乎现实，只是梦境。凶神恶煞的人也会给她送花，送的还是都城今年罢开的梨花。她拿起花来看，觉得手腕上镯子的雕工也是巧妙，把梨花雕得惟妙惟肖。

　　进来镯子上的梨花骨朵儿好像开了似的，从前都是苞多花少，现在是花多苞少了。不知道是不是春日带来的错觉，还是镯子本身就怪异。

　　梨生来不及再想，眼前的景色就变了。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利起来。

　　又是沈府？

　　“做什么愣着？快把糕点端过去啊。”

　　梨生正愣神，身后忽然有人轻轻碰她一下，她转过头去，看到熟悉的面孔——是桃华。

　　“桃……”

　　她还没喊完，桃华便又拍拍她：“新来的人么，怎么从前没瞧见过？”

　　不等她回答，桃华又说：“算了，等会儿再认识，先把你手里的糕点送过去，一会儿过来还有东西端，有得忙。”

　　梨生没反应过来。这架势，像把她当小丫鬟了。她正想替自己辩解，低头却见手里的梨花不知何时变成两小碟豌豆黄，成色漂亮，像她成日里吃的。

　　她看自己的衣摆也变了，一时摸不清楚情况，嘴却先反应过来，不自觉问道：“送哪里去？”

　　桃华惊讶地看着她，又体谅她是个生面孔，指指一侧排列整齐缓步前行的侍女，说：“跟着她们就成。记得，糕点是要送到少爷们桌上的。”

　　桃华一字一句嘱咐她，倒还是那副稳重样子，只是看上去比现在要矮些，小了四五岁一般。

　　梨生点头要跟上队伍，忍不住又回头问：“什么少爷？”

　　桃华一时说不出话来，看她就像看怪人：“沈少爷你也没见过？算了，那你总知道沈恪将军吧，和他长得像，挨得近的就是了。”

　　怕她再问什么蠢问题，桃华急摆手：“总之你机灵点，随机应变就是，我还要去准备茶食，你快去吧。”

　　梨生似懂非懂点点头，匆忙跟到队伍末尾。

　　她是经历过不少的稀奇事了，甚至能知道自己现在在做梦，可是什么梦这么有参与感？她头一回不是做个旁观者，而是参与进来了。况且方才桃华那个样子，好像是真不认识她，她越想越不对，这个梦又要预示什么？沈府的事儿还没完？

　　她一路随行，直至停下抬头一看——“闲情院”。

　　没有被烧过的痕迹，看上去是她所不知道的时间点。前头的侍女们两两进去摆放东西，然后又恭敬地出来，到她时没有了伴，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反正梦里又不会死。

　　她低着头思考着“沈少爷们”，是不是沈恪的兄弟之类，还说和他长得像，坐得近……

　　梨生直直往前走，然后停住，偷偷抬眼观察。

　　沈府像是在办春日宴，列席的人物看上去气质不凡。最前面自然坐着沈恪，他旁边那位看上去华贵，梨生没见过，不过她认得此事正环着他说话的两个少男少女——世子爷和荣礼郡主。看来这位便是德亲王。

　　侧一点是两个妇人，一个是秦昭然，还有个鹤一般高贵的，想必就是梅夫人。

　　荣礼郡主的年纪来看起来是比现在小一些的，大致十三四岁。看来梦境的时间点是几年前的春日，不过让她来这里干嘛？

　　“别闹了，一会儿翻了东西，脏。”

　　德亲王开口止住玩闹的儿女，声音不大，梨生却正好能听见。她看见男人拿出丝帕，把小孩儿的手擦干净，然后又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的衣褶。

　　不经意间她以为自己还是旁观者，看入了迷。德亲王抬头看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她哆嗦一下，想起来自己的任务。

　　对了，她得找“沈少爷”。

　　沈延元和荣礼郡主年纪差不多，既然荣礼郡主已经存在，那他也一定存在。那沈府的人就不会叫沈恪的兄弟是“少爷”。

　　那“少爷”指的是沈延元？也不对，桃华说的可是“少爷们”。难不成是指梁平昔？

　　梨生四处看看，在离沈恪不远的地方发现了沈延元。他也是十三四岁，不大高兴垂着头，没有周围那些交谈的人快乐。

　　梨生晃眼看看全场，没见梁平昔的影子，看来是没邀请。也是，圣上不喜欢朝臣走得过近，沈大将军请了德亲王再请丞相府的人，难免会被人嚼舌根。

　　梨生看着那小脸蛋垂头丧气于心不忍，忙端了东西过去，也不管是不是“少爷”，往他桌子上一放。

　　沈延元听到碟子落桌的声音，抬起眼睛来看她。虽然是一样的容貌，可是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阴沉沉，比梨生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还要阴郁。

　　就好像一日被分割成昼夜，他也像是被分割出两半。现在在她面前的是所有的黯淡集合而成，是嘴角也不会弯一下的暗夜。

　　她咽了口口水，想着这好歹是沈延元，把“救命”给吞回去。

　　她笑盈盈地对他说：“沈少爷，糕点来了。”

　　放了一盘，还有一盘给谁？沈延元看她那副犹豫样子，偏了个眼神看旁边。

　　他旁边位置空着，却也像是有人坐的。梨生会了意，把剩下的豌豆黄放下。

　　她完成一切就要起身，桃华还让她再回去呢。

　　沈延元倒也没再搭理她，而是往自己身后喊：“你想吃的东西来了，起来。”

　　谁？梨生想着，大概是哪个自己不知道的玩伴。也不对，沈延元除了梁平昔，哪里还有其他玩伴？莫非他藏着？

　　越想越是有趣，还能看梁平昔年少时的样子取笑他。梨生不由放慢了步调，想看看沈延元身后的人。

　　只见他身后拱起个小山似的，是个少年在学猫伸懒腰。然后是小声的“嗷呜”，看来是真的受了春困。

　　少年慢腾腾地搭上一只手撑住沈延元的肩膀，似乎想借力把自己撑起来。沈延元也没拒绝，就任由他搭着。

　　等到少年揉着眼睛起来，先看到的是沈延元桌上的豌豆黄。他惊呼一声，就近拿着吃了起来，沈延元习惯了的样子，也不去阻止。

　　梨生的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全脸，她微微侧了一下头，想看少年的脸庞。少年像是先察觉到一般，举起一块儿豌豆黄问她：“姐姐是也想吃吗？”

　　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吸引得春日宴上的人都注目过来。

　　沈恪看着下面的一片狼藉——碎碗，歪桌子还有个面生的侍女。他立刻皱着眉头问：“延元，怎么回事？”

　　梨生面色发白，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就连沈恪的问句在她这里也变得诡异起来。

　　延元？

　　什么延元？

　　哪个延元？

　　她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两个人——一个笑容明媚，一个低沉如墨。

　　他们长了一样的脸，他们都是沈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