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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旧人 ...

  •   “延元。”

      沈延元看着眼前的人,清醒无比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从南柯回来他吩咐桃华去给梨生上药,自己在案前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梦境里他处在的地方似乎是观水寺,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屋他却没见过。屋前正对的梨花树下站着美丽的女人,柔和笑着,比梨花更适合形容春日。

      “延元,我的孩子,到我身边来。”

      如出一辙的含情杏眼,看人时是一汪清泉。那是在他幼年时便去世了的母亲。

      沈延元并不行动,看一副画一样看着她。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不禁还会想,梨生今晚会不会又梦靥?

      “你不是她,她不常叫我延元。”

      沈延元,延元,长寿永安。他出生便身体不好,起了这个名字如向天借命的祈福,他母亲却更常叫他的乳名,一个更直白的福谕。

      女人轻盈地笑了,声音像过往一样温柔:“你长大了,我还想换个方式称呼,看来是我错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启唇说出沈延元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福儿。”

      沈延元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梨花树。这梦怎么会如此真实?

      “我来不过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她见沈延元不动,自己向前走动离他更近,“你有命定的人,那是你的劫数,也是你的新生。”

      “什么人?”沈延元忍不住问她。

      “一个哑女,你十八岁时会在观水寺遇见她。”

      “哑女?”

      沈延元不解,这时后面的木屋发出轻微的敲打声。

      那个小屋只有一扇紧闭的、再小不过的窗,沈延元看过去,一阵风吹过卷起遍地的梨花。他一惊,再睁眼时看到的是自己屋内快熄灭的烛火。

      他醒了。

      子规见沈延元有了动静,强打起精神迎上前去劝告:“公子,您乏了就到床榻歇息吧。”

      沈延元松动着趴得有些酸软的筋骨,起身向床榻走,边走边问子规:“梨生姑娘今夜可有梦靥?”

      “没听到动静,应当是没有。”

      沈延元点头,又问:“她的伤势如何。”

      “上过药了,没有大碍。”

      子规听着沈延元“嗯”了一声,转身关上房门到了院子里。他家小将军也不知道是带人家姑娘去了哪里,回来时姑娘脚腕受了伤,头发乱糟糟,连衣衫都破了一块儿。

      她情绪低落,不像以往叽叽喳喳,沉默着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子规自小跟着沈延元,看了不少姑娘被沈延元伤了心的样子,转头就走的,大哭不止的,还有红了眼还要笑的。

      只不过几天过后也就好了,念念不忘一阵儿姑娘们又开始自己的生活。沈延元从不赏同一朵花,于是这些花谢过了,又在下一个春日开放。

      梨生的表情却不一般,子规没在那些姑娘面上见过。她虽然一句话也不说,却好像已经说了很多句了。

      子规没有心爱的人,不能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情绪。不过在几个时辰前,沈延元看着梨生的背影,收回了想要扶她一把的手。

      同样的情绪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

      观水寺的膳食做得简单,早膳食就是平淡的小米粥,沈延元和梨生来了,又添了几碟腌菜时蔬。

      昨夜回来的晚,梁平昔为了避嫌和阮苓回了都城,沈延元和梨生就近住下了。观水寺里只有和尚,考虑到梨生的起居,沈延元还把桃华也一并带来。

      多亏了她,昨夜才处理好梨生的伤口。

      梨生昨夜也没有梦靥,睡得不错,整个人都精神了些,倒是沈延元一直在想那个怪梦,影响了休息,饭桌上没吃几口。

      他放下瓷碗,看了一眼梨生的方向,她的腿被挡住了,他看不太清。

      “好些了吗?”沈延元只好开口问。

      梨生用丝帕擦了擦嘴角,回他:“上了药好多了。”

      说完她又看着沈延元,欲言又止几番后还是说道:“我也想好了,昨日对小将军态度不好是我的问题。您收留我,我还闹小脾气,实属不该。从今往后我一定整理好自己的立场,方便小将军利用。”

      梨生确实想过了。阴晴不定她实在摸不准,一会儿对她好,一会儿又疏远。一会儿看着像真心,一会儿又伤人。

      对于这样的,她不如以退为进,告诉自己现在也不是和他卿卿我我谈情说爱的时候,还是从前的做法,先记下来。

      就凭她前世的记忆,还怕搞不定这十七岁的小子不成?

      沈延元表情从平转阴。她跟他道歉做什么,还不如说开了哭闹一顿来得痛快,指责他对她不上心也好,骂他让自己身处险境也好。

      突然来这么一出,他反而搞不懂了。沈延元以为自己很明白姑娘在想些什么,现在却不明白眼前人的笑容里蕴含了什么。

      如同他昨夜那个怪梦的最后,一场把他眼睛蒙住了的梨花雨,遮挡住他想看见的,只留一片朦胧。

      沈延元握紧了拳又松开,缓缓回她:“你好好养伤,这些事情不要再想了。”

      梨生回句“好”,又问他:“可我们上哪里帮梅鹤子找严曙呢?”

      “先得知道他死的具体日子,以及和梅鹤子的往事,才可探知其他。”

      “该怎么知道?”

      “可以问严府的旧人……”说到这里沈延元顿了一下。

      “旧人”……他没记错的话昨夜那个长脖子的就是严府一颗歪脖子树化的,技艺不精湛还被其他妖怪耻笑过。长脖子待在严府的日子比梅鹤子还长,知道梅鹤子去世的前两年树被砍了才来了南柯。

      他昨晚到底在想些什么,相关之人就站到他面前了,他还没做反应。

      何况那长脖子鬼游荡在南柯各处,没有固定住处,也不是说碰就碰得到的。严府自梅鹤子离世便疏于管理,严曙无后,几个弟妹各自成家,严府的下人四散,宅子也废了。

      现在要调查严府知情旧人,难度是大了些。就算求助到梅鹤子血亲梅鹭夫人头上,她又会对这个庶出的妹妹的故事知道多少?

      沈延元犯了难。

      梨生托着下巴等他说下一句,迟迟没听到,转转药味四溢的脚腕,漫不经心地开口:“梅鹤子嘴里的白氏,还在世上吗?”

      “白罗敷?”

      沈延元记得梅鹤子提了一句,白罗敷在严曙死后还在都城的街市出现过。

      沈延元点点头,肯定地说:“不错,我们可以寻她的下落。”

      梨生倒没想那么多,她纯粹是八卦心理作祟,想知道白罗敷的“孩子”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样也好,亲眼见可比听人编成故事说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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